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接到她？这都两个多小时了，赶紧联系蔡闳麟！吃屎也吃完了！”辛甜儿的质问似乎已经突破手机屏幕，直冲贲涛的脖子，贲涛咽了咽口水，仿佛感觉到屎的滋味，接着颤巍巍打出“好的”二字。
“蔡总，小晖不理我，她今天在哪吃饭呀？我去接她，辛姐着急。”贲涛按了一通键盘，将信息发了出去，此刻他回过神，心想蔡闳麟怎么也缠在里头？他回北京做什么？
等了五六分钟，蔡闳麟没有回复，有些心慌慌的贲涛按下了拨通键，对面响了一声便挂掉了。
另一头，蔡闳麟不紧不慢挂了电话，发了个自动回复，然后将手机放进怀里的口袋，笑眯眯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位老同学，“商量好吗？”
一直沉默的蓝千诚、江楠二人表情如出一辙，他们下三白着眼球，嘴角扯着三分笑。江楠起身漱了口红酒，随后走向蔡闳麟，鄙夷地将酒吐在了蔡闳麟脚边。
江楠低下头，十分亲昵地贴近蔡闳麟的侧脸，“他们夫妻俩本就是开放婚姻，你拿这事要挟她？脑子呢？”
蓝千诚听罢，斟满一杯红酒，也站到了蔡闳麟身边，随后手一用力，殷红的酒边布满蔡闳麟的面部，接着一点点滴上西装，“蔡闳麟，这是北京，不是你呼风唤雨的南庆。”
浑身湿漉漉的蔡闳麟若有所思地看向二人，他也没去管脸上的红酒，只是吸了口气，随后疑惑，“把柄不够吗？”
江楠拿过蓝千诚手里的红酒杯，将里头的底酒再一次一点点甩向蔡闳麟，“在赵虎、方垚那些人面前，我给你面子…”
“你女儿姓什么来着？”蔡闳麟站了起来，他眼睛看着蓝千诚，左手却伸向江楠，一个顿力便将那胖子推到了地上，样子很是轻松。
江楠被拱到一边的样子很难看，在地上勉强坐起，居然还气喘吁吁，活脱脱秃顶猪八戒一个，为什么会有女人喜欢这样的猪精？
蔡闳麟靠近蓝千诚，“你儿子又姓什么来着？老吴知道他们谁是谁的种吗？”
“你又知道了？”蓝千诚脸颊不自主地动了动。
“知道啊。”蔡闳麟不紧不慢掏出手机，找了个文件发给蓝千诚，“你儿子和女儿在哪里都不是省油的灯，揪点头发是难事吗？”
蓝千诚打开文件，脸色不好，却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她看着蔡闳麟，嘴硬万分，“我会怕你？”
“我也没让你怕我啊？我只是在和你商量。”蔡闳麟笑嘻嘻地将湿漉漉的头发向后拨，到目前为止，他还算有耐心。
“千诚，不能妥协！”还没起身的江楠嗷起来。
蔡闳麟擦了一把脸，他鄙夷地看着脚下的江楠，慢慢蹲下，连着扇了江楠四五个巴掌，“甭管在南庆还是北京，你只有挨打没有说话的份。”
“啊，还有件事。”蔡闳麟又踢了一脚地上的江楠，“你的肥猪，对医保招标没怎么上心，复源的药估计进不去了吧？”
复源药业有一款明星抗癌药，在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每年的境内销售额大概在七十亿，而在国际上，老牌药厂艾德利有一款与之相似的药品已经上市三十年。
其实艾德利药厂很早就部署中国市场，在二十多年前的考察中，他们便看到了迅速崛起的复源药业，甚至在几年后与其签订了独家代理合同。可一切在复源药业上市后就变了，复源药业的仿制药在中国境内抢注了独家，使得艾德利的原版药得不到中国市场的一丝份额。
艾德利药厂苦于自己研发的产品被人剽窃二十年，却又无法申诉，愤懑不已，可忽然间又来了一丝曙光。今年中国境内医保招标有一项变动：不论国内外厂商是否有境内专利，只要全球销售额达到一定市场规模，即可以参与投标。
“进医保起码要砍九成九的价格，艾德利哪里看得上这十几个亿？”这是江楠作出的判断，一个错误判断。
竞标那天，没等官员开口寒暄，报复心严重的艾德利药厂便给出不赚不亏的成本价，甚至可以不考虑汇率，锁定固定价格的人民币支付。艾德利不顾得失的报价，目的就是讨回二十多年来的憋屈，反正靠着这药赚了三十年，根本亏不完！
“人民币的国际购买力正在逐年提升，只要是钱，企业都需要，更何况如果竞标成功，我们愿意在中国建厂，厂房、原料、人工等等用人民币的地方也很多。”艾德利的竞标代表有意无意提示，让国际谈判、招商引资、刺激就业等隐性红利飘荡在半空，招标官员互相看了看，下意识觉得这事还要请示一下。
“……”被戳到痛处的江楠不敢说话，只能恨恨地看着蔡闳麟，他昨夜才将蓝千诚哄好，此时蔡闳麟又提医保招标的事情，那女人肯定要发疯。
“这消息我怎么知道的？”蔡闳麟说出了江楠所想，他狡黠一笑，并没有自问自答，“怎么知道无所谓，只是结果还没出，就还有逆转的机会。”
“你究竟要说什么？”听到机会二字，蓝千诚稍微客气了一些。
“医保没进的后果，大概在消息公布的第二天开市就会有反应，当老吴看到拦腰折断的股价时，他一定会借此机会将你踢出董事会，毕竟是你招来的‘经验丰富’的市场部经理作出的决策。”
蔡闳麟这些话与蓝千诚设想的一样，这一个月她都在为推迟公布招标结果奔波。
“如果再出现老板娘出轨的铁证，离婚一定是最好的公关手段，不过，过错方分钱应该很少。不过，你和你那一双本该姓江的儿女现在只有10%的股份吧？其实卖了也够一辈子奢华。不过，数千万和百亿的阶层还是差别很大的吧？”
蔡闳麟的三个“不过”在蓝千诚的脑子里扭曲钻洞，直击她的神经，老吴虽然也在外面玩，但起码从来没搞出孩子，没有孩子，什么照片、录音都是可以消除的，表面和平也是可以维持的，自己当年怎么就狠不下心呢？
“千诚，你不要听他的，大不了我辞职…”江楠像个保护欲爆满的情郎，若是平时蓝千诚一定感动万分，但与百亿股价相比，五十岁时的儿女情长还是太幼稚。
“你辞职能赔给我上百亿吗？”蓝千诚直接踢了一脚地上的江楠，“你都是靠我养的！给我闭嘴！”
“动什么气啊，我都说了还有转机。”蔡闳麟拉了一下蓝千诚，“别脚踢坏了。”
半信半疑的蓝千诚回头看着蔡闳麟，“国庆后招标结果便会公布，你有什么法子？我这好几亿都送不出去。”
“反正你该用的都用了，该找的都找了，今天以后再有什么变动，就是我蔡闳麟的本事。”
“那你要的也太少了吧？”回想蔡闳麟一开始的要求，蓝千诚觉得他要加价，“你想要多少？一亿？两亿？十亿？”
“钱很重要吗？”蔡闳麟拿出一支烟，四下找着打火机，“够花不就好了？”
“也是，能办得了这么大事的人，也不在乎钱了。”蓝千诚拿起桌上火柴盒，拿出一根火柴划了一下，递了过去，“可你总得为自己要些什么吧，老同学？总不是为了友谊吧？”
蔡闳麟吸了口烟，严肃地想了想，“成了，我要的你给我，我再泼你一脸酒。”蓝千诚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江楠也总算敢从地上爬起来，跟着一起出去了。
关上门，蔡闳麟掏出手机回拨电话，“你他妈能干什么事！？”蔡闳麟一字一顿，昭然显示他对贲涛的不满。
“蔡总，真的没人告诉我啊…”
“她身上没装定位吗？”
“我没来得及呀…”
“所以你告诉我你他妈的能干什么？”
“蔡总！我好像听到小晖声音了！”贲涛走向门口，耳朵贴着门板，手指扣着脑袋，他也不曾想辛晖彻夜不归，甚至还与莫门有关系，“她和莫门来酒店了！”
“什么！！”蔡闳麟此刻的勃然大怒与刚才的沉着冷静对比鲜明。
走廊上，辛晖拉扯着刚从行李车上摔下的莫门，仿佛在滴溜半扇猪。
“我没喝醉…”莫门支支吾吾地重复着。
“啊，你不是没喝醉吗？起来走路啊！”辛晖累得不行，却还是拿起相机拍了几张莫门的囧态，如果不是为了拍点劲爆的照片，她哪里会送醉汉？
“女士，吐地毯要给五百。”服务生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二人。
“这不没吐吗？搭把手抬上去呀！”
“行李车都要散了啦！”
“那你是死人呐？架一下呀！”
“咔嚓”开门的声音。
“您好，这里是怎么回事？”女人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
“嗯？”不知为何一阵激凌的莫门强硬地支撑起身子，十分精准地掏出手机解锁，迅速将后台的程序一个个中止。
“不好意思，打扰了…”虽然十分不想道歉，但打扰到陌生人，辛晖仍是有些挂不住脸，可当她看到房间号时，一丝疑惑又冒了出来，她低头询问莫门，“你住哪间来着？”
“8225。”莫门闭眼回答。
辛晖回头看着那扇开着的门，赫然写着8225。
“这位先生是喝多了？”门里女人的声音李透露出一点冷漠与不屑。
“怎么还有声音？hi！Siri！停止导航…”
隔着猫眼看到一切的贲涛长大了嘴，对面可是他为莫门开的房间啊！什么时候来的人？他怎么不知道？
“卧槽？”
“你他妈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蔡闳麟扯着嗓子骂着贲涛。
“蔡总，我看见莫门房间里有个女人。”
“什么？？辛晖吗！”蔡闳麟打了个嗝，他也不是没想过莫门会用这招恶心人。
“不是不是，小晖还在门口，现在走了。”贲涛贴着猫眼，仔细打量，“哎哟，那女的还穿着浴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