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家人睽 > 七十二

七十二

    父亲的怒气仍然未减,在电话中对着明澄发火,直至父亲那边传来阿鼎母亲的声音才罢休。

    “我现在在客厅,你父亲在卧室。你父亲对这件事还是难平复心情,明理越不回来他越是恼火。”

    “他要是这样,谁还敢回家,应该先让他把火消了。明理已经把钱还了就不要再追究过多的事了,如果还这样责怪,迟早要把他逼疯,也让他还钱后的改正寒心。”

    “你不应该站在明理这边,你不知道你父亲气成什么样……”

    “我能知道,但这一天总是会来的,庆幸是这些天吧,至少只是受了气。”

    “你在说什么?你一定都不理解……你早知道这事吗?”

    “我并不知道,我想表达的是——这样的骨肉分离迟早会在某一天出现。”

    “你在责怪你父亲吗?他有什么错……”

    “您与我们生活这么多年,是知道我们那个家缺少一个精神支柱的。我们早些年不觉得,慢慢长大后才分辨得出差距,总是会对某些东西生出相互亏欠的心理……我不太想指责我父亲,您大可理解为应该像我们对待父亲那样去让所有人原谅明理。”

    “你太天真了。”

    “请把电话给我父亲。”

    她将电话给了父亲。

    明澄告知应该化解,但父亲说没有将他交给法律已经是化解,而他还不肯归家只是因为自知罪孽深重。明澄不再与之沟通,在父亲的吼叫声挂断了电话。

    大暑时节。清晨,明澄坐在课桌前在打印纸上面写字。

    “家人:

    明理之哀非个人之罪,由来者渐,非一朝一夕之故,过在辩之不早辩。上至天有罪,有雷雨风光不作为之罪;地有罪,有容污秽肮脏之罪;家长有罪,有失责迷惘之罪;家兄有罪,有愚昧怯弱之罪……天地自然有罪,罪在命万物恶劣生存,罪在混沌无序之中,罪在尊上位而不领导,罪在是则效却不至善;万物伦理有罪,罪在令人世虚伪做作,罪在束缚羁绊之中,罪在处心间堵塞精气,罪在是首领断绝神明。明理有罪,罪在河边湿鞋,罪在形影随风,罪在蚊虫叮咬后搔痒至伤痕,罪在寒冬喷嚏后加衣至盗汗,罪在千年文明之无德者,罪在万年社会之私以为!周公东征前死,王莽篡帝至今;商太甲杀摄政迎盛世,曹孟德扶献帝诛乱臣;大禹杀舜帝水淹黎明百姓,魏臣之司马心路人皆知忠;蚩尤涿鹿败炎黄筚启人面兽心,晋惠携诸王百官退夷蛮摧枯朽。殊不知盘古开天辟地化日月山川,伏羲通神明之德绎万物之情,女娲捏黄泥仿己继补天创世之。此罪不由明理独罪,乃染缸之罪,乃置之之罪,乃淤泥污水之罪,乃添不纯之罪;现不以砸缸为赎罪,又不以取之为赎罪,抑不以抽薪为赎罪,亦不以同情理为赎罪;唯以疏远区分为己之推卸,唾骂、责打、鄙夷……无不是将沐浴者再置之于肮脏之地,无不是再去教诲行过错之事。倘若换位思考成为诸君的一种内心折磨,唯恐在置身于不雅之地时演变成的残忍。明理之罪昭示,尊等之罪隐匿。何时内心蛰伏的罪恶可以受人尊重,何时表露出的缺点又不受人匡正呢?不就是接近缺点时害怕内心本恶的人发出的一丝辱骂吗,不就是因为自身未有笃定的品质而容易受到卷移吗?到底是自身的多类卑微原因作祟而加以区分,到底是冷漠麻木造成的冷血,到底是为笑话低自己一个阶级的人出丑,到底是为满足私欲而丢弃德行!明理不归家难道是害怕受到来源于低贱发出的声响而惊吓吗?是因为父亲的身份而折射出的一丝尊敬。如果没了遵从,自然万物文明早已不复存在,身份定义早已混乱,也没了在此之前的我们一切情感记忆。牵牛者踩坏稻田杀牛不妥,难道犯错者改正并赎罪后还要让其活在阴霾中吗?倘若如此,那罪恶正是长留于尊等心中啊。当下尊等气火攻心,全身心都在仇恨明理,不仅是身有余力而作为发泄,还有就是尊等统一的气火想法而制造出的气氛。此时不注重自身令气火猜疑等由一瞬间而发的情愫平静,那等到习惯这股仇恨后已是平素,往后又将是一场乱纲常礼仪的攻讨。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他将书信抄在了手机邮件上,发给了阿鼎母亲和阿雪,并转告也给父亲看。

    正文夫妇与阿月陆续起床,明澄将几张打印纸递给了沙发上的正文叔,而后便去卫生间洗漱了。

    他出来时三人围着白纸信看,默默去到厨房并留在厨房吃了两个鸡蛋。

    他靠在墙上发呆,望着那还留有热度的锅中水。

    良久,阿月去到厨房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这才动了动头道了声早安。

    “你在劝你父亲原谅你弟弟吗?”

    “是,也是给我们所有人看的。”

    “我妈说你太过于操心这件事了……”

    “不会太久的,说不定过些天就好了。”

    “你都好久没上班了,不过你这状态也不好去上班,好好休息一下吧。”

    明澄低垂的头点了点,说出些“会的,会的……”。

    阿月拉着他出了厨房,正巧夫妇二人要出门,明澄与之道别后送他们至电梯口又回到了房中。

    中午,明澄接到阿雪打来的电话……

    “我不知道爸他看了短信是什么反应,这些天他一直在打听明理的消息,每次谈起明理就很生气,肯定是找麻烦……”

    “他们都在家吗?”

    “都在家,一直在卧室里大声说话,听得出明理接电话的时候会骂他。”

    “如果他回不了家怎么办?”

    “一定要让他回家,你要多劝劝爸爸,让他不要……

    阿雪哭着请求明澄尽全力帮忙,最好是回家当面劝父亲。

    “如果父亲今天没有表态我用信件哀求他,如果还没用,我会回家的。”

    “你现在就回来吧,他肯定没心情看短信……”

    “好,我现在就回家,我会劝父亲的……”

    明澄禁不住阿雪的哽咽请求,答应了她所有要求与之结束后连忙打了个电话给阿鼎母亲,让其安慰她。

    阿鼎母亲在电话中告知父亲已经读了短信,自早上起就一直在和正文夫妇二人轮流通话。

    傍晚,阿月在厨房做饭,夫妇二人与明澄在客厅沙发讨论。

    夫妇二人表示已经把明澄信件表达的意思转达,而父亲自读信前那股怒火也渐渐被夫妇二人平息。

    “你父亲不再怨恨你弟了,也检讨了自己为了要发那么大的火,你们这些做子女的再安抚一下你父亲就好了……”

    “谢谢叔叔婶婶了,能听到关于我父亲的好消息我很高兴,但愿他老人家能亲口对我弟说原谅的话吧。”

    “呵呵,这些天里难得笑了一下啊,这两天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去上班,不然你父亲听到你这些天为这事不去上班要说你不务正业的……”

    明澄久违的笑容在客厅绽放,与夫妇二人预料了一阵往后的趣事后就去到厨房了……

    “我想回家一趟。”

    “你父亲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还回去干什么啊?”

    “就是想回去看看,到时候肯定要坐一起吃饭的,团圆怎么能少了我呢,顺便见见他们……”

    “我怎么办?”

    “你要一起回去吗?”

    “不要,不想来回跑,长途很累……”

    “睡一觉就好了,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怪不得你胃口小了。”

    “还不是你什么事都一个人做,也不说出来分担,让我也受累了。”

    “要学会一个人承担了,这才是个成年人嘛。”

    “我没了你可怎么办呀?你没了我又怎么办呀?”

    “什么没了没了谁的,胡说,每个人生下来本就是一个人,怎么会有没了谁之说呢。”

    “真是无情趣,怪不得……”

    “又说我以前没想起你没来找你是吧。”

    “怎么了?这不就是你这绝情的人表现出的绝情理论吗。”

    “我虽然一个人,但我不孤单,我一直想象着小月亮在身边陪着我,所以我才一下子就度过了那么多年的。”

    “不正经,又要讲故事了。”

    “不想听那我就不讲了,反正我的小月亮就是那样陪着我的——早晨叫我起床,又监督我刷牙刷够三分钟,还有晚上帮我洗脚,陪我睡觉……”

    “不正经,指不定就是有人代替了我。”

    “什么代替不代替,你一直没离开我啊,从来都在我身边,可不是像你那样想象,我是真的……”

    “开始说胡话了吧,支支吾吾的编不下去了吧。”

    “反正我不像你见到我时会矜持一会,我是宛如平常。”

    “那是你不要脸。”

    “你之前问我的那个没了你的问题我想想具体是怎么回事——你一直在,从来都是。”

    “那你要我怎么回答?”

    “你不是一直怪我没来见你吗,然后你的思念慢慢转变成了责怪,再然后就是怨恨支持你来见我了。”

    “那你是什么?是约会一样的心情吗?”

    “差不多,就是赴约那么简单的心情,意料之中,只不过把茫茫存在的灵气化为了形体。照这样说以前是随身不离,现在还有分手时的不情愿呢。”

    “欠揍理论,惹人讨厌。是我在这打破了你的幻想对吗,把你朦朦胧胧的美感也折射清晰了对吧?”

    “倒没有这样严重,只是有时候感觉到一丝陌生,不过我还是分辨得出你才是真实的。”

    明澄说完没等双手抱胸的阿月开口就拥抱了她。

    阿月从他的怀抱中解开了双手,绕过身子十指相扣。

    “你要是真像你说的就好了,我又不是看不出来,你偶尔还会有一阵忧郁。”

    “什么时候?”

    “你想别人的时候。”

    “我没有别人……”

    子夜,父亲打来电话说明理不肯归家,即使是让家里其他人转告也是无动于衷。明澄与父亲交谈了一会,他发现父亲的语气变得有些像哭诉中的无奈,自知是禁不起这般情绪,找了无数理由才让其他人接听电话……

    “你父亲早有原谅明理的心,你也能听出来吧,只是受了这个气一时消不下去而已。”

    “这句话简直是毫无意义,堪称废话。”

    “你不能这么说,你父亲已经有些自责了,他把对明理的生气转到了自己身上……”

    “明白,但您只要把我的话修饰一下就可以了,我万不敢这样对他说啊。”

    “你一点也不了解你父亲,从来都是……”

    “我知道我说的与你了解的必定会冲突,也就会演变成我刚说的废话和无意义话一样,但这一切真是我们真实看到的,也值得参考的。”

    “你是理解你父亲的,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是为了伤害他吗?”

    “不是,只是趁这个机会一起汲取教训。”

    “你没看见,你就不会懂。”

    “即便我懂了一切您也看不见,不是一样吗?现在您与我不就像父亲与明理那样有交流隔阂吗?”

    “所有人都在安慰你父亲,为什么你不可以认为只差你一个人的支持就可以让你父亲重拾往日的状态呢?”

    “我还没坏到那种地步会去责怪已经向着好的方面去转变的人。”

    “你不与你父亲接听电话不就是一样吗?”

    “是吧……看来被否定的时候还真是羞愧啊。麻烦您与父亲一同听电话……”

    父亲在电话中“嗯”了几声……

    “我总喜欢讲些遥远的故事,也总是被听后产生感想的人取笑为‘不合实际’,事实上确实如此,我也感知到了,让人不能置身之内,反而晦涩。依明理的事来看,我想讲个小时候的故事,我从另一个角度发现处的结果——小时候会拿您的鱼竿偷偷跑去钓鱼。钓鱼的地方必定有一片水,有水必定有危险,有危险的地方必定要有防护,有防护的必定由游泳圈和救生员等施舍存在。固然条件差的防护设施可以减免,但维持基本生命的还是可以的,就像穷人家庭仍然是可以养活子孙的。我在河变握着鱼竿时有维护人员警告我注意安全或任何形式的驱逐,我想说的是维护人员的举动是合乎责任与义务的。显然孩童顽劣纯粹,我当时是赖在那不走的,或者嬉皮笑脸和他们打游击……换个角度来看待河变钓鱼者和维护人员——我想维护人员肯定知道水火无情,进一步推理无非有三种结果,最坏的便是失踪与死亡,好的便是我们在岸上活蹦乱跳的行人。他的职责是维护失水与为失水人的安全,同样劝诫河边我这样的人也是在应尽的职责内。钓鱼娱乐者是人,维护人员何尝没有人之情,多数时候劝诫后只是离开,因为人情的原因使得他们更愿意看见娱乐者开心玩耍。显然这一步维护人员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将娱乐者的生命交给了河水。如果非要说什么已经劝诫了,也立了牌子什么的警告了,那初衷的存在便成了人们发泄情绪的一个资本。失足者维护人员责任必不可少,也不要说什么尽了人情娱乐和叮嘱,因为代价太过于重大,若是划清维护人员的责任等同于将法律篡改。我固然不知道法律是怎么写的,只是依照杀人偿命这个浅显的道理要推理。此因失职致人受伤,就等同于我们长辈因好心办坏事——我并不是在责怪父亲您,同样也能理解,但毕竟事已至此,还是要认知到原由根本的。如何避免娱乐者失足,又如何展现人情味呢?泯灭人情味驱逐娱乐者离开,是符合责任的;展现人情味并不是不可,依河边容易失水来看,倒不如守护或安排救生工具——当然这显然资源不允许,但为了让人情味可以做些符合当下的事,这就要依事实来看了,也就是每个人心中那把称是如何衡量的。明理是在河边娱乐的人,您像是维护人员,他失足了,您失责了;现在他爬上岸了,但受到了众人以劝告后不听的推卸责任方式唾骂指责,只能又徘徊于岸边了。您受了众人的蛊惑大可理解,但不能为了印证贱民的愚昧活生生将明理置之于死地。现在的您也看到了怒火烧沸血液发出蒸汽后面的真相,唯一能产生影响的主流贱民思想您也流放了,也只剩下主动去拉落水者明理一把了……”

    “我们都劝过了,他不肯回来……”

    “他不是不肯回来,他是怕再去河边娱乐时受人恶意的驱逐,再就是有意的恶言讽刺。河与岸本就不是什么危险与安全的分界线,只是恶意眼光看待后生出的见解——我指的或许在河与岸的地方有他的梦想……”

    “他现在看样子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我并不觉得您的儿子和我的弟弟会这么糟糕,至少在内心这方面我们家族的品性是……呵,您是了解的;可鉴于确实发生了这事,我也只敢说是初衷了,又或者被压抑者的一丝寻求光明的渴望了……呵呵,我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还请你们不要怪我的笑场。我希望您在他上岸时能理解他为何还要在河边娱乐,也希望您看到他在河边时能给予一些符合基本的关怀或救助……这您就要置身于维护人员当中,看看是如何才能保证他们的基本需求……”

    父亲那边也在话语中发出几声笑声,说自己会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而后明澄就一直寻求结束这场不严肃的通话……

    他躺在床上回想这个笨拙的故事,不经意间出嘴巴里发出几声“嗤嗤”嘲笑声;想着所谓的小时候的故事不过坦白了跑去钓鱼,所谓的不再遥远和不再晦涩却还是缺少亲近感。

    翌日,父亲打来电话说明理拒绝归家。明澄致电过去明理说不想回去。

    次日,父亲带来同样的消息。明澄致电表示疑惑,明理说领会心意,并告知已经在某处租房生活了下来。

    次日周末,两地的长辈在一台电话中谈论明理,商讨结果让明澄当面与明理说明。明澄说并不知道地址,问阿雪也不知,明理也不告知,而长辈们让明澄去找。

    周日,明澄与阿月在房间,阿月问能否不去找寻明理……

    “你也知道,事情并没有向着好的方面走……”

    “你弟都不知道在哪里,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啊?”

    “说不定知道我来了他会自己现身。”

    “就怕你丢了,我不许你去。”

    “要不了多久的,我也不会有事。”

    “你和你弟打电话的时候他不也是说让你不要找吗,还说找也找不到……”

    “说是这样说,都是些起话嘛,现在只差一个人当面去表明诚意了。”

    “还不够诚意吗?你父亲都答应给他钱了……”

    “不是钱不钱的事,我们要看到的是双方打开那个心结。”

    “你都不了解他的心结,你去了有什么用?”

    “我了解啊,是因为多年来……多年来的……”

    “你不也是这样吗?你愿意回到你父亲身边吗?”

    “性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现在在外就和你现在一样。”

    “我没有主动。”

    “我不想离开你。”

    “我从来没离开过你……”

    开往东部某节点的列车车厢内被轨道震得嗡嗡作响,戴着耳机的明澄站在门口吸烟处望着窗外。

    自往年腊月初二节于公历七月二十七日

新书推荐: 野兽之地 师弟不对劲 亡国公主基建指南 被*******出 恶毒女配爆改团宠 我愿与你踏歌而行[少年歌行] 重生之湘云虐渣记【架空红楼】 魔王的新娘[希伯来神话] 不渡云竹 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