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他说着这句话时,眼眸紧盯着她。

    司静绾听到这句话,唇角微翘,轻微的笑声溢出。

    李恨见到她笑,有些意外。他见过她几次,她给他的感觉是冷淡、漠然,不近人情,很少会有现在的笑,就像等了很久的人忽然出现眼前,让人恍惚觉得不真实。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

    司静绾重新握笔,“我信你。”

    她没有用“宁王殿下”的敬称,而是称“你”,她也没有自称“竹笙”,而是用了“我”。然而,俩人都好似没有察觉一般。

    “我信你”这简单的三个字,既可以用于友人之间的信任,也可以用于男女之间的爱恋。可他们非友人非恋人,这么一席话,无端地生出一丝暧昧,让本就不大的空间变得更加逼仄起来。

    烛火“噼啪”一声,打破了这寂静的空间。

    李恨伸手拿过茶壶,倒出一杯茶,推至司静绾面前,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竹笙姑娘,你很像一个人。”

    司静绾的手一顿,抬眼望去,猝不及防地就撞进一双深邃的黑眸,他的目光温和中又带着一丝探究。

    她的心突地一颤,面上不现。

    很像一个人,像谁?

    她满怀期待地等他把话说完,他却不继续说下去了,让她生出一丝恼怒。

    李恨见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恼怒,却不点明,只悠哉悠哉地品茶。

    司静绾也不好再问,也端起一杯茶喝,不过她倒是没有那样的心思去品味,因为他刚刚的一番话已经勾起她的疑虑。

    李恨离开后,司静绾都没能解开疑惑,她感觉他话中有话,似有暗指,却猜不透。

    大堂里,歌舞升平,丝竹声不断,台上美人如云。

    一个手执折扇的男子,穿得华贵,眉宇间尽是风流倜傥,正在大堂里看得津津有味,看到精彩的地方,也时不时地碰了碰旁边的男子的手肘。

    “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手执折扇的男子得意地问旁边的男子。

    男子一身玄衣锦袍,气宇轩昂,听到这段话淡淡地笑了,没有出声。

    手执折扇的男子见他不以为然,撇了撇嘴,“也是,你宫里的美人也不少,你堂堂皇……大公子,要什么美人没见过,不过这里的美人也不差。”

    李绥刚放下酒盏,开口道,“崔平,你大哥不在,你又要胡闹了是吧?”

    崔平摇着的扇一顿,随后道,“大哥?大哥现在可没空管我,他被花月楼里的花魁迷得神魂颠倒,闹得整个长安都知道,可怜了沈三小姐喽!”说罢,还满怀遗憾地叹息一声。

    李绥没有理会他,端着杯酒小酌,眼睛看向台上的红衣美人。

    崔平叫了他几声,他没有理会,见他目光紧盯着台上,有些狐疑,便顺着他目光望去。这一望,果不其然,竟是红烛。

    红衣美人舞姿翩跹,一颦一笑尽是媚意,撩人心思。

    正当众人为红衣美人所折服时,一声惊呼落下,红衣美人飞舞到了玄衣男子眼前,堂上众人无不艳羡地看向那位男子。

    李绥只觉眼前一花,红衣美人就落到他面前,一时也是反应不及。待反应过来。她已伸过手为他倒满酒,纤纤素手端起酒盏抵在他唇边,媚眼如丝。

    他看得一怔,红衣美人靠近他,温热地气息在他耳边,美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子,红烛给你倒酒了。”

    崔平早已看呆了,早听说花月楼的花魁大胆,连他大哥想把她抬进府都能拒绝,如今却是连太子殿下都勾搭上了,也不知道他大哥来了没有?

    正想着,他忙转向大堂里,目光不停地寻找某个身影,过了一会儿,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他暗自呼出一口气。

    太子本来是在东宫,是他非要把人拉出来,要是大哥知道了还不得宰了他,想到这里,他吓得一个激灵。

    等他转头再看时,已经晚了,太子已经抱着红烛上楼了。

    李绥望着怀中的女子,“既是红烛姑娘盛情相邀,我岂有不应的道理。”

    红衣美人依然在笑,双手抚上他的脸庞,丹唇轻启,“公子好生俊俏!”

    话语间,二人已经来到房间,随着一声“嘭”,门关上了,隔断了堂下众人的视线。

    崔平惊吓过后也不管了,反正大哥也不敢怎么对待太子。

    可他忽略了,崔辙是不能怎么对待太子,但可以怎么对待他。崔辙听到这件事,回到家中就把崔平差点给打断腿了,要不是宁国公夫人及时赶到,估计他的腿就要废了。

    半香居里,一阵阵嚎叫声传出。

    “疼疼疼,轻点轻点,好姐姐,疼死我了……”

    崔平躺在床上,几个婢女围绕在他身侧,轻声安慰的有,敷药的有,喂食的有……房里一时热闹不已。

    虽然说崔辙的确很生气,但毕竟是同胞兄弟,下手时也有了收敛,不至于真的要把他打断腿,可也足够让他吃了些苦头。

    屏风外,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走进。

    崔平见到来人,嚎叫地更大声,“娘,我的腿就要断了,大哥他打我!”

    顾氏站着不动,看着他眉心微蹙,下手确是狠了,为了个青楼女子。

    崔平见她不来安慰自己,又喊了一声。顾氏听他又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生出个大儿是个好的,但也迷恋一个青楼女子,生出老二,却也是只知道玩乐的。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顾氏喊道。

    室内一片静默,婢女们都跪在地上,低下头。崔平更是惊得张口,随即反应过来,拖着腿跪在顾氏面前,“娘,我知错了。”

    “错在哪了?”

    “错在……不该把太子殿下带去那种地方。”

    顾氏叹了一口气,弯下腰,扶起崔平,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再狠下心也会心疼,“你大哥的事你就不要掺和太多了,太子是什么人,你就敢随便带他去那种地方。”

    “娘,我真的知错了。我本来只是想来看看大哥心心念念的人长什么样子,我没想到太子也会看上她的。”

    顾氏听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都是因为一个女人。

    宁国公府发生的事,外面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司静绾也不知道的是,太子也来了。

    可她不知道,不代表所有人都不知道太子殿下来过花楼。

    晋王府中。

    “太子也去了花楼。”李乐端起一盏茶细细品茗。

    萧承倒也没多大意外,淡淡地问道,“那又如何?”

    “只不过让朝上的老头们知道,又要掀起一番风浪。”李乐眸色晦暗。

    萧承望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岂不是正合殿下的意思?”

    李乐哈哈干笑了几声,“我想要什么,萧公子不会不知道吧?”

    “殿下所求,萧某不敢忘。”

    李乐接过话,“那是最好,我也想她了。”后面的一句话流露出无尽的落寞。谁人不知晋王有多爱晋王妃,又有谁能知道晋王妃不是病死的。

    过不了几天,太子去了花楼的事被传开,朝臣纷纷上奏弹劾,弹劾太子奏折都堆满了皇帝的案头。皇帝震怒,召来太子,痛骂一番,命其回东宫好好反省,太子被禁足了。

    天渐凉,风拂过庭院,带来一丝丝的寒意。

    司静绾站在院子中的一棵大树下,微微昂头,望向面前高大的树。秋风染黄了树叶,枯黄的叶子在枝干上摇摇欲坠,有几片叶子撑不住了,飘零而落。

    她伸出手,接过滑落的枯叶,低垂着眼眸,静静地望着手心的落叶。

    青衣美人站在树下,低眸望着手心的一片落叶,安静又增添几分落寞。李恨来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画面,脚步微微一顿。

    司静绾早就察觉有人,只是那人一直没有过来,让她有些疑惑,她就转身望向不远处的男子。

    李恨见她望来,朝她温和一笑,随后迈步走来。

    “竹笙姑娘可是在想什么?”

    司静绾没有答,他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远处的张进却看得摇头,感到惋惜,美人是个美人,可惜是个哑巴。

    庭院中,石桌上早已准备好笔墨。

    司静绾执笔,“殿下也来得这般早。”

    李恨看得一笑,“可还是比竹笙姑娘晚来一步。”语气间多了几分惋惜。

    司静绾也听说太子来过花月楼的事,她也猜不透红烛是在想要干什么,正想要问柳时生有没有查到周晟的事时,李恨就约她在敬寒山上见面。因为上一次的意外,这次来送信的人是张进,李恨的近身侍卫。

    她一时没想明白他叫她来这里的目的。

    传说,敬寒山,有一万年古树,可通天地,应鬼神,遂人愿。若得其一木,可佑平安。

    想来就是眼前这棵了,毕竟是传说,她也没当真,只是不知李恨为何约她来此。

    李恨落座,伸手一拂,几片落叶飘落在地。这才开口,“不知竹笙姑娘有没有听说过招魂术?”

    司静绾羽睫一颤,不应,眸子里尽是疑惑。他是什么时候怀疑到她身上的?

    面对她的不解,李恨温声解释,“竹笙姑娘误会了,我最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闲来无事,便多看了几眼,只是仍有很多疑惑,不知姑娘可懂一二?”

    所以就来问她了?她是知道一些,可她又为什么要告诉对方呢?倘若告诉他,没准就要被他怀疑了。

    “竹笙不懂。”这四个字就展现在李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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