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见程婠，好似是在军营里，姬发带她来此处玩的。

    军中这地方，很少有女子来此，我见程婠时，她坐在营帐内缩成一小团，靠在火炉临近处取暖。

    与世家女子不同，程婠不是那种被束缚着的性子，倒多了些机灵劲，模样说不上极美，但却耐看。

    对她印象最深的，是她记不住我的名字，总爱唤我黑大侠。

    我并不排斥这样的称呼，来朝歌的这些年月，早已习惯宫中的森严，处处谨慎惯了，程婠的出现打破了这些令人麻木规矩，跟她见面时总是放松的，再加上与姬发的关系，我们自然也成了朋友。

    也是因为程婠，我认识了槿娘。

    她是西岐的姑娘，我与姬发要好，最是了解西岐人，她和姬发一样，都为人纯真善良，不过那会，我并没有对她心生爱慕。

    槿娘与程婠是很要好的朋友，常常凑在一块讨论些女儿家的体己话，却也在天气大好时，策马奔于郊外。

    我见槿娘策马的模样，只那一次，便难以忘怀。可我二人身份却难相守，也是因为这原因，对槿娘的爱意一直埋在心里，从未讲出口。我一直认为我藏的够深，旁人都瞧不出，不过唯有程婠，她总是能看出其中的弯弯绕绕，在我见槿娘时的细微动作对推测出了结果，于是她问我：

    “姜文焕，你是不是喜欢槿娘？”

    说完，程婠笑吟吟的看着我，我初次觉着耳朵发烫，仿佛全身上下血液都流的极快，程婠见我这般，大笑的跳起来。

    “呀！你就是喜欢！瞧你都害羞了，耳朵那样红。”

    确是如此，我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红着脸将头低下来。程婠看出我心思，占了上风，欢快的跑开了。她总是这般爱笑，有时未见人却先闻音，我曾问过姬发，到底喜欢程婠什么，姬发起先只是笑而不语，奈何我问的多，终在一日，我们于篝火前取暖，他与我道了原因。

    他觉着程婠就是这祸乱时代与众不同的存在，也是唯能带来欢乐的那一个，类似这样的话，我在姑姑那里也听过。

    姑姑很是喜欢这个在旁人看来毫无规矩可言的女子，我还记得姑姑说，程婠与宫中女子不同，她纯的就像一池清水，见了她就能放松下来，与她说话也不用有任何的顾虑，不像这□□的人，各个两面三刀，阿谀奉承的话说得多了，总惹得人心里烦。

    我起初不以为然，也并没发现她的独特之处。

    直到二年上元，我与她又在宫门口相遇，了解才知是程婠和槿娘遇了麻烦，遭刺客追捕，逃至宫门口却被人当成了贼人。

    我喝住门口的士兵，让他们打开宫门，再看向程婠的时候，她正哭的一抽一抽的，可怜之余，竟有些可爱，难怪姬发会喜欢得不得了，若换成旁的女子，早就吓破了胆了，而程婠呢，正站在士兵旁边跳着破骂他们。

    若不是我面冷，早被她逗笑了。我差人去找姬发来此，程婠见了姬发后，似是所有委屈都宣泄了出来，扑在姬发怀里嚎啕大哭着，中段还不忘回头与我道谢。

    我对程婠点头一笑，示意她莫要客气，从那之后，程婠次次见了我，都会先夸上我一番，然后再继续给我讲着她口中有趣的事来。

    可她说的大多内容，我都听不大懂。但我面露难色之时，她会拍拍我的肩膀，将那些我从未听见过的重新细细与我道来，我也感兴趣，就这样一来二去，我们便更加熟络了起来。

    这样乐观的性子，叫我以为她永远不会被烦心事阻碍，直到那次姬发遇刺，我见她是彻彻底底的慌了神。那日姬发被人所害，受了很严重的伤，送回宫后人还是半昏迷着的，程婠又一次的哭了，不过这次与上元那日大不同，我看得出，她这回是彻彻底底的害怕了。姬发一直不醒，程婠就一直陪在身侧，我给她说，可以去偏殿小睡一会，若姬发醒了，让下人再来知会她。

    程婠只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