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

    南宫易朗懒懒的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搭在扶手上,没个正形,“太子殿下,周自玄最近小动作有点多啊。”

    穆辰兮坐在他对面,君臣之间的礼数在他们身上作废,他早已习惯南宫易朗的做派,他们甚至没有浪费一个眼神在对方的身上,各看各的。

    他的嗓音温吞,却不失君威:“由他去,周自玄野心很大,若他敢做这个‘乱臣贼子’,孤就让他周家的世代爵位到此结束。”

    南宫易朗坐直了,“殿下这么快就有打算了?”

    穆辰兮淡淡的“嗯”了一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唇线拉直,“周家是旧贵,这些年一直不甘居于新贵之下,周自玄城府又颇深,孤倒觉得此时将他一举拿下胜过日后与其慢慢厮磨,战事后穆樱需要恢复,也看看能为穆樱贡献些什么吧。”

    忠远伯爵被抄家,朝廷没收了所有金银,竟能足足弥补战事国库支出的四分之一,可见这些年他贪了不少,如此也不算冤枉了他一家。

    “殿下有打算就行,属下会继续盯着的。”虽说自称是“属下”,可南宫易朗没有半分臣下的样子,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穆辰兮也不当回事,继续处理他的事情了。

    他和旁的君主最大的区别便是他太懂得珍惜时间了,他很忙,忙得无暇浪费时间去矫枉一个成心与他作对的人,他们都长大了,南宫易朗对他再不满终究会做好自己的事,这便足够了。

    夏日天黑得晚,白日炽热的太阳将天边的云彩染成粉红色,惹人驻足。

    但原枫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急着往书房走,大理寺少卿跟在他身侧滔滔不绝:“既然太子殿下觉得周自玄有问题,那下官去查便是了,将军大人何必大费周章的。”

    南宫易朗是出了名的和穆辰兮不对付,如今被他直接管辖,多少人都盼着这位得意的新晋将军犯错被贬,甚至昔日的属下都不自觉的将他列为“违抗”太子。

    原枫的脚步没有慢下来,语气中却带上了些凌厉,明显的不悦,“既然将军这样说,那必然是因为殿下不想打草惊蛇,难道你认为将军会与殿下异心?”

    少卿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样锋利的点出,立即撇清,“下官不敢。”

    “既然不敢就莫要说这些无厘头的话,”原枫冷冷的乜眼看他,只是嗓音柔和下来,“传出去叫人以为大理寺上梁不正下梁歪。”

    少卿连道“是”,自从原枫担任大理寺卿,他虽还和从前那样的好相处,可对待某些事情不再是含糊其辞的态度,而是像现在这样直接正了这些歪门邪风。

    他会做下属,也会当上司。

    此事原枫便不想再多说了,南宫易朗向来是公私分明的,无端的抹黑他只会让有心之人滋事挑衅他将军的权威。

    “就按将军说的办,不要大张旗鼓的,太子殿下自会有决断。”原枫其实也能想到穆辰兮让大理寺查是为什么,想必还是相信他和易朗的默契,能一起把这事给办了,既然要他办,他就要办得漂亮。

    “下官明白,一定配合将军。”

    走到大理寺卿的书房,原枫刚推门要和罗少卿一起进去,就注意到桌上有盏茶,半开着的门能窥见那粉蓝色的倩影,原枫立刻退了出来,罗少卿疑惑的看着方才还运筹帷幄的大理寺卿脸上多了一分柔情。

    原枫咳了一声,眼睛中的欢喜已经跑了出来,却还只是装作若无其事,声音压低了些,“你先回去吧,我们改日再说,我回去跟将军商议,你把我方才说的事情都做好便够了。”

    罗少卿倒是没见过他这样,虽应下来了,但也好奇多了一句嘴,“大人,屋内是……”

    原枫将门掩得更紧了些,转了过来,唇边的笑容恰到好处,大方的炫耀:“我的未婚妻。”

    大人不仅变得严格,还变得得意起来,是那种正值年少却得到了全部的得意。

    “下官多嘴了。”

    原枫做事一贯低调,却在刚上位时就把供大理寺卿休息的红木塌换成了价值百金的金丝楠木布艺贵妃软塌,没有落下话柄不过是因为他那个月还没有俸禄,原枫不太缺钱,他从前的钱都用在养兵上,如今不需要了,便更加不缺钱了。

    他不是奢靡之人,只是薛宁汐从前总在书房等南宫易朗等到睡着,即便他不想让她等太久,可忙起来实在走不开,总要让她睡得舒服一些才好。

    原枫蹑手蹑脚的把门关上,只怕吵醒她,可当他在塌前蹲下,目光描摹着心上人的眉眼时他才意识到,他能将这扇门扣上了,能将她唤做“未婚妻”了,甚至能看到以往她隔着纸窗的容颜,一切都这么虚幻,可又是真实的被他握在手中。

    他的确拥有了整个世界。

    等到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嗓音温柔,“下官见过郡主,让郡主久等了。睡得怎么样?不热吧?”

    薛宁汐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像是在撒娇,“你忙完啦?”

    原枫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唇边漾开一抹笑,“本不该让郡主等,早晨的时候太子殿下召下官去吩咐了许多事,回来时就快到晌午了,这才没把大理寺的事及时处理好。现在天色还早,我一会儿还要去找易朗聊聊周自玄的事,一起去吧?”

    她将脸埋入枕头中,原枫的手还没收回去,她晃脑袋时也蹭着他的手心,毛绒绒的。最后她还是不情愿的坐起来,嗓音都清丽了不少,“好。”

    原枫笑着站起身,弯下腰为她整理发髻上歪了的钗子。

    南宫易朗看着薛宁汐进门都要搭手扶一下的原枫,默默的移开了眼,他以前哪有现在这样张扬?

    原枫抬眸恰好捕捉到了他嫌弃的表情,含笑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原屿祁,你腻不腻歪?”南宫易朗起身走过去,顺手把薛宁汐张开的双臂拍了下去,被她瞪了一眼才象征性的揽了一下她的肩膀回应她的热情。

    原枫忍俊不禁,薛宁汐收起笑容,嗔怪道:“阿兄,你是愈发厉害了,都调侃到我头上了。”

    “我只是陈述事实,”南宫易朗漫不经心的笑着,又叫人来给他们上了茶才问正事,“阿枫,太子殿下又吩咐了你什么?”

    原枫无奈的摇头,也不怪旁人这样传,实在是他的态度不好,但官场上的这些心机手段怎能玷污将军的赤子之心?他并不想让他收敛,他也有狂妄的资本。

    “太子殿下让我们去趟许州。”

    南宫易朗倒是记得许州是他的“家乡”,他的许州户籍的,“许州地远山高,去哪做什么?太子殿下怕你想家?”

    薛宁汐实在没忍住拍了他一下,“阿兄,不要抬杠。”

    原枫没想到他还记得,在许州的记忆也重新涌入脑海,可让他意外的是,竟然除了初到后的无措和谋生的艰难以外,他什么也回想不起来了,那个地方承载了他最多的无能。

    他摇头,笑着揶揄道:“恐怕我去也要同你一起四处打听了,那时忙着生存,仔细想来倒是觉得从未熟悉过,只盼不要辜负太子殿下的信任。”

    对于过去那些真实发生过的苦难他闭口不谈,那些过往不堪回首,但他不是高高在上的选择遗忘,那段经历一直伴随着他,成就了他,也会助他走向更远的远方。

    他笑得温柔,如沐春风,和任何时候一样,气氛被他控制得刚刚好,所以她也扬起笑容,雀跃的道:“我也要去!阿兄,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我还没去过许州呢!”

    曾经的大理寺少卿已经强大到无需借“长乐郡主”的头衔行方便,她也失去了参与他们办案的筹码,但她和南宫易朗不需要谈判。

    南宫易朗的声调慵懒,屈指敲了一下桌面,极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既然你有此雅兴,不如你替我去走一趟?”

    “你不要总想着把公务推到本郡主头上,”薛宁汐只是想去玩,可不想替他干活,“不过你若是执意如此也不是不行,你即日起搬去相府,替我孝敬爹娘,我去替你出差如何?”

    南宫易朗眉梢微挑,这姑娘是愈发会说话了,“得了,跟你开玩笑的,孝敬舅父舅母何须与你做交易?别把为兄说得这样不孝顺。再说了,为兄能让你和阿枫两人去吗,多孤单啊。”

    薛宁汐“哼”了一声,“阿兄好记性,咸阳不就是我们去的?”

    “那不是我们的好郡主体恤为兄走不开身,替为兄分担吗?若是换作旁人哪有这样好的福气?”

    眼看着自己说不过他,她气得别过头去。

    原枫的眸光一直在她身上流转,见她生闷气,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缓缓的开腔为她说话,声线柔和:“易朗说得不错,倘若此行没有郡主一起,那我们便只办公事了,能有你在是我们的福分,郡主一向是最好的,胜过世间千万人。”

    见他将自己捧杀的话说成夸奖,看来他这官升得是不错,愈发会说话了,在朝堂上那些老头没少陪他练啊。

    远离庙堂的将军再次露出嫌弃的表情,“好好好,你就惯着她。”

    原枫没有反驳,他垂下眼眸,笑意在眼底蔓延。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觉得两只凑在一起有一种毛绒绒的感觉,真的好喜欢这样的感觉,很暖和很有爱(兴奋,跳来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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