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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十三)两处茫茫皆不见

    我回到宫中,姬发早已等候多时,本无神的双眼在看到我时立刻充满盼切,他问我,骁儿可对他说了什么。我一五一十的与他述着,姬发听完淡淡一笑,转身坐去榻上,侧脸静思,但我并不知道他那时在想些什么。

    妻儿尽离他而去,成王之路的艰辛也无人共享。

    离开王宫的不仅是骁儿,更是少年时的姬发。

    日子过了数余年,伐纣伟业后,姬发称王,迁都镐京。

    曾经身骑白马的少年帝王,像迎着朝日晨光而来的的人,现而在登基大典后,仍换回饱受苦难离别的神态,姬发将宫人尽数屏退,只留我一人与他说话。

    殿内静悄悄的,姬发坐于王座上,冕服加衬,也难掩他的疲态,反而显得一番景象都无比的凄凉。

    “姜文焕,你说婠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在成王路上,对她失了关心。”,姬发与我道,声音回荡在大殿内。

    我环顾殿内,见四下无人,回道:“姬发,程婠已经离世二十余年了,她从未怪过你。”

    姬发忽然变得很急促,起身小跑到我面前,手紧紧拉着我的衣襟:“那为何她从来不来我梦里,前些日子,我梦见了父亲,梦见了大哥,还梦见了殷郊,鄂顺,还有槿娘,甚至还梦见了崇应彪,他还是那么讨厌,他又来招惹我。”,说到这,姬发不禁失笑,笑着笑着,神情却逐渐透露无限悲伤。

    他问道:“可是我从未梦见过婠婠,她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没能留住笙儿。”

    我眼眶微微湿润,走上前两步,回道:“姬发,笙公主的事,你就别自责了,是公主福薄……”

    “不,是我,是我没能照顾好她,是我。”,姬发摇了摇头,失望的坐回椅上。

    但无论我如何劝导,姬发都只说,程婠在与他逗乐,等她玩够了,玩好了,自会回来。我听得发怔,宫人来与我说,是姬发梦魇愈重,常常会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

    自槿娘走后,我心思全部扑在为姬发效忠上,姬发爱念旧,常常在练完兵后召我入宫,让我与他说些体己话。

    我碍于君臣之分,就站于他身侧,看他悲态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以前他也是风姿翩翩的少年郎,却在失去妻儿后变得病痛缠身,面上再无笑颜。

    与姬发聊天,让我忆起了从前的许多事。

    以前天下还姓殷时,我与其他三位质子,也常在夤夜,围着郊外生着火的草堆,饮酒作乐,那是年少的洒脱愉悦,也是此生都再难寻的情谊。

    鄂顺性子温,是我们四质子中脾气最好的。崇应彪与他相差过甚,常常惹恼我们三个,殷郊是和事佬,从不参与我们四人之间的争斗打笑,我问姬发,可还记得征战那年冬月,崇应彪舔了他的剑,舌头粘在上面,险些变成哑巴。姬发听后捶腿大笑,但大都难掩眼神中悲苦。

    回首这些年岁,姬发称王,在位不过短短三年,可这三年却如一日般。

    程婠走后,姬发就很少说笑,或在说笑后,很快便回到以前那样悲抑的神态。

    姬发总是这样自苦。

    若程婠还在,定是有法子的,可现在不必纠结这些事情了。

    因为如今姬发也走了。

    苏全孝,鄂顺,崇应彪,殷郊,程婠,槿娘,这些活在我大半生的记忆中的人,现而又要加上一个姬发。

    我是不爱哭的,如今看着一壶好酒,却无人与我共享,也无人与我共谈天下伟业,和曾经少年时的那一腔热血。

    赶在太阳落山前,天际又飘了一抹紫霞,我想起很久以前与姬发他们在郊外共游。那时候,我们虽无自由可谈,但却有着彼此的相伴,也常有人在我闭眼思索后问我,你在想着谁。

    我在想着谁呢。

    是他们,还是程婠,还是那个没名没分的孩子。骁儿离宫后,我再也没能见到过他,但却在每年程婠和阿笙的忌辰,在无人发觉的落处,瞥见一捧玉簪花以及一支叫不上名字的小果。

    有人告诉我,那是花楸。如此我便知道,骁儿定是来过了。

    我抬抬头,嘴角上扬微眯着眼,眼前好似浮现来多年前的那一面,少女由姬发带着来到军营,大眼睛乌黑乌黑的,瞧瞧这,看看那,对周身的一切都是那般好奇。又在火堆前不时眨眨眼,看向我时,歪歪头,重新喜笑颜开道:“呀!姜大人,又见到你啦。”,说完,将身旁的位置腾出一块地方,邀我一同烤火取暖。

    但程婠忘了,那时不过十月,未到冬日时,天气并没有那样冷。

    可我仍愿与她共坐,听她讲那些有趣的事来。故事未讲完,就听一姬发声音从帐外传来:“婠婠又在说些什么奇异的故事了?”

    程婠听见姬发的声音,一下子起身来,将手背到身后去,眼睛似笑非笑的,等着姬发走来。

    “昨日与你讲过的,那个抽象派的神鸟啊!你忘啦?”,程婠回他道,眼底泛起春花般烂漫的笑意。

    若程婠还活着,定会与姬发成为和如琴瑟的帝后,可如今她的夫君,终于要去找她了。

    程婠,你可有见着姬发?

    定见到了吧,我想。

    原来他们都在的那些时光,是上天垂怜而馈赠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变得这样难,不过也好,这样他们便会一直在我心里。

    年华已逝,岁月蹉跎,我忽想起槿娘为我唱过的那首歌,多年过去,旁的事情都有些模糊了,唯那首歌谣记忆犹新。

    “月儿皎,何迢迢,月儿皓,暮朝朝,月儿照,路遥遥……”

    晚霞,岁半,笛声长。

    我阖眼哼着这曲子,可惜自槿娘走后,我再没有听过这曲,因为我身旁已没有人为我吟唱了,也无有一次的,听过骨笛悠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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