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我其实还有一件事，一直让我放不下，我想弄明白，但是不知道从何下手。如果我们仨今后真的有什么特别，那么这件事也许有点意思。”

    第五最后叹了口气，叼上一支烟，点着，深吸一口，猛烈地喷出来，他的脸前顿时烟雾滚滚。

    “什么事？你不会遇见了外星人吧？”胖子一脸的期待。

    “我的出生问题。”第五又喷了一口烟，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异。

    东升眼前一亮，大家聊了两三天了，还一直没有问第五的家庭的问题，一没有问他的父母的情况，二没问他的小家庭情况，他也绝口没有提这方面的事。

    且不说他的父母，肯定也不会是很高贵的身份，否则，他也不会在镇上待着；而第五快三十岁的人了，在乡下早就是成家立业的年龄了，但他好像还是孤零零的一人，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他这其中有什么秘密？

    “你不是出生在这个镇上的吗？”

    东升小心地问，这个问题比较敏感，虽然前几辈子大家都是生死兄弟，但如果第五不愿意提起，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我不知道。”第五愣愣地道。

    第五的回答让胖子一下有了兴趣，他抓过第五的烟来抽了一口，眯着眼问：“既然你是镇上的人，那当然是出生在这里的了？即使你不是出生在镇上的，那就不是的好了，你怎么还会‘不知道’？你不知道什么？”

    胖子的提问，也正是东升的疑惑。

    和嘴快的人在一起有一个好处，就是你想说的话他可能帮你说，但说这话是否会得罪人，却和自己没关系。

    东升看着第五，他知道，他的答案一定是个秘密。

    “我是个弃婴，是养父母捡得的。”

    第五一开口，果然出乎二人意料。“他们待我并不是很好，我先前一直以为是因为我小时候特别捣蛋的缘故，直到我养母临终前，才告诉了我真相。那个时候，我养父已经早先走了三年多了。”

    “原来你是个孤儿。”胖子叹了口气。

    “他不一定是孤儿，他只是弃婴，弃婴可不一定是孤儿。”东升在鼻子前赶着胖子吐出的烟圈，纠正道。他看了看第五，感觉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就是这个秘密，你不是他们亲生的？”胖子把那支烟抽得只剩了烟蒂，还在抽。东升有一种担心，这个家伙，一旦上了瘾，那烟瘾可不得了。

    “嗯，她还说了一些别的。”第五掏出烟盒，甩了一支给胖子，给他点上了，自己却叼着另一支烟，迟疑着，好像在决定该不该点上，还是该不该说出那些“其他的”。

    “有什么都说出来吧，兄弟间没有秘密。”东升给第五鼓劲。

    “那个，她说……”第五终于把烟点上了，猛抽一口，像狠下了心，开始利索地道：“她还说，他俩之所以捡起他，还愿意养他，一是因为他们本来没有孩子，想要个孩子，另一个原因，却是我被发现的时候，有一些奇怪的现象，他们以为我会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孩子……”

    “有奇怪现象？”东升看看胖子，抓住话题问道。

    “那时候是冬天，应该是晚上八九点钟的样子，乡下的夜来得早，镇上的人也睡得早，那天那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在外活动了，然而，有人突然发现，镇子的东边，有几缕毫光在闪动，那光并不强烈，但在乡下的夜里，却比较显眼，它有点像月光，又有点像星光。”

    “开始有人以为那是鬼火，乡下的坟墓间总是能见到的，后来又有人说，可能是什么宝贝发的光……一时间，半个镇子的人都惊动了，包括一些睡下了的人，都起来看热闹……。”

    “后来，有几个胆子大的，想要去弄个明白，这里面，就有我的养父养母，这几个人拿着几根棍子、扁担前去，心里都有些激动，想着可能找到什么宝贝。”

    “本来是要打着火把去的，但他们发现，无论是拿着手电，还是打着火把，一有这些，都看不见那毫光，只有在没有别的光照下，才能发现那微光闪烁。而且，似乎还是越远那光就越容易发现。”

    “他们只好摸黑前去探究。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那天是乡下标准的黑夜，四周都黑，几个人灭了火把，关了手电，高一脚低一脚地朝着有毫光的地方走去，幸亏那里离镇子并不远，两三里的样子，大家又是镇上的人，对附近比较了解，所以，他们还是很快地就赶到了目的地。大家正要向那毫光包裹着的一个物件摸过去的时候，突然一声怪叫，把大家吓得转身就跑……。”

    “遇到鬼了？”胖子喘着粗气问。

    “你才是鬼。”第五瞥了胖子一眼，东升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胖子偷偷的笑。第五继续道：

    “他们转身跑了几步，不对呀，那叫声并不怪，明明是孩子的哭声呢？！几个人转过身来，点亮了火把，凑近一看，果然，就是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娃娃呢。大家大为好奇，抱起那娃娃翻来覆去地查看，也搞不懂，就是个娃娃吗，怎么会放出毫光呢，难道他身上有宝贝，检查了几遍，什么都没有，除了包裹着他的被单，就是一块尿布？！那是不是那包裹他的被子是宝贝呢，大家又细细地查看，还真的就是一件普通的小被单。这就怪了，是什么刚才放光呢？难道是这个娃娃，好像也不是。大家把火把都灭了，现在四周都黑漆漆的，但并没有啥奇异的事发生，这被抱起的娃娃，不但没有光，周围也再也见不到光了。”

    “这个时候，有人就说了，这真是怪事，远处明明能看见光呢，半个镇子的人都惊动了，我们专门顺着光追过来的，明明就是这个包裹中的娃娃，可是，等我们发现他之后，就再不见什么流光溢彩了。还有，大冬天的，这么冷，这个娃娃，也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他居然一点都没事，你们看看，他居然睡得香香的，他真的是那个福大命大的刘阿斗呵。”

    在镇子里的人眼里，那个著名的扶不起的阿斗，不是无能的代名词，而是命好的象征，人家可是当过皇帝的，是龙命呢，人家在千军万马中，还能酣然大睡，那是什么命？什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比起这个，应该还差点斤两。而这个娃娃，也该是福大命大，颇有一些“阿斗之命”。

    第五的养父母一听这些，喜不自胜，他们没有孩子，一直都想养一个娃娃呢，这个娃娃这样神奇，说不定今后会不会大有出息，让他们晚年也能好好享福呢。于是他们一把抱住这个孩子，再舍不得松手，当即向众人表示，他们要收养这个娃娃。

    “后面的故事，我知道了。”胖子故意狞笑着，抢过话头道：“谁知道这孩子慢慢养大，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却是一个十足的捣蛋鬼，他们慢慢变得失望，所以对你就不那么疼爱了。”

    “岂止是普通，我就是个废物，干啥啥不成，还特别爱惹是生非。一会东家的猫被我阉了，一会西家的狗被我打瘸了，到了明天，下一家的鸡蛋又被我打了，总之，周围是鸡飞狗跳的，几乎天天都有人来告状，家里没有几天清净的——因为我，养父母没少受委屈。”第五说到这里，忍不住的愧疚。

    “那个……真龙下凡，比有风雨……嗯，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呀，出生时要闹出这么大的阵势……老三，你在这一世的出场，还真的很亮丽哈。”胖子吃着桌子上的花生，用了调侃的语气道。

    “当初包裹你的那个被单，还在吗？”东升想了想，问。

    “没了。”第五摇摇头，苦笑道。“当初我也问过养母，他说是被我烧掉了，我才三四岁的时候，点了这被子，差点把房子都烧了。为了这事，我养父狠狠地揍了我一顿，但我一点都记不起这事了。”

    “这本来是条不错的线索。”东升皱着眉，遗憾地叹了口气，他咂了口茶，沉吟着道：“找到你亲生父母，也许能发现很多的事，包括我们的事。”

    “……”第五看了看东升，摇摇头，这可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我一直在想，要弄明白我们到底有没有使命，有什么使命，我们还有一条线索。”东升看着胖子和第五，抬起头来，眼睛亮亮地道：“第五给我们提供了他的身世之谜，这可能是一条线索，除了这，我还想到，还有另一条线索。”

    “你莫非是说他？”胖子吃了花生，又开始吃西瓜，他的肚子好像就是个无底洞，但他边吃还能边思考：“怎么可能找到他？我敢保证，找不到的。”

    “……”第五看看胖子，又看看东升，在这一辈子，胖子和东升生活了一二十年，他俩太熟悉了，而他对这两位老哥，却还是第一次见面。有时候这两人说话，真让他一下子很难反应过来。“你们到底说的谁呢？”

    “你真的又想不起他来了？真想不起，就是他呀……”胖子得意地卖着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