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恋人关系是与否2
挂掉May的电话我一阵恍惚。
“你们现在是恋人关系吗？”
“啊？”直到May又问了一遍，我才反应过来具体内容，“当然不是……怎么可能。”
“Zac。”May在电话里叫了声我的名字，似乎在等待我改变说辞。
“真的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Sow他……”他跟Minn的关系，不应该从我嘴里说出来。
“嗯？什么？”
May声音温柔的问道，我差点就和盘托出我和Sow的事。到时候大家会怎么看待我？而且这些只能成为Sow的负担。
“我喜欢女生啦，我不是Gay。”
“是嘛，那就好。”
“额，Sow怎么样了？你们一起吗？他没接我的电话和短信。”
“Aof接他回公司了，你知道的吧？公众人物，没办法的事。”
“我知道。”
“Zac也会成为公众人物吧？Sow说你会成为比他更有名的明星。”
怎么聊到这儿了？
“昨天的事你都知道了？后面会怎么样？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我们有自己的处理方法，只是最近Sow会比较忙，啊，我差点忘了！他之后会用另一个手机号，晚点我给你号码哦，最好用笔记下来。”
被照顾的小孩，没有知道真相的资格，“好，谢谢。”
我踱步到窗边，打开窗户，想着May和我说的话，想着最近发生的种种，老妈在睡梦里咳嗽了几声，又沉沉睡去。有个画面在我脑中挥之不去——Sow转头跟我说‘我来处理，Zac’。直到我看到像黄豆一样小的身影站在楼下，天蓝色的T恤和自然卷，是Fer无疑。
如论如何，下一步变得无比清晰。
“你怎么还没走？”
“Zac？你能看到我？”
“嗯，站医院门口干嘛呢？别左右看了，你看不到我的。”
“我休息一下。”Fer蹲到小摩托旁边，早晨的医院忙碌起来，出租车、小摩托载着求医的人一辆接着一辆，嗡嗡的启动声连我都能听到，Fer用手挥着车辆排出的尾气。
“我明天回乐队。”
“什么？Zac，我没听清。”我看到Fer转了个方向，面朝着花坛蹲着。
“快回去写歌，明天晚上琴行见。”
泰国的昼长没有国内持续时间久，太阳在白天热烈燃烧，难免早早落幕休憩。但我没有太阳的闲暇，每天有满满当当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老妈早就回家了，我提议她给自己放一周假，去清莱或者清迈溜溜。老妈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说她早就这么想了。等到她回家的时候，我们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拥有了不打扫卫生的特权。
白天学习，晚上排练，另外还要为申请大学做课题准备，充实简历。闲暇时间全都跟Fer泡在一起帮助他写歌，慢慢的我习惯跑步，在两个目的地之间奔跑。
“Jep，后期录制就拜托啦。”
“Fer有两下子啊，他考虑来Buuu吗，我们这边可以多加一个吉他，连主唱的位置都可以商量。”
“不准打我队员的主意！这是我靠人格魅力吸引来的，你要挖人去别处啊。”
“一天一首，我可做不了那么多。”
“我知道，诺，打星号的就是我们俩觉得不错的曲子，麻烦优先做下～”
Jep帮我们做一些键盘的叠加，Fer虽然也会键盘，他可是音乐全才，但毕竟不算专业的。而且他每日的写歌任务，用Jimmy的话来说，是自行车载八个人——超重啦。
“我们把demo直接发在官网上吧。”Lu提议到。
“这样会不会被盗用？而且还不完善，只有歌词和旋律而已。”
“没关系，我们要的是被更多人看见，等着Jep他们弄一首完整的歌，太慢了。Jep出来的完整曲目，我们投到其他音乐平台和网站。”
Fer的灵感喷泉，一滴水都不能浪费，Jimmy也帮着Lu做官网的运营和维护。May还转发过好几首，上周为止各个平台我们的粉丝总量已经上升到二十万。
只是每天晚上十一点，我必须停下所有事情，空出一个小时。
“说吧，今天想聊什么？”
“Zac，你还记得我们上次骑行吗。”
“啊，记得。两周前吧？这是你明天的灵感吗。”
“嗯，你印象最深的是哪里？”
“emmm，当然是被汽车开过的水滋一身啦。当时想要直接脱下来找洗衣店洗掉，我记得那个店主超惊讶的。”
“只是水而已，太夸张啦。”
“什么？那可是混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泥巴水！”
“我记得你还逆向行驶，躲对面的警察。”
“这都被你发现了，你跟在我身后也不提醒我！”
“呵呵呵，我以为你是故意的……”
我们聊童年经历，也聊未来理想，攀谈生活琐事，也对社会不公愤愤不已。和Fer的话题没有边界的限制，也不为争论谁对谁错。只是给他的创作提供灵感和角度。了解越深，我越发觉得Fer和我认识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样，或许是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你手边有什么？”
“现在？”
“嗯，直接说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别磨磨唧唧的啊。”
“是kindle的电子书。”
“你知道中国有个词叫‘文艺青年’吧？你就是这个词的代言人。好吧，打开kindle，读一下最近看的书的后一段。”我边擦着湿头发边说到，完全是因为不知道要聊什么话题，随便想的。
【我从卡车后面跳下去，跌跌撞撞走到路边布满尘灰的护栏。我嘴里涨满了唾液，那是快要呕吐的征兆……人们彼此告密：邻居告发邻居，儿童揭发父母，兄弟陷害兄弟，仆人背叛主人，朋友出卖朋友。】
然后我们就这么自然的聊起战争，聊起我们都不太熟的历史，聊到宗教信仰。
和Fer每天这样絮絮叨叨的聊，前几次我觉得这样做毫无帮助，不过Fer交过来的曲子一次又一次打破我的疑虑。
【怎么办才好在看不见的雨中】
【罪恶的力量被呼吸点燃】
【注视着模糊不清的背影血液在暗处涌动】
【撕裂黑夜绝望着如中剧毒】
【想感受被抛弃的痛苦 坠入炙热的迷宫】
【身体在窃语I WANT YOU】
……
“……昨天我们聊的是初恋吧？这歌……”也太激烈了。
“嗯，突然有了灵感。”
“好吧……能帮到你就行。”
“你喜欢吗？”
“低沉的唱法可能不错……”
很快每天一小时的聊天，变成了他写歌的必备日常，哪怕下午才见过面排练，晚上也会挂着语音聊天。如果什么都不想说，那就这么开着语音通话，有一次忘记关掉直到早上也没挂断。但第二天Fer还是写了一段新歌。
【趁一切都刚好】
【又担心快乐不会重来】
【樱花与初雪随意看美景】
【缠绕在你附近是我侥幸】
Fer的写歌风格越来越多变，不再满足于小情歌，而是不停挑战自己。我也每天在学习新的打击节奏配曲风格，手指上的创口贴没有取下来过。
这天周六下午，原定的排练Fer迟迟没来。
“今天休息一次，Zac你的课题怎么样？”Lu问道。
“还行，我老妈找了国内的同事帮忙，赶在月底做出课题没什么问题。英语成绩也够，之后就是递交申请了。话说，为什么要休息啊？”
“庆祝Zephyr的粉丝到三十万！”Jimmy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个哨子吹起来。
“这么快？！Fer呢！他知道吗？”
“前一个小时才达成的，而且，这种事情当然是你去告诉他啦～记得把他的反应拍视频给我。最好Fer激动的流泪，然后抱着你来一个大KISS！”Lu自从知道我们每天都会通电话以后，经常幻想一些多余的事。
“……那他人呢，今天不是排练吗？”
“哦，对了。早上他妈打电话来说生病了，今天来不了。”
我没跟Lu和Jimmy一起去庆祝，而是按照地址找到了Fer家里。
“阿姨好。”Fer的家在地段比较偏的别墅区，果然也是个小少爷啊，一进门我就看到了游泳池。
“啊，Zac？！你来找Fer？”
“嗯，听说他生病了，来看看他。”
“哦咦，那他一定很开心。Fer就在楼上的房间，最近每天都凌晨三四点睡觉，怎么叫也不听，太累啦就要发烧。估计现在还在睡，你先去找他吧。”
“谢谢阿姨！这是给你带的水果。”
“哎呀，还带礼物来，真懂事！有什么需要跟我讲啊，冰箱里有饮料自己拿哦。”
“好。”
“一会儿我要去街上买东西，晚上一起吃饭？Fer晚上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来都来了，一定要留下来吃饭啦。”
“嗯，好的，那我就不客气啦。”
沿着木质楼梯上二楼，只有一间房的门是关着的。我敲敲门，没人应。推门进去Fer果然还在床上睡着，脑门上贴了退烧药。
“妈，我不吃饭。”他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到。
“哦？那你饿死吧。”我捏着鼻子，假装女声。
“？Zac？”Fer坐起来。
“别，您快躺着吧，别起来了，我就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我睡一觉就好了，晚上还是能写歌的，我昨天写了一半了。”
“我是什么剥削别人的农场主吗？今天就不用给我了。因为有重大的消息，所以允许你放假半天！”
“什么？”
“我们的粉丝……到三十万了！Fer。”我坐在他床边，短短两个月，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进展。
Fer闷在被子里的缘故，脸红红的，看着我的眼睛。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两个月来是多么努力。互相推着背，攀登云顶之上看不到山峰的喜马拉雅，在疲倦中苦撑，迷雾里前进。
我和Fer是一个乐队，我们是彼此的后盾，这种感觉不再是虚无的烟雾。我隔着被子用力抓着他的手，队友就是这样的存在，让人甘愿追寻没有答案的谜题，甘愿在冬天等待春天来临。
“你先睡吧，阿姨让我留下来吃晚饭，还得待很久呢。”
“……嗯，我一会儿就起来，那边有电视，遥控就在桌上。”
“ok，我自己弄。”
Fer的房间很大，床旁边的门进去是书房，床对面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卧室里超大的液晶电视非常震撼，估计得65寸吧，我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霍，这画面清晰度，这大小，也太爽了。
随便换了几个台，我忽然感觉喉咙吞咽困难，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撞进我的眼睛，淡淡的瞳孔和熟悉的冰山脸，视线直直刺过来。我屏着呼吸，身体紧缩，好似被人捂住口鼻。
“下面就是近期备受瞩目的荧幕情侣——Sow和Minn的采访时间！《Love between us》还在秘密筹备阶段，但今天我们导演组准备了好多好多问题，不知道能不能撬开Sow的嘴巴。”
“呵呵呵，Sow的事我都知道，问我就可以啦。”
“哦咦！你们已经没有秘密了吗！Minn真的什么都知道吗？我不信～”
“那我就先说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Sow今天穿的是白色的ck内裤，尺寸是……啊，就不透露了，反正我很满意。”
“呀！！！～～～完啦，我的狗眼都要被你们秀恩爱闪瞎啦。”
电视里主持人尖叫着跑出镜头，又跑回来，“呐呐，Sow虽然话不多，但我知道哦，Sow可是会为了Minn打架的，呀～好Man啊！”
我看着电视里的Sow，一起去警察局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不过这家伙到底每天吃什么呢，比两个月前更帅了。
“……下面就是情侣游戏时间，呐呐，大家知道的啦，上Pocky～”
工作人员拿着一根涂满巧克力酱的Pocky，Sow和Minn两人没有犹豫的咬住两边，一点点吃着脸越靠越近，最后在尖叫声中嘴唇碰在一起，分开的时候两人的嘴都沾上了巧克力酱。Sow伸手抹掉Minn嘴唇上的巧克力，又极其自然的把手上的酱吮进嘴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死啦～”
“Zac，音量稍微小一些可以嘛？”
“啊？哦，对不起。”
我没办法移开视线，把电视静音，手不由自主的扣着手机的保护壳。那里面夹着一张纸条，是两个月前May叫我写下来的，Sow的新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