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难

    薛宁汐本来只想和简槐的人过几招就脱身去追南宫易朗,但她又怕他们回去保护简槐,让他们更危险,所以还是等他们把人都杀了才往山上赶。

    她一刻也不敢耽误,看着静谧到诡异的丛林,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看到崖顶乌泱泱的一片人时她的心跳几乎要停了,连发出口令时声音都是颤抖的。

    他们很快就交战起来,薛宁汐动起武来很利落,一刀砍下去没有半分优柔。等到站着的都是穆樱的将士们时,她又艰难的扫视了周遭一遍,她还是没看到南宫易朗和原枫。

    “郡主!属下办事不利……”沈莱凯跪在她面前,头低得很低。

    “兄长和原大人呢?被他们带走了吗?遥夜往哪个方向去了,快,我们去追!”薛宁汐急急忙忙的打断他,她害怕听到一些更可怕的话。

    沈莱凯跟在她身边这么久,怎么不知道她在逃避,但他还是要说:“郡主,不必……”

    “谁说不必?”薛宁汐呼吸停滞了几秒,声音像含了冰片一样冷,“给本郡主搜山!不找到兄长和原枫就都别回去了!”

    没有人回答她,就在她觉得自己要在这份沉默中窒息的时候燕破低声道:“长乐郡主,遥夜要杀公子,南宫大人为了救公子……和公子一起坠崖了。”

    话音未落,薛宁汐就僵住了,武者的剑从手中脱落,她失去保护自己的武器,空气像凝结了一样。

    地面一片狼籍,遍地都是斑驳的血迹和散落的兵器,她缓慢的一步步的向着崖边走去,她走得很慢,好像要耗尽全力才能勉强前行,如同透支体力将要晕倒在干枯沙漠的落难人。

    风声鹤唳,吹起她的衣摆,带着深夜的寒冷侵袭着她的身体,可她却浑然不觉,直到看到南宫易朗的贴身佩剑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她心头的疼痛猛烈,倏地吐出了一口献血,软软的倒下去了。

    “郡主!”

    沈莱凯急忙扶住她,她喃喃低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眼泪嘀嗒嘀嗒的落下,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她使劲抓着沈莱凯的手臂,想站起来,却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她脸上还挂着呆滞的神色,唇边的血液刺目,语气中全然是难以置信,“阿兄说好了明天早上给我去买小笼包的,原枫还答应我会送我回东都,他们从来不骗我的!”

    兄长还那么年轻,他那么骄傲,那么不可一世的人怎么能……

    没有人回应她的话。

    “下面是河,沈莱凯!你快带人去找啊!”她的音量倏地拔高,声嘶力竭,双手推着他横在她面前的胳膊,“你还愣着干嘛!去崖底找啊!”

    沈莱凯是看着她长大的,眼见她从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名门贵女,纵使她平日里是骄横了些,即便是发脾气,也从没看过她如此歇斯底里。

    “属下遵命。”

    等她回到客栈恍恍惚惚的换下盔甲时渝州的知府已经跪在外面请罪了,“下官罪该万死,没能护好南宫公子和原大人,请长乐郡主降罪。”

    这无非就是些客套话,他何罪之有?她懒得在这陪他浪费口舌。

    简槐的演技好不好她暂且不估量,能在她敲三声门后衣冠楚楚的站在她面前就挺有能耐的,毕竟她并没有刻意隐瞒,声势浩大的派了那么多人出去,竟都没撞见他。

    简槐像没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人一样,对她哭肿的眼睛也视而不见,若无其事的笑道:“长乐郡主万福,郡主不是睡下了吗?找简某可是有什么事?”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对自己没有好脸色也就罢了,但他没想到她会直接撕破脸,她的面色阴沉,那双眸子冷得快要结冰了,“将二皇子押下去,关入地牢,严加看管,没有本郡主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召审。”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面具猝不及防的被扯下,露出狠戾的神色,“薛宁汐,你莫不是疯了?我可是简承的二皇子,你敢关我?”

    “我为何不敢?”薛宁汐带着想要将他撕碎的愤怒,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杀了你!你最好不要让简霖放弃了你,不然本郡主第一个不放过你。”

    简槐咬了咬牙,不用打听他都知道南宫易朗和原枫对她多重要,她还年轻,这样沉不住气是必然,但薛宁汐不蠢,权力又大,她有底气站着这里绑他那他带的侍卫应该都被她给料理了,现在硬碰硬自己未必碰得过她。

    “郡主这是有意破坏两国的关系了?我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要去吃牢饭了?”

    “二皇子此言差矣,兄长要是不能平安归来,那你一定是葬品之一。”

    简槐没有太挣扎,心里的算盘打得飞快,如果真的这样贸然开战,简霖就不中用了,遥夜一定会保他,此刻避避风头也好,正好把战事与自己撇清关系,等穆樱和简承不可开交之际,他再逼宫,胜算也更大些。

    但他还是瞪了一眼她,他的眼睛很漂亮,是深褐色的。这双眼睛中含着野心。

    薛宁汐的信快马加鞭送回了东都,收到信时已经是翌日了,陛下正好下早朝,在御书房同几位大臣议事。

    一听到她孤身一人在渝州还把简槐绑了,向来沉稳的太子殿下蹙紧了眉,“渝州知府是个胆小怕事的,眼瞧着就要退休了不敢生出是非,他不是一个能拿主意的人,夜幕阁的人还在那里,宁汐孤身一人凶多吉少,父皇,儿臣……”

    “太子,”陛下打断他,他们本就有旧情,他的失措会让人觉得他在意,谁敢跟储君抢人,这份在乎只会坏薛宁汐的姻缘,“宁汐不是绣花枕头,她有自己的分寸。”

    薛如言补救道:“长乐郡主犹如太子殿下的亲妹妹,殿下担心实属正常。简槐在穆樱的地界蓄意刺杀两位少卿,如今战事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是南宫将军心系长子,如此必然会动摇军心,陛下,不如缓一缓再出兵?”

    户部尚书意料之内的驳他的话,“但此时出兵正能打简承一个措手不及,南宫将军经验颇丰,定不会受此影响的。”

    “爱子之情人皆有之,长乐郡主受困我同样是惴惴不安,更何况易朗生死未卜,王大人叫南宫将军如何安心?”

    “南宫将军身为领将,必然有常人没有的胸襟。”

    一直不怎么参与他们纷争的周自玄此时突然开腔道:“陛下,臣以为,可以直接突袭,事后再爆出二皇子陷害南宫公子的消息,如此合情合理,也无需继续周旋。”

    陛下不说话,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打是打不得的,亦不可叫人察觉变故。封锁消息,长乐郡主在渝州稍作调整,派人带着迎亲队伍继续往简承走,太子和逍王即刻带兵去渝州,务必快马加鞭,保护好郡主,一旦找到两位少卿,太子立即传信给南宫庭准备开战。

    “朕忍了简霖许久,已经仁至义尽,他要求娶长乐郡主朕也忍痛允了,既然他要作死,那朕何不成全他。”

    “儿臣领旨。”

    “陛下圣明。”

    圣令下后薛如言没有急着离开,陛下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便替他开了腔,“阿言,你是不是觉得朕在拿易朗的性命开玩笑?”

    薛如言叹了口气,他似乎有些累了,“陛下,臣没有兄弟姊妹,阿姐自幼照顾臣,这些年为了穆樱,臣已经给足了南宫庭的面子,可易朗……臣真的无法看着他去冒险,他还小,还这么年轻,宁汐也很爱她的兄长,这样的战事实在凶险。”

    已经过去五年有余了,可没有人忘记。他春节时下乡,阿爹还念叨着,若是阿敏在就好了。

    如今易朗生死未卜,若是他有什么好歹……他简直不敢想薛宁汐会有多崩溃,他不想让她尝到自己至今都无法释怀的痛,也该如何面对阿姐。

    “阿言,你还是信不过南宫庭,他怎么会保护不好他的儿子?”

    “臣知道将相和国家兴,但他娶阿敏时怎么同臣保证的?我又如何信他能护住易朗!”薛如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立刻作揖,“陛下恕罪,臣失态了。”

    陛下同他即是君臣也是发小,怎会不知他心中的苦,“但是阿言,原枫和易朗同岁,易朗这么多年将阿宁保护得那么好,不比他差,他有自己想去的地方。”

    他一开始就知道,南宫易朗向往的是广阔的天空,并非大理寺这片小小牢笼,大理寺困不住他,爱也困不住。它们会带他去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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