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惊天

    好像一把利刃劈开了蒋三的脑袋,他浑浑噩噩的站在众人中间,身后是他的妻子,面前的是十几个凶神恶煞手持武器的壮汉。

    灾银?粮食?

    他好像听不懂人话了,他们押运的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他听到有人在笑,那是他么,他为什么要笑,他冲上前去想要拉住那个领头的人,却被从人的刀砍倒在地,他流出了好大一滩血,老婆子趴在他身上路,他还在笑,“你们找不到,官银、粮食,都没……”

    从人拉开老妻想给他止血,那个漂亮女人靠近他想听清他最后的话,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那是官银和粮食,他的外孙怎么办,他的女儿和女婿白死了。

    “想办法救活他,他一定知道什么事情。”

    “林大人,蒋三已气绝身亡,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老婆子靠着蒋三的尸体,不让人动,谁动和谁拼命,她虽然是个老妪,但是一时之间真的没人敢抢尸体。林馥也只能让人看着她,还好天气寒冷,尸体不易腐败。

    三人只能另找了一间房屋,“那蒋三最后说了什么?”

    “我也不知,只能听见说的是银子和粮食没,后面的听不清了。”

    没?没什么,是没事还是没了?

    这么多银子,光是运出去都费劲,就算劫走了,后续处理也麻烦,他们能送去哪里?这可不是银票,谁能带着几十个箱子飞檐走壁不被发觉,守城士兵也定要盘查。

    “灾银、粮食。”隋青崖细细盘桓,事发之后陛下派人掘地三尺都没有发现一丁点线索,那么大一批物资,究竟去哪了?

    林馥心里想的则是另一件事情。

    这事她也做过。但是临安帝应该不会那么大胆吧。

    “这附近多高山,我们细细查总会有结果,要运银两,只有人力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得有马车,我不相信,他能做的天衣无缝干干净净。”

    三人商定好了便决定先下去休息,人手不够,明日他们三个也定是要忙乱的。

    一夜无梦,第二日,林馥先听到了一个消息。

    “她要见我?”

    “是,昨日看守的人说,她一整晚不眠不休,到了今日天亮,突然提出想见你。”隋青崖转达了随从的话,又深觉不安,这份不安从昨日起一直到现在都萦绕着他,“无论如何,他们已犯重罪,他们有女儿外孙情有可原,难道被他们所杀之人就是孤身一人恶贯满盈么?”

    隋青崖怕蒋三之妻见林馥是为了求情,若林馥一时心软答应倒是个麻烦,还不如撕扯清,免得日后难做。

    “我倒是觉得她见我是另有所图。”

    林馥喝退了从人,她的软剑缠在腰上,匕首也开了刃。

    “我女儿出嫁的时候和你一般大,我看着她开开心心穿上了红衣,两年前她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还没过几年好日子,又遇上了雪灾,雪一直下一直下,房子都塌了,牲畜也冻死了。通州的人一开始吃冻死的牲畜,后来吃完了,也听说朝廷要赈灾了,他们还能等一等,饿的不行的时候就想想银子和钱都在路上了。”

    “可是啊,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没法子,他们只能有什么吃什么,贵人,你见过么?刚出生的奶娃娃浑身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我的女婿为了他们娘俩能有一口吃的再也没回来,还有我可怜的女儿,死的时候没个囫囵样。我知道我们老两口该死,可我们现在不能死我们死了,我外孙就要被吃了。”

    “我们没饭吃快冻死饿死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朝廷上的官老爷在干什么,我们这些贱民的命就一文不值是么!”

    到最后老妪已经失声痛哭,她前半辈子安安分分,和丈夫一辈子守着驿馆,同期的人要么早已高升,要么就去做生意赚钱然后搬走了,只有他们两个,从风华正茂变成了步履蹒跚,守了一辈子。

    最后连唯一的女儿都没了。

    林馥靠近她,不知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她的原本麻木的双眼陡然发亮,双手握住林馥的手腕,“你,你没骗我?”洪亮的声音竟然有些小心翼翼,她看到林馥点点头才放心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

    林馥起身,身后传来了人体落地的声音。

    “隋大人,罪犯皆已畏罪自杀。”

    隋青崖派人进去查看,从人摸了摸脉息,冲着他点点头。

    “大人受累,不如暂且歇息,此事稍后在议?”隋青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住了他的小腹,若无其事的说道,“不如某先送大人回房吧。”

    进了房间,林馥拽起隋青崖的衣领把他掀翻在地,隋青崖刚想起来,一把匕首就抵住了他的脖颈,“别动,匕首上有毒,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让你全身溃烂而死。”

    “隋青崖,告诉我,赈灾的到底是什么?”

    林馥之前没玩过这条线,但是结合驿丞的话她也可以猜的七七八八,他们骗了所有人,皇帝,押送灾银的官员,甚至是隋青崖,他们骗了所有人。通州百姓直到死都在心心念念的粮食根本不存在。

    “赈灾的啊……”隋青崖眯起双眼,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下午,他跪在御书房里,当今天子脚下,听他的君父一字一句说道,国库空虚,楚家拥兵自重,不发钱就不出兵,“林大人啊,你觉得赈灾的该是什么呢?”

    林馥喉咙好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你们真的这么做了,你们难道不怕天下悠悠众口么?”林馥气得发抖,手里的匕首也握不准了,隋青崖颈边霎时出现了一道红线。

    京城穆家,穆首辅称病在家,家里的仆人都走了大半,本来签的也不是死契,穆家定时也会放出去一批人,此举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祖父,家里的田产古董字画已清点完毕,皆交付白氏商会售卖,不日便会有结果。”

    “穆家子孙依附我的名字得了不少利,如今,也该还回去了。还有那些孤本,能卖的一道卖了吧。”

    穆子言脸色微动,穆家的孤本都是好几辈人努力的成果,是穆家立身的根本。

    “默之啊,那些孤本不能让通州百姓吃饱,也不能让楚家军打胜仗,那他有什么用呢?穆家传承至今靠的也不是几本书。这世上,世家不长久,清流不长久,唯有百姓,生生息息,万古长存,我是胤和的首辅,不是常氏一家之臣,我所学所思,是济世救民,不是为帝王一己私欲。”

    “祖父,孙儿明白了。”

    穆家此举,是舍去万贯家财,是不留退路。

    支撑这个国家的从来不是几本书,孤本孤本,读过的人没几个,可是,国家危难存亡之际,站出来的都是普通人。

    “把这些给隋家那孩子和永安送过去,他们二人互相监督,还有赵王在一旁,没人敢打这些银子的主意,一路上持了我的令牌快马加鞭送到通州,迟则生变。我本想让你晚几年入官场,磨一磨锐气,看来是不能了,穆家想要退只能一死,古往今来,又有几个权臣能有好下场呢?”

    大梦三十年,梦醒花已落。

    曾做少年戏人家,亦曾打马游街前,以一己之力对抗世家不落下风,到最后不过大梦一场空,半生名利场,谁是谁非便留给后人说吧。

    “祖父,孙儿不孝。”重来一世,仍不能挽大厦将倾,家族覆灭不过在片刻之间。

    世人都说穆子言是穆家的雏凤,有此子可保穆家三代不衰,只有穆子言知道,皇权倾轧之下,他什么也做不到。

    “好孩子,不怪你,若继任之君是个软柿子,如何对抗异族,又怎能震的住朝臣,穆家已兴盛至极,无论哪个新君都容不下穆家。”

    “我已给永安郡主写了和离书,若陛下一意要穆家亡,郡主不在此列,可逃脱一死。”只是此劫可解,往后如何也只看个人手段。

    若穆家及时抽身而退,远离朝堂,或许能保得了一家性命,但是,穆家家训是迎难而上不是偏安一隅,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屋外寒风呼啸,隋青崖和林馥说了他们的计划,纵他不说,穆家也会来信告知,穆首辅不见得完全信任他。

    “永安郡主,林大人,你可以拿着这笔钱向陛下投诚,入陛下的私库,让他封你更高的官位,让他更信任你,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做乱臣贼子,瞒天过海,端看你怎么选了。”

    “我带来的随从皆已做好了送命的准备,林大人带来的那些人,不知敢不敢做这欺君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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