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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不下去的贷款1

    “陆军啊!”

    早晨七点,妇人心撕裂肺的吼叫又开始撼动整个布鲁小区。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布鲁小区是布鲁银行的家属院,里面的人大多数是布鲁银行的员工。在这个家属院住过的都是经历过银行业黄金二十年的人,最普通的员工也在十多年前买了新房,离开了布鲁小区。如今,布鲁小区里逐渐破旧的房子是该租租、该卖卖,小区再无半点当年的热闹场面。

    陆军一家也早已搬了出去,布鲁小区的房子空置了许久,不过在大气上档次的新房子里嚎叫的效果,肯定不如在装修过时、一股子霉气的老宅的效果好。

    “儿子才毕业啊!你怎么就走了!”

    陆军太太的声调让在场的人头皮发麻、眉头皱起,往日与这位陆军的一幕幕略微浮现在眼前,有人开始叹气,也有人开始掉眼泪,这么看来、总的来说,陆军是个好人,至少没人在偷笑他的死亡。

    “陆军啊!你个没良心!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

    陆行长去世时不到五十五岁,据说是因为心脏栓塞问题无法解决,没能下手术台,但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其实是喝酒喝太多了。能做行长的肯定会喝酒,说不会喝也只是不想喝,可不排除真的不能、不方便喝,所以不要劝酒是最棒的酒场交际。

    这几年三令五申的禁酒令早已根植人心,但陆军行长这回碰到的是个X矿老板,私企不受那么多规矩限制,更何况是省行领导推荐来的客户,陆行长一个县域支行行长,如何拒绝?

    “嫂子,不哭了,明天上山你哭得更多。”陆军的妹妹陆思已经听烦了,她想拉起正往地上扭曲的嫂子,却挨不住伤心,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

    莫门在一群人的呜呜咽咽中走进陆家的客厅,因为穿着与周围人些许不一样的制服,所以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

    “总行的?”

    “秘书?”

    两三人开始嘀咕起来,莫门看起来三十六七,怎么也不像是专门从京城飞来吊唁的朋友,但也没听说陆军在总行认得配秘书的领导啊?

    “嫂子,这位是莫门。”高锶支行办公室主任林念修正拿捏如何介绍,想了一会,又住了嘴,总不能说他是来接陆军位置的,是总行空降的空军,就算他再喜欢开玩笑,这时机也不对。

    “请节哀。”莫门没等、也不想等林主任想好词,直接鞠躬致敬,气氛支配下他眼里也有些酸,第二遍的请节哀便多了些颤抖。

    “领导,您稍等一下,我去上个礼。”林念修一只手掏着上衣口袋,另一只手浑身找着笔。

    莫门四下看了一眼,在身旁的架子上看到了一只满是灰尘的黑笔,顺手递了过去。

    “谢谢谢您。”林念修客气地接了过来,莫门并不喜欢被人恭敬的样子,有种拍马屁的味道。

    林念修拿着笔去做登记的账头了,莫门收回眼神,重新看向架子,刚才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此刻仔细看了几眼后,一股疑惑不解、诧异万分涌上心头。

    架子上单独摆放着一张三人照片,那是一张复刻的照片,像是退役时高兴又不舍的合影,两男一女,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女中间站着二十多岁的陆军,三个人都露着牙齿,只是陆军笑得有些腼腆,可能是不经常照相的原因。

    莫门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在陆夫人的哀嚎中下了决心,他伸出手拿起了相框,没有藏着掖着,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拎着相框走了出来,走过楼道,下了楼梯,与小区保安打了招呼,过了马路,上了自己的车。

    昨天夜里从市区赶到县里花了两个小时,今天一大早又花了两小时跑市区,他一边看着油箱过半,一边将照片塞进了副驾前面的箱子里。

    等了约二十分钟,莫门打电话给迟迟不下来的林念修,“林主任,你今天留下来帮忙,我的车也留在这里。”

    布鲁银行高锶支行前任行长陆军的头七,不算热闹,大部分人都是鞠躬、提份子、聊几分钟天走人的状态,但林念修似乎已经沉浸在灵堂不能自拔。

    “行长,不,不。”林念修语气沉闷,“行里头的车已经来了。不好意思行长,今天不能陪你走网点了。”

    “我先回去,你有事打我电话。”

    莫门挂掉电话,伸手打开副驾驶的储藏柜,拿出相片又看了看,心里感叹:这真不是巧合吧?

    照片左右两侧的男女一个是自己父亲,一个是自己母亲。说来有些可怜,莫门从记事起就没见过几次父母,因为工作岗位的特殊性,他们俩一直在外忙碌,没有电话没有书信,有的只是偶尔寄回来的照片与寥寥几笔问候。

    他们俩居然和陆军是战友?或者可以说,陆军居然认得自己的父母?

    莫门带着复杂的情绪,驾驶车辆上了高架,高架下面田里种的是金黄的油菜花,看到往日看不到的景色,莫门心情好了很多。

    电话响了,莫门看着没标姓名的来电,皱了皱眉头。

    “喂,我这边安顿好了,你呢?”

    电话那头的人很轻松,似乎在看深圳的海景,莫门都能听到沙滩与海鸥的声音。

    “我又不需要自己动手。”

    莫门笑了笑,官升一级半,估计已经配专门的秘书,当然不用自己动手了,“正经父母官不做非要继续当金融民工,我也是服了你。”

    “相较于那些迫不及待想定下退休生活标准的人,我还年轻,还想在银行业继续奉献。”电话那头的人年纪有些大了,呵呵一笑中透着些沙哑,“内部治理快结束了,深圳这颗瘤子拔掉,格林银行就干净了。”

    遏制错误发生,摘除恶臭毒瘤,是莫门与电话那头人的职责所在,当年,他们在法国顶着压力调查了格林银行贪墨事件,如果当时老大调动的时候也跟着去,莫门此刻也应该在深圳,起码也可以混个特区行长助理当当。

    “可惜,你本该…”

    “你就那么有把握七八年后布鲁银行董事长的第一人选会是你吗?你要确定的话,我就老实呆下去了。”莫门笑着扭转话题。

    “把握谈不上,只是有实力,当年随便抓了个你,干的事干净又漂亮,就是证明。”

    莫门白了一眼,对啊,你有本事诶,有本事到跨机构安排我做事情诶,我当初好好一个敲键盘的证券交易员,你把我拽进检查组诶。

    自从十年前被抓进了检查组,莫门的人生就像被权利摆弄的玩具,走南闯北停不住地在银行业内抓贪污、抓腐败,累到不行的时候,莫门还问过:你为什么不能学学其他二代,轻轻松松躺着赚钱呢?

    “我是个变态。”老大那时半眯着眼,有些不正经地回答,“喜欢看着他们各式各样后悔的眼泪,以及听那些虚伪的忏悔。”

    “喂喂喂?”对面的人吼了一下,叫回了出神的莫门。

    “啊?”

    “我说你这回调令错误的事情,我正在找人加快修改。”

    因为一些低级错误与流于形式的校验,本该就任双门市行副行长的莫门,被移花接木到了高锶县行。总行四级科员来一个县行当五级行长,但凡行文的人不是闭着眼,这文都不能绕出办公室。

    “行文错了也就罢了,你敢相信,我刚来一天,这边银监都备案好了。”

    “嚯?她连银监都搞定了?”

    她,便是布鲁银行双门市行行长,辛甜儿,某高处前一把手辛庸的女儿。至于为什么这么显赫的家世,却在一个市分行当行长,这就又可以说上半小时了。

    “可能是辛大小姐觉得我这个先遣队不够格,里里外外欠着人情也要恶心你。”

    往常这银监备案走流程到总部,没有一个月是下不来的,这次她不仅通了总行办公室、人资,居然连银监办事也插上手,看来是真没有一点后顾之忧,甚至也不考虑莫门未来带领的检查组狙击上门的可能。

    “你有什么打算吗?”老大笑着问。

    “怎么就开始谈打算了?就这点事就想薅人了?查整个市行,起码要10个人的检查组吧?我有那么好人缘吗?”莫门已经停好车,今天天气热,他想换件衣服再去上班。

    “那这次你就只有你,just一个人咯。”

    “我是来干活的,不是来检查的好嘛。”莫门是既来之则安之的个性,虽然知道这一次下放困难重重,但听到老大这句话之前,他还是很乐观,“just我一个?呵呵,那我就要改变一下路线,好好追随辛大小姐,沉沦金钱名利了。”

    “没开玩笑,我刚才收到信息,布鲁总行部门人事调整,调令修改的事情,估计要等一会,但你的工作不能停。”

    “什么?头,你不能自己吹海风,让我下火海啊?支行活是人干的?!”

    让一个从未接触过银行前台业务的人、以支行行长的身份social,这难道不就是在陌生的环境里,让自己赤手空拳撩拨地头蛇吗?这是要自己死吧?

    “你怎么还怕苦了?你没做柜员就跟上我的组就不错了!”

    “那你看在我以前当牛做马份上,赶紧帮我把错误修正吧!”

    “行了,时间问题罢了。按道理我这批动了,就不该再换总行部门,估计是哪里又出了事,我要去打听一下。”

    “多久?”

    “暂定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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