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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讨厌的疫情(下)

    我只能一遍遍说着,

    “我讨厌疫情、我讨厌疫情”

    如果不是疫情我也就不用一个人在这,一声声讨厌的背后是我想你了周航,我想见你,一个简单的拥抱都比我们两隔着屏幕说一万句话有用。

    隔离点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在里面呆的这几天,我好像有点理解那些古代电视剧里,因疫情被封在村里的百姓为什么会暴动了。

    在隔离点根本见不到人,吃的药也没有什么用,反反复复的发烧,那种孤独感被放大,给人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更何况那些真的被抛弃的村民呢。

    第五天我也算是顺利出隔离点了。避免与外界接触,回学校也是由校医院的车把我送回去的。

    周航在那里等我,我下去之后,他也就很自觉地拿过我的行李,递给我一个保温盒。

    “我先送你回寝室,免得再遭凉又发烧了。”

    “盒子里是白粥,你不是说你现在吃不下去太油腻的东西,你先喝着白粥,病刚好,现在也不太适合吃太过于油腻的东西,那个袋子里是一些咸菜,你可以用来下饭,之后想吃什么,发消息给我。这几天还是小心一点。”

    我听着周航操心我的每一件事,心里有点甜,有了依靠感,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隐忍着所有的事情和情绪,鼻尖有一点发酸,眼睛有点发涩。

    “我想吃了再回去”

    “不行,外面天气太冷了”

    “可我都好久、好久没有看见你了”

    我拉着他就不准备走了,他最后还是拗不过我,妥协了。

    “那你先坐在这喝着,我给你拿一件外套,我们穿厚一点”

    今年的冬天似乎也没有那么冷。

    这几天周航他们社团去上海参加全国高校机器人大赛的积分赛,基本江浙沪这边的高校都在打这场积分赛,所以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我吃过晚饭就想打电话给他,问一下他们今天的比赛情况,

    “喂,周航”

    “你好,这是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声,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确定我没有打错电话。我才反应过来,周航在医院。

    我有点慌了,

    “不好意思,问一下,这手机的机主,他人呢?”

    问这话的时候,我语气明显有些慌乱了,

    “已经出来了,目前还没有醒,如果可以的话,家属最好过来一趟”

    “好的,我现在过去,麻烦你们先照顾好他”

    接完这电话,我人都是懵的,也不知道周航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我也不敢耽误,拿好证件,订好最近的一班车票,就赶去南京站。就算是高铁,我也觉得太慢了。

    等待把我拖进无尽的恐惧中,我的人生没有怎么近距离的直面过死亡,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我害怕,害怕周航伤势很严重,更害怕就这样失去。

    在不知不觉中,我早已泪流满面,好在现在的商务舱没有什么人,没有人发现我的慌乱。

    我思绪很混乱,我应该给什么人打电话,给谁呢?周航妈妈,不行,还没有完全了解周航的情况,现在告诉她们,只会让他们担心。陆枫,对陆枫。

    陆枫现在马上毕业了,他已经保送到中国人民大学,目前还在上海实习。

    “哥,周航出事了,我现在在来上海的路上”

    “行,你先别慌,跟我说具体出什么事了”

    我断断续续地跟陆枫说了,周航过来这边比赛,好像出车祸的事。

    “既然是过来比赛,应该不是一个人,你打电话问问他们一起过来的同学”

    “对,我找一下”

    我不知道和他一起过来的有哪些同学,但应该都是一个社团的。我就想找周航的朋友问问,这时候才发现,我虽然和他们见过几次面,但根本没有联系方式。

    “哥,你别挂啊”

    我一边用另一个手机翻找着周航朋友的联系方式,一边跟我哥强调,让他不要挂电话。

    我本来就有手抖的毛病,是之前得甲亢留下的后遗症。平时只是轻微手抖,对生活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在心慌的时候,手抖的症状就会十分明显。我先手机都快拿不稳了,更别说触碰键盘了。

    最后找到他们社团一个学姐的微信,之前和周航去她们社团的时候,这学姐人还挺好的,聊了几句,就加了联系方式。后来很少过去,也就不常跟她联系,差点就要忘了。

    这次比赛是由她们社团的社长带队过去的,这个学姐作为副社长自然也在。

    这学姐听我大晚上的打电话给他,问周航怎么样了。

    她也一头雾水,周航和她们一起参加比赛,比赛完了,就一起回酒店了,什么时候去医院了。

    她叫周航过来接电话,我听到周航的声音,确保没事,才放下心来。

    周航的手机应该是今天过去赛场的时候弄丢了,比赛的时候有没注意看手机,回来也在一直复盘今天的比赛情况,也就没有在意手机放在什么地方。

    周航听说我已经过来了,就说,

    “你什么时候到,我过来接你”

    陆枫自然也听见这边说的话了,好在只是虚惊一场,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橙橙,你把你的车次信息发一份给我,待会我顺道接着周航一起过去等你”

    我刚出站就看见周航和陆枫在门口。

    我一把扑进周航的怀里,原本的委屈,都释放出来,带着哭腔质问他,

    “你怎么回事?”

    周航也是一脸抱歉地心疼道,

    “是我的错,今天一直也没留意到手机不见了,害我家宝贝担心了 ”

    陆枫在一旁,见不得我们这腻歪劲,

    “哎,你是看不见我这么大一个人在这吗?亏我还担心你,一接到你的电话,就开车过来了。小没良心的!”

    “是是是,我哥最好了,我哥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哥哥”

    陆枫听着我对他一顿的吹捧,甚是满意,

    “这还差不多,现在去我公寓那边吗”

    “还是先去医院把手机拿回来”

    这手机丢掉还是比较麻烦的,里面有些文件再找起来比较麻烦,还有绑的各种软件和卡。

    我们在医院门口随便买了一个果篮,到护士站,让她转交给受伤的那个人,也没说是什么关系,就是来看望一下,顺便拿回手机。

    至于怎么证明这手机是我们的,打开手机屏幕,就是我的照片,护士姐姐也没有多问。

    我也不想探究这手机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了吧。

    我看着装在密封袋里的手机,完好无损。听护士站的小姐姐说,那个患者没什么大事,主要是皮外伤,就是有些骨裂,打了麻药刚醒。手里上有零星的血迹,是那个患者受伤滴落上去的。我看着多少有点晦气。

    周航正想从我手里拿过密封袋。

    “这手机就不要了,你先用着我的手机,明天再去买一个”

    这手机我是不想再让周航用了,

    “就当破财消灾了”

    我就权且当作这手机替周航挡了一劫。

    周航看我这么坚持,也就随我了。

    折腾了大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一起去陆枫的公寓凑合一晚。

    在路上,我看着班主任发来的消息,问我现在回寝室没有,我们学校的门禁系统对于每个同学的回寝情况都有实时记录的。我之前过来得比较急,还没有请假,我要打一个电话跟她解释一下。

    我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请假,谎话张口就来,

    “老师,我哥在上海生病了,我过来得比较着急,就没来得及请假”

    我们班主任比较好说话,并且我平时给她的印象不错,她也没有怀疑我话里的可信度,

    问我,我哥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没事,就是阑尾犯了,一个小手术”

    她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让我过两天回去之后,把假条补上。

    陆枫听见我这样说他,

    “咦——,真是小没良心的,我陪你折腾一晚上,你就这样报答我啊!”

    “我在上海就你一个亲人,不找你当借口,找谁”

    虽然是有惊无险,但还是被吓了一跳,也就没有准备马上回去,先在上海玩几天,过两天和周航他们一起回去,直接赶回去上周一的课。

    我和王欣荣也是好久没有聚在一起,这次过来,当然要一起聚一聚。

    我们一起再店里挑着手机,她听着我们这次的一个大乌龙,

    “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比较理性的人,没想到遇到周航的事,也会有不理智的时候。看来你们两个的感情很好嘛”

    “其实我现在对周航不仅仅是喜欢,更多的是依赖。不是说我什么事都指着他做,而是无论我去做什么,去什么地方,回头都能够找到他,他一直都在”

    “别光顾着说我们了,你呢?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说到她的感情问题的时候,王欣荣就变得有点吱吱呜呜的,

    “算是有吧”

    她自从和韩远驰分手后,一直也没有男朋友,说是没有遇到喜欢的,这次居然说有了,

    “谁啊、谁啊,我认识吗?你们怎么认识的”

    “就我们学校的”

    她不太愿意说那个人是谁,就有些略带遗憾的说,

    “我们俩不太可能”

    我也就不问那个人究竟是谁。不过我还是鼓励她去试一试,难得看见她这么喜欢一个人,踌躇不前的样子。

    “试一试,我们总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大胆一次”

    王欣荣无奈地摇摇头,

    “我怕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如果这次尝试是以过去的友谊为代价,那我们是要想清楚。王欣荣向来是一个明白人,她既然这么说,想必自己也想得很清楚了,知道自己要怎么选择。

    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所以有些路只能我们自己走。

    没有人知道,我这次的上海之行还去了一座寺庙,静安寺,听说静安寺求平安挺灵验的。

    这座寺庙修建在闹市区,整个装潢富丽堂皇,让我对于这座寺庙的可靠度产生了怀疑。

    我不是佛教信徒,但我也知道我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很多无助的时候我也会祈求长生天保佑。

    我没有这么正式的来拜过佛,之前偶尔会跟着家里一起去寺庙参观,顺道上柱香,我之前看他们上香时的虔诚感,有些不理解,因为我认为跟佛祖祈求也没有什么用。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的过来拜佛,这次不是顺便,就是为了拜佛而来。我学着周围的人一样,取一炷香,点燃,虔诚地跪在佛祖面前的蒲团上。

    我只愿——我爱的人皆平安!

    我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心,可我还是贪心的希望佛祖能够都保佑他们。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爱的人也没几个,就像希望爸爸、妈妈、周航、陆叔叔、陆枫还有陈思祁都平安。

    我不知道人会不会太多,我只能虔诚的再多祈求几遍。最后起身,虔诚地对着佛祖鞠一个躬,上前,把香插入佛前的香坛里。

    我好像明白大家来寺庙里求什么了,求的就是一个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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