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之前，柳韵织倚在床侧，手上拿了册话本子在读。
姜礼绮沐浴过后走进里间。柳韵织抬眼瞧她，螺青色的抹胸外头套了件碧山色的罗纱。
“绮儿穿这身真好看。”一身绿衣衬得她肌肤白净如冰雪。
“谢过姐姐夸赞。”姜礼绮走近跟前，眼含娇媚笑意，“这小衣的面料是姜氏布庄新制造的神女绢，穿着极其舒服，柔软细腻，比肌肤摸起来还要舒适。哪日我让家里送些绢料来赠与姐姐。”
姜氏布庄只在开玱州一带，若想得到神女绢，只能托人运来。
“绮儿对我真好。”柳韵织低眉颔首，有些羞愧。她已经数不清姜礼绮今日都赠了她多少好东西了。
“那，姐姐可否帮我一个忙？”姜礼绮声音婉转，眸光妖娆。
“绮儿但说便是。”如此可人的绮儿对她有求，她哪能拒绝呢？
“我这件小衣是前段日子做的，近日消瘦了些，穿起来有些松垮，不知姐姐可否帮我改改？”姜礼绮早知柳韵织生了一双巧手，女红了得。不过让她改衣，却并非看中她的手艺。
“好啊。”改衣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姜礼绮褪下罗纱，行至镜前：“那姐姐先替我瞧瞧怎么改合适。”
柳韵织放下话本，走到她身后，不由得注意到姜礼绮白皙的肩颈和后背，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沿着她右肩拂拭：“绮儿真白。”
真像话本子里写的，白得晃眼，嫩得掐得出水儿。柳韵织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白嫩柔软的肌肤。
她的手又在姜礼绮腰侧的抹胸上蹭了蹭，认真道：“我觉着，比起神女绢，还是绮儿的肌肤细腻些。”
“姐姐尽会说好话。”姜礼绮唇角上扬。
柳韵织垂下眼，瞧了瞧抹胸前后左右的大小，的确有些位置不大合身。伸手解开抹胸后背的系带，扯着两边往中间稍稍拉紧，然后调整了一下腋下和胸下：“如此可以吗？”
姜礼绮瞧了瞧镜中，柔言媚语：“可否再紧些？”
再紧些？柳韵织在后头又扯紧了一些：“现在呢？”
“嗯，还不够紧。”
若再紧些，胸乳的形状便能一目了然。莫非这就是绮儿想要的？柳韵织用力扯了一把。
“绮儿是想要这样吗？”这样穿倒有点像是诃子。
“还想再紧些。”姜礼绮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但还嫌不够紧。
“绮儿，再勒下去该难受了。”柳韵织瞧着她的样子，有些不忍。
“再试试。”姜礼绮咬牙道。
柳韵织只好一鼓作气，勒得不能再紧。她害怕再用力，绢料便会被她扯破。
“嗯嗯嗯嗯——”姜礼绮发出一阵销魂的□□。太紧了！
柳韵织赶紧松手，轻拎着系带：“绮儿！你没事吧……”
“不改了不改了。”即便她松了手，姜礼绮那阵憋闷的劲儿还没过去，还在娇喘着。
待她气喘匀了便道：“我乏了，姐姐我们歇息吧。”
柳韵织噗嗤一笑，替她将系带系上。
窗外有个身影，听到那段不合时宜的声音后，攥紧拳头恨恨地走了。
-
两人都在床上躺下，盖过衾被。
“姐姐，绮儿可否抱你？”姜礼绮侧身瞧着柳韵织的容颜，就这么和她躺在一张床上，不做些什么便会令她憋得难受。
“嗯。”柳韵织朝她甜甜一笑。
姜礼绮往她身处挪了挪，像小猫一样缠抱着柳韵织。七年，她确实没想过会再见到她。还有这般天赐良机，天时地利，良辰美景，共枕同眠。
柳韵织觉得姜礼绮身上每一处都软软的，贴着自己太柔软舒适了。
姜礼绮眸光一转，凌厉狡黠：“绮儿若是想每日都和姐姐睡，姐姐会赶绮儿走吗？”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娇媚。
柳韵织知她意有所指，只是柔声说：“当然不会。”她这么喜欢绮儿，怎么会赶她走呢？
“那就好。”姜礼绮对她的回答甚是满意，闭了眼，心满意足地搂着她。
许华羡，我倒要看看，此局你当如何破解。舅母这个位置，我倒是不介意多一个人的。是吧，姐姐？
-
次日。
柳韵织早早地同姜礼绮出门之后，许华羡走进她的厢房，直奔里间。
昨夜在门外，他本想偷偷探听一下里头二人相处如何，却听到了不熟悉的□□声，还有一些语气淫靡的对白。虽然听得不够真切，但他总觉得定是发生了什么。
他掀起被褥，将每个犄角旮旯都查看了一番，未发现什么异样。枕下巾帕也是干净的。
他叫来唤春，问道：“今日床铺换过吗？”昨日唤春没上夜，所以应该没有叫水。
“没有呀。”唤春想着，昨天柳娘子和姜娘子过夜，两人都没来月事，没弄脏床铺，而且小公子先前和柳娘子日日云雨就换得勤，才刚歇息一天怎的又要换？
不对，小公子跑来问这个，怎么一副捉奸的气势？难不成柳娘子和姜娘子……？不不不，定是不可能。
她犹豫两秒还是问道：“小公子为何忽然问这个？”
许华羡在房里巡了一圈，矮塌，桌子，椅子，每个可能的作案现场都侦查了一遍，同样未有异常。
“没什么……看看房里可有打扫干净。我走了，你退下吧。”
奇奇怪怪。小公子怎么还怀疑到柳娘子头上了。唤春心里嘀咕两句，走出外头关上了房门。
-
傍晚，柳韵织和姜礼绮挽着手说说笑笑走进侧院，后头佩菊拎着大盒小盒的东西。姜礼绮说不必跟着那么多人，早上便只带了佩菊出去。
她俩没走几步，便看到许华羡沉着脸，一身煞气地走了过来，抓起柳韵织的手就扯着她往院里走。
姜礼绮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转身便往柳韵织厢房去了。
许华羡将柳韵织带回自己卧房，猛地将她推靠在柱子上，按着她便是一通狂乱的亲吻。
他本来有许多话想说，想质问想发火，但一看见她的脸，却只想疯狂地侵略占有。
待他尝到一点香甜之后，愤懑也消散了些。
“今夜同我睡。”指背划过她的脸颊，眸光阴鸷而柔情。
方才吻后，柳韵织面色带了些绯红，此时软绵绵道：“不要。”
“为何？”许华羡下意识地柔声一问，随即想到一人。“要么你回房自己睡，让姜礼绮搬回客院去，要么，你在我房里同我睡。”但姜礼绮还是得回客院去。
柳韵织别过嘴，显然对两者都不满意。
“都不要？”他眸色瞬间沉到底点。他想着，若是柳韵织今日答应他的要求，昨夜之事他便可以不去追究，没想到她竟然不答应？
“你昨夜同姜礼绮都做了何事？可有……”许华羡发现他逼问此事也很难启齿，“行欢？”
柳韵织心下诧异，他怎么会这么问？“没有。”
“没有？”许华羡抬了抬眉，“那你说，昨夜你们屋里为何会有□□？”
原是因为此事误会了。
“那是绮儿让我替她改衣，我不小心将衣服勒得紧了些，她便唤了两声。”柳韵织说得漫不经心。
她无心替自己辩解，是因为她发现，好像他误会了也不错。
“不承认？”许华羡瞧她神情，显而易见的谎话连篇。不愿承认还编这么拙劣的借口，什么衣服勒紧了会唤出那般声音？
“你同她做这些，不就是想故意气我吗？”
就因为他忘记告诉她自己同姜礼绮之间的事，他未同她商议此事该如何解决，所以她要报复自己。连动机如此充分，叫他如何相信她说的没有？
柳韵织瞧他认定自己同姜礼绮不清白，便顺着他的话说道：“我喜欢阿羡，也喜欢绮儿……”语气装得委屈。
哼，承认了。但她听听她在说什么？喜欢？喜欢便可以不顾后果但凭意欲行事？
“所以你不愿同我睡，也不愿她回客院，是同她寻欢作乐还没玩够是吗？！”许华羡说着怒意冲上心头，“柳韵织，你可知她这回来府里是为了什么？”
“不知。”柳韵织随意答了句。
许华羡冷哼一声：“你那么聪明，你会猜不到？”她就是把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还要故作些配合推波助澜，为的就是让他愤怒生气，让他无路可走！
像上回那般在外头同些貌美的小儿郎逢场作戏他可以容忍，但姜礼绮，那是同他有婚事在议的人，她也说她喜欢，也对其照单全收？？？
“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她成亲也无所谓？还是你觉得这个家三个人也可以过？”许华羡想想便气得剑眉倒竖，他断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发生。
他曾设想过，假若他逼不得已应下这门亲事，假若柳韵织和姜礼绮同时做他的夫人，他可以对姜礼绮不闻不问，不碰不理。
可现在看来，他绝不能允许自己身边出现另一个女人，不然他就是给自己找绿。
“……”她不要许华羡和姜礼绮成亲，她也不要三个人一起过。
“不说话？好，那你便在我和她之间做一个选择。”
“……”柳韵织咬紧朱唇。为何要她做选择？是他要同别人成亲又不是她要成亲的。她有得选吗？
他没想到，她竟然不愿选。她竟然犹豫，她竟然不肯抉择。
“柳韵织，坚定选择一回便让你如此为难吗？说一句同我成亲很难吗？为我吃醋很难吗？”许华羡怒眼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柳韵织嘴唇都快咬破了。她心里一横，咬牙说出一句：“嗯，很难。”
柳——！韵——！织——！许华羡在心里已经把这个名字嚼成粉末。可他总是这样，愈发怒不可遏之时，便会升起愈发强烈的冲动。
柳韵织身子再次被他箍住，唇舌再次成为他的进攻之处。轰轰烈烈的炮火，密密匝匝的木箭，无孔不入的刀枪，很快她的心便在暴虐残凌的进攻下遍体鳞伤了。
她很气愤，但他却要用强硬的方式侵犯她，让她有怒也无法发泄。他以为把她身子弄软了她就会松口？她何时这么任由他欺负了？
她奋力挣扎着，又捶又打，又抓又挠，用尽全身力气想推开他。
许华羡被她激烈的反抗吓了一跳，刚将她放开便听到她怒唤一声：
“许华羡！”
“你唤我什么？”他眉尖紧蹙，难以置信。
“许华羡！”柳韵织五官拧成一团，比方才吼得更大声。她气得顾不上自己的失态。
她居然叫自己大名？认识她这么多年，她第一回叫自己大名，显得十分陌生，还唤得如此的愤恨。他以为她永远不会对自己生气，他以为她永远都是柔柔的，如清泉流水，如飘绵云朵。可是她竟因为他动这么大的怒。
她从前难过委屈也未有如此，现下脸上写满了对他的抗拒推离、忍无可忍。
是想结束了吗？连他的身子也不想要了。
“你走吧。”他颓唐地说出一句。
柳韵织斜斜瞪着双眼，都已然这样了，他还让她走？
走便走。柳韵织扭头夺门而出。
但她往前走了两步便停住了。她不知道去哪。姜礼绮在自己房里，卜籍在适泽房里，而且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现在哭得很愚蠢的样子。她去哪？
要去池边吗？不，她现在丝毫没有绝望的念头，她只是很生气，气得发抖。
许华羡听到她关上门之后，房里安静下来，他才猛然想起，他怎么能这个时候赶她出去？要是她又发疯轻生怎么办？
他走到门前，透过窗纸似乎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他轻轻拉开门缝瞧了一眼，柳韵织就背对着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看了良久。哼，看来没这个打算。看来是当真对自己死心了。于是不愿再看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