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镇7

    “要爱我、守我的戒律,我必报之以仁慈的馈赠;若恨我、疑我、不敬我,我必报之以严苛的审判,直至千代万代——”

    “......若恨我、疑我、不敬我,我必报之以严苛的审判,直至千代万代——”

    “......我必报之以严苛的审判,直至千代万代——”

    黑沉沉的神像微微睁开眼,一头长发随风飘动,被雾气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渐渐的,露出祂锋利的唇线,挺直的鼻梁,以及眼尾上挑的弧度。

    一缕光从祂的眼中射了出来。

    祂在看她......

    浓墨般的视线渗入白芷四肢百骸,在她身体的每个角落晕染开。

    但她不信祂......

    她不信祂......

    像一条被仍在沙滩上的鱼,白芷五指痉挛着抓住紧紧吸附在身体上的长袍,呼吸急促喘得像个破风箱。

    “江小花,江小花......别睡,醒醒......”

    下颌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似梦似醒的恍然间,缕缕钟声忽然盘旋在脑海中,古朴空灵,幽幽缈缈,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诅咒般的祷文隔绝开来......

    “......是江阿花。”白芷气若游丝地睁开眼,又身残志坚地掰开那只掐住她下颌骨的狗爪子,“救人应该是掐人中,而不是掐下巴!”

    “还有力气计较,看来是没事了。”谢沉从善如流地放开胳膊。

    哐当一声,白芷以一个四脚朝天的扭曲姿势摔在地上。

    “......”

    深深吸了口气,白芷召唤系统:【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听见那阵钟声?谢沉是不是对我用了什么道具?】

    隔了一会,旗袍女尸才姗姗来迟,语气竟还有些酸:【你这前任倒是大方,刚刚给你用了个魂器“夜半钟声”,至少2000积分起步。】

    2000?白芷记得上个副本她假扮npc完成双线任务也不过得了600积分。

    至于魂器——副本里的道具五花八门,有航器、兵器、容器、魂器、灵器等等分类,价格都不低,连最便宜的“航器”独轮车也要200积分,道具越抽象价格越贵,最高等的灵器可能都没人见过。

    相比较道具的昂贵,副本的通关积分则少的心酸。所以才有那么多人不惜用生存时间来兑换。

    不过身为土著npc的江阿花是不会知道这些的。她心安理得地爬起来,甫一动作,就找到刚刚让她生理性窒息的原因:“我的衣服变小了。”

    谢沉不语,目光莫名幽深地投过来。

    白芷身上,那件原本宽松飘逸的“圣女袍”仿佛缩水了一般,变成一件尺寸合身,恰能勾勒出女孩玲珑身材的......雪白睡袍。

    白芷成为副本npc后,肉/身也会随之和原主融合。

    所以,谢沉觉得这具身体,有点眼熟。

    白芷尚且无知无觉,扯扯衣服发现扯不松后,了然道,“我们身上的寿衣不仅是死人身份的标识,更是祂用来惩罚我们的工具。冥想的时候,我承认我有亵神的想法,因此我的衣服会变小,甚至差一点因此窒息而死......你在看什么?”

    “......不信祂就是不守规则,不守规则就是不敬神,不敬神会产生精神危机,”谢沉若无其事收回目光,用标准的副本逻辑解题,“衣服变小是精神枯竭的具像表现。”

    什么精神危机,精神污染还差不多......

    白芷腹诽道,不过刚刚的教训还是让她学乖了不少。

    “不过,你的衣服为什么不会变小?”白芷歪着头,眯着眼看向此刻莫名很正经的谢沉,“谢老师这么虔诚?”

    明明跪都不愿跪。

    更何况,玩家才应该是副本的主角,没道理所有规则都只限制土著npc。

    谢老师微微垂眸,对此他有另一种猜测。

    但他不想说。

    白芷没去管他在打什么哑谜,而是想起方才冥想时对面房间传来的动静。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直到熟悉的铃铛声再次传来。

    长街两侧的房屋次第发出声响,一扇扇门打开,一抹抹雪白点缀在炙热的阳光下。

    最后出现的那个拥有两名圣女的飞机头。他似乎对自己的新皮肤很不习惯,一路上都在拉扯自己过长的衣袖,脸色微微青。

    但他的白袍依旧宽松飘逸,并没有变小的迹象。

    燕如和另一个圣女安静地站在他两侧,一个自如淡定一个气质畏缩。三人的组合很扎眼,却也没人说什么。

    所有人都是白色的宽袍大袖,不同之处在于玩家们的袖口和领口都用金线绣满繁复的花纹,有种流光溢彩的华丽,完美彰显了“饲养者”的身份。

    白芷偷偷观察一圈,玩家们看着都正常,圣子圣女中似乎也只有自己的衣服会变小。

    ......这就是真土著和西贝货的差别吗?

    鹿霖带着自觉列好队的众人前行,经过那个牌坊似的大门,入眼仍是那片荒败枯寂的原野。只不过这次是骄阳似火的午间,土地在烈日炙烤下寸寸皲裂,干渴与燥热很快席卷了每一个全身裹着长袍行进的人。

    没走一会,就有圣子圣女感觉体力不支,满脸虚弱地望向自己的饲养者。

    “鹿霖先生,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吗?”开口的是林子渝。

    和她配对的是一个又高又瘦的男生,十八九岁的模样,此刻被一股股热浪折磨得东倒西歪,像根坠了块巨石的钓鱼竿。

    林子渝生怕这根渔竿折在自己跟前,只好向最有发言权的人求助。

    鹿霖神色平淡地看过来,“可以,但大家不会等你们。”

    视线扫过队伍最后面的江阿花,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有配对双方都想休息时才可以休息。”

    林子渝沉默,她的圣子低头看了她一眼,脸色苍白地摇了摇脑袋。

    “不需要休息的人继续跟着我,不能耽误了祭拜祂的时间。”鹿霖说完便继续往前走,烈日当头,他脸上一滴汗水也无,干净的如同一尊玉雕。

    不远处的贺七正要开口,他身边的圣女却拽住他的袖子:“走吧,我不想休息。”

    话音落下,贺七目光有些严厉地看了那女孩一眼,却也只能无奈让步。

    他们说话的时候,白芷一直看着脚下,此时忽然身娇体软地往旁边一靠,“谢老师,人家也想休息一下呢。”

    谢沉和她视线对上,没有拒绝。

    于是大部队缓缓离开,两个人蹲在路边大眼瞪小眼。

    这地方真的是一片荒野,没草没树没房屋。蹲在地上还得小心翼翼不能把衣服弄脏,也不知道他们休息的意义在哪里。

    只有白芷和那个圣子抱着衣摆蹲着,站着的两个大冤种负责扯开袖子给两人遮阴。

    林子渝和谢沉对视一眼,目光里都写着“造孽”两个字。

    “还是阿花姐姐好,我就知道只有你会愿意陪我。”开口的圣子正好是江阿花的初中同学,当年就很崇拜身为学霸的她。

    白芷在江同学的记忆里艰难搜索,想起来男生的姓,好声好气商量道,“......我可以叫你小苟吗?”

    小苟同学眼前一亮,“当然可以,我永远是阿花姐姐的小苟。”

    白芷:“......”这倒也不必。

    旁听的谢沉很是嫌弃地看了林子渝一眼。

    林子渝:???

    大佬您还真拿我当监护人啊。

    “阿花姐姐愿意陪我留下,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嘞?”小苟真的热情又机智,十分讨人喜欢。

    林子渝忍不住插嘴:“你怎么知道人家有话要问?”

    小苟骄傲展示自己对姐姐的了解:“身为学霸的阿花姐姐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林子渝翻了个白眼。

    白芷:很好,人设稳了。

    于是开门见山:“我没记错的话,燕如学姐似乎是你的邻居,你对她了解么?”

    小苟点头:“阿花姐姐没记错。不过准确来说是燕如姐姐的老公和我家是邻居,燕如姐姐是结婚后才搬来住的。”

    “燕如还有老公啊......”江同学继续套路小男生,“那她独自一人被来到圣殿,还和陌生男人同居,她老公不会吃醋吗?”

    “当然会啊,”小苟同学眉眼弯弯,“如果她老公还活着的话。”

    白芷神色了然,“那你一定知道她老公怎么死的对不对?”

    小苟看着白芷,笑得人畜无害,“我当然知道啊。燕如姐姐结婚后一直被家暴,每天晚上我都能隔着一道墙听见她凄厉的惨叫声,燕如怀的小孩都被打没了。直到有一天,惨叫的变成了那个男人......”

    “燕如姐姐给她老公,噢,不对,是亡夫喂了药,然后把他手脚绑在床头,用菜刀,一刀一刀往下砍,一刀一刀往下砍......燕如很会做菜,刀工也很好,但还是有好几刀都砍在男人的骨头上,发出很钝很钝的那种声音,我当时躺在床上,听得特别清楚......”

    “阿花姐姐你能想象出来吗?菜刀砍在骨头上发出的声音,有时候很钝,有时候又清脆,就像......粉笔刮擦到黑板上。”

    ......

    林子渝缓缓后退一步,火热的阳光泼洒,她依然能感受到后背传来的阵阵寒气。

    苍天啊,这个鬼地方到底给她配对了一个怎样的圣子?

    另一边,阿花姐姐则接住了对面那道兴致勃勃的眼神,懒懒道,“燕如给他亡夫喂的药是从你那来的吧?小苟同学,我记得你当年化学成绩还不错。”

    小苟同学瞳孔微缩,又听江学霸淡定补充道,“也就比我差一点。”

    还有一句:“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会记得你姓什么。”

    小苟、谢沉、林子渝:“......”

    您这学霸人设还真就焊死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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