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不顺

    事出突然,东升焦虑不已,刘妍却并没有慌乱。

    她现在反而更像一位临危不乱的将军。

    刘妍给郑紫交代了一番,言明兵分两路,医疗组继续按照之前思路寻找“蓝月昙花”,自己的团队,包括她和东升,会设法从别的渠道寻找。

    “东升家的事,我们会帮助他解决,不会太多影响我们……”刘妍说。

    刘妍把车开得又稳又快,可以看出来,她是受过特别训练的。

    虽然东升很急,但她心情不错,当她提出那个刁钻的要求时,东升爽快的答应了。

    她和东升都知道,那只是因为“工作的需要”,是要扮演的一种关系,但即使在拟态中刘妍做东升的女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的内心还是有一种隐隐的激动,也许,是愉悦。

    按照刘妍的意思,她直接开车,送东升回老家去,但东升坚持要坐火车。

    理由很简单,开车得36小时,得一天两夜,或者两天一夜,而坐火车,八小时到利州,再换坐长途车,四五个小时就到南州市,再想法弄个车,一两个小时就到兴隆镇,在那就可以找到“一条蛇”了。

    比较起来,开车耗时要多出近三倍,东升他又不能开车,一路上得全靠刘妍开车,那样太累人了。

    刘妍听得东升这样的分析,不只是考虑到了耗时耗精力的问题,还考虑到了对她的关照,她自然没有什么别的意见。只是,她有点不太习惯,怎么东升一下子就这么“懂事”了?

    到了火车站广场前,东升先下车,他说他先去买票,让刘妍先去找个合适的场所停车,并且叮咛她,这次回家,可能要耽搁不少时间,是不是要想法让同事或朋友,把车开回去。

    刘妍让他放心,她有警察系列发放的警官证,这车在哪停,停多久,都能协调好。

    “那一会在候车室等。”东升拿上自己的随身挎包,下车时对刘妍叮嘱。

    “没问题,一会见。”刘妍道。

    “……”东升停了一下,对她笑了笑,好像有什么话说。

    “你还想说什么?”刘妍追问道。

    “没什么了,一会见。”东升抛下这句话,扬了扬手中的特配手机,好像意思是有事打电话,然后转身就走。

    刘妍把车停在车站的地下车库后,想了想,还真的给一个同事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的车的位置,以及车的备用钥匙,放在办公室的哪个抽屉里,让他去取上钥匙,把自己的车开回去。

    交代好这些事后,她就在地下车库的楼梯间,在迷宫一样的房间和走廊中转来转去,好不容易进入到了候车大厅。

    这候车大厅很大,还是上下两层楼,每层楼又分成若干个候车区域。候车厅里人山人海,刘妍看看手机,并没有东升留给自己的信息,他在哪里候车呢?

    刘妍给东升发了短信,问在哪里候车,等了几分钟没有回信。她又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然后被掐断了。

    “这个家伙,什么状况?”刘妍有些茫然。她等了一会,又准备打电话,但这时候有一条短信发过来,正是东升的:

    “稍等,在一楼找个地方休息一会,我还在排队购票,马上好。”

    刘妍一看,放下心来,她在一楼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静静地翻看了一会候车厅提供的各类杂志,她看了一篇时尚服饰搭配的文章,又看了一篇某个介绍家庭菜品的制作方式,还浏览了好几处旅游攻略推荐……这些都是每一位她这样年龄的女孩子们感兴趣的话题,但由于她的身份和工作限制,这些都属于奢侈品,只能是她渴求的“精神佳肴”罢了,她看着看着,不仅轻轻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车广播里的一则广播,引起了刘妍的注意,因为有一辆通往利州的列车,已经检票基本完成,正要开车,通知让还没有检票的旅客,尽快检票上车。

    “我们要坐上这辆车,多好……”刘妍心里嘀咕。

    这个车的时间点真好,错过这班车,还不知道下班车什么时候启动呢。她突然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不少了:

    “这东升怎么这样磨蹭,咋还没有来?”

    刘妍看看时间,离东升上一次回短信,早过去半个小时了,她一下子跳了起来:不对,这有情况?!

    刘妍急忙给东升打电话,电话接了,但里面一片嘈杂,然后挂机。

    “东升有事?!”

    刘妍大急,她又拨打东升的手机,但手机直接挂了,然后,紧接着,有一条短信发过来。刘妍看了,勃然大怒,如她一样秀雅温润的女孩,也忍不住爆粗口:

    “牛东升,你混蛋!”

    那条短信很简短:

    “学姐,我已经上车了。您回去吧,您跟着我不方便。”

    刘妍看看刚才那列车的候车信息,信息牌上显示,这列车应该在二楼上候车。

    难怪东升要让她等等,而且要在一楼等?!

    原来他刚才就在二楼候车,他一定是怕被刘妍碰见,所以才发短信,不但稳住了刘妍,还误导她在一楼候车。

    再一想,东升下车时,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他一定是那个时候,就拿定了主意,要在火车站甩掉刘妍,自己一个人回家去……

    刘妍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个臭小子,也太欺负人了。

    她恨恨地再次拿起手机,给东升打电话。

    可这一次,刘东升更气人,他像知道刘妍会找他算账,居然关机了。

    东升确实早下定决心,不能让刘妍跟着自己。

    就在刘妍提出,要跟他一起回家去,还要假扮女朋友的身份时,他已想好了应对的办法,所以才会那样的爽快答应。

    刘妍也不傻,她本来已发觉,东升怎么那时候表现有些怪怪的,但她一高兴,忽略了一些事,何况,她还真有些没在意,这么个“小屁孩”,还会有什么复杂算计?

    东升不愿意刘妍跟着自己,一是因为他还有些害羞,自己都还没有谈恋爱呢,怎么带个假女朋友回去,有“招摇过市”之嫌,再者,回家去是处理事情,很可能还是什么危机事件,带个美女回去,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还有,今后怎么向老二、老三交代,又怎么向那个镇上一枝花的郑艳同学介绍呢……

    当然,这些都是面子上的事,里子里的心思,还是东升觉得,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屁孩”了,他是大二的学生,因为奇遇,身上还有了一些功夫,有什么怕的?再说,自己是回到自己的老家,是自己的地盘,人熟,地熟,啥都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有什么人还敢找事找到自己老家去,那不是傻子吗?

    东升也不太相信那些坏人会在这个时候去找他的事,他年轻气盛,爱质疑诸如“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坏人”之类的问题,之前他碰到的那些,不都是偷偷摸摸搞动作,说明这些人也不是有多大的能力,或者说势力不足,还只能暗中下手。

    自己这次回家,是私密的事,来得突然,他走得突然,那些人可能根本来不及反应。如果真遇到了,那也算不了什么,自己小心就行了,何况,老家,不仅仅意味着是个地方,还意味着有很多朋友,例如,老二老三,还有那老三那一帮子兄弟……

    不过,东升的乐观很快就被自己的感觉打了脸。

    他一进入到火车站,总感觉后面似乎有人跟着,但他一回头,好像又一切都很正常。这有些像他在乡下的时候,和大人一起“走夜路”,周围黑魆魆的,就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然后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或者有什么在冷冷地盯着,等你一回头,又什么都没有。

    事实上,东升在刘妍的车上时,一出那医疗中心不久,他就有了这种感觉,但大街上车来车往,他最后也没有确定,到底是不是有车跟着他们的车,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却一直没有消失过。

    现在,不在车上了,他脚踏实地后,立即有了法子验证自己的感觉。

    东升暗暗启动了自己的“神农封印”,然后他施展了“快慢神技”,只见他昂首挺胸,不快不慢地走着,但突然之间,异象出现,他看上去走得很慢,但移动的速度却很快。

    人来人往的旅客中,很少有人注意到东升的奇怪,但却有两个人,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人,不动神色地加快了脚步,连奔带跑地追了上去。

    东升闲庭信步地来到售票厅,他突然停下来,然后又猛地转过身来,那两个人躲闪不及,只得迎着东升走了过来。

    东升笑了笑,他的目光越过他俩的肩头,朝对面看去,原来那里有一排无人售票机,东升直接走了过去,在售票机前一阵鼓捣。

    …………

    4号站台上,东升匆匆登上了南下的火车,一分钟后,那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东升座位的下一节车厢里,这两人的着装,居然变成了西装革履。

    然而,就在列车启动的瞬间,东升突然将身一纵,轻轻松松地从车窗跳了出去,然后稳稳地立在站台上,冲着那车上的两人招手。

    站台上的执勤员走了过来,严肃地责问:

    “小伙子,你怎么回事?”

    “我坐错车了。”东升点头哈腰地道。

    “怎么可能?请出示你的车票。”执勤员第一个反应,就是查票,只要票有问题,那就好说事了。

    “哦,这里,K27X8次。”东升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票,恭敬地递上去。

    “这班车马上到。”执勤员熟练地翻看了一下车票,迷惑地道:“这车是往西开呢,你怎么上了往东的车?”

    “所以我糊涂嘛。”东升自嘲地道。

    “那你得到3号站台上车,现在这是在4号站台,咋办?”执勤员又提出了一个难题。

    “我跳过去呗。”东升无所谓地道。

    “你……,不行,那危险。”执勤员表情和语气都很严厉。

    “呵……车来了……”东升说,引得执勤员向进站口瞥了一眼,说时迟那时快,他腿一屈,执勤员只觉眼前一晃,东升已经到了3号站台了。

    3号站台已经站满了人,东升身影一晃,消失在候车的人群里。

    “……”执勤员看看对面3号站台,禁不住东张西望。

    “人呢……这个,是真的吗?”执勤员一个劲地揉眼睛。

    K27X8次列车一声鸣笛,已经进站。东升丢掉了往西去的班次车票,拿着这趟东去班列的车票,不急不缓地登上车去。

    “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大惊小怪的。”4号站台上,另一位执勤员抽空踱过来,看了看还在木头一样发愣的同事,问道。

    “如果我说,刚才有人从4号站台轻轻一跳,就跳到了3号站台,你相信吗?”

    “我相信。”同事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相信你个鬼。”

    “那如果真有这么个人跳过去了呢?”

    “怎么可能,跳远的世界冠军也跳不过去。”

    “那真跳过去了呢?”

    “哼,真有人跳过去?那我把我的脑袋给你当夜壶。”这位执勤员年纪较大,自然知道夜壶是什么。

    “那你赶快把你脑袋给我。”

    “干什么?”年长的执勤员瞪了对方一眼。

    “我尿急呀。”对方着势要把他的脑袋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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