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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之忆

    清晨。

    柳韵织睁眼时,周围空落落之感突然窜上心头,一股凉意爬上背脊,让她再次起了寒颤。

    “阿羡……”她蛾眉轻锁,睫羽震颤。

    其实也就是霎那间,他不在身边的感觉被无限放大,没来由的惧怕,慌乱,凄凉,悲楚。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柳韵织发现这种身体和心理反应来的忽然,并不受她控制。

    许华羡闻声上前,掀开床幔,道:“我在。”见柳韵织发抖的样子,又如昨夜一般。他扶她坐起,将她搂在怀中。想必还是她体内的真气作祟,得尽快让她吸收才行。

    “方才同适泽说了几句话,我一直都在房内,未曾离开你。”许华羡道。

    适泽早上按例去许华羡房中,却并未见到他人,一问才知小公子昨夜是在柳娘子房里过的夜,他便找来了,一开口便是“小公子你怎能公然在府里男盗女娼”,吓得许华羡赶紧捂住他的嘴,怕让柳韵织听了去。他向适泽问起青嵩的消息,适泽说最近并无动静,他便让适泽接着打探,将他打发出去。

    柳韵织在许华羡怀中很快恢复了平静。许华羡道:“起来洗漱用膳吧。”

    “嗯。”

    用膳之时,许华羡才瞥见柳韵织手腕上的淤青。早膳过后,他从药箱中拿出一瓶活血化瘀的紫青膏替柳韵织抹上。

    -

    许华羡走出厢房,望着今日的天色,比他的心澄净湛蓝许多。他想起困扰他已久的青嵩之事,问道:“韵织,你何时来的江州?”

    柳韵织跟随他起身,立于门内:“不过半年以前。”

    “失忆一事,怎么回事?”许华羡转头看她。

    柳韵织跨过门槛,走到他身后:“就在刚入江州后的一个月,我生了一场病,郎中说可能是先前路上在山间乡野染的恶疾。我每日躺在屋里,浑浑噩噩、神志不清过了两个多月,阿籍一直为我到处求医、采药。当时条件艰苦,我的病拖了很久都没有起色。后来有一天我终于醒了,醒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生病之事都是阿籍告诉我的。”

    许华羡坐在台阶上,张开一只胳膊示意柳韵织与他同坐。柳韵织走到他身旁坐下,许华羡手握她肩膀,她自然地依偎在他肩上。

    许华羡道:“这个阿籍,是何来历?他一直跟在你身边吗?”

    “他名叫卜籍,原本是爹爹养的私人护卫,柳府出事那日爹爹将我托付给他。”

    许华羡想起当年那个月黑风高之夜,他点着火把去追柳韵织,一直追到了城外。他对她说,自己可以保护她,给她庇佑,但她最后却选择了同一个黑巾少男离开。

    “那你又是如何成了桃花楼的妓子?”

    两个月前,玉满楼在犄角街巷里偶然遇见了柳韵织,见她虽横挎竹篮,身着布衣,但姿色绰约,气质不凡,便上前询问她家住何处,有无生计,又暗自揣度,觉得她像是家道中落的名门贵族之女,便问她有无才艺傍身。听闻她会拨弦奏琴,玉妈妈二话不说将她拉去桃花楼,给了她一面琵琶让她拨弄,一曲听罢十分满意,当即问她有无意愿来楼里作艺妓,又怕她这般才女被哪日隔壁乐坊相中,还开出诱人的条件,说不仅包吃包住,而且第一个月赚得的赏钱她只拿五分。柳韵织觉得这好歹也算个营生,玉妈妈日后应当也待她不薄,所以便答应了。

    许华羡继续问道:“你可知碧木镯是何物?”

    “碧木镯?从未听闻。”

    “卜籍也未曾向你说起过吗?”明明当时卜籍也在场,他不可能不知此物。

    “未曾说过。此物很重要吗?莫非阿羡那日在桃花楼,来我房内要寻找的就是这个镯子?”

    “没错。你先说说,你这些年都去了何处?”

    “阿籍说,他带着我从柳府逃离之后,就去徐州投奔了我的姑母。我姑母家本就拮据,她自己便有两个孩子要养活,所以在他们家,我也只是勉强为生。三四年之后,姑母家过得一日不如一日,看我人也长大了,她便说,让我自己出去寻点营生。我也不想再拖累姑母,便向她辞别,同阿籍离开了徐州。”

    许华羡心想,徐州的确各方面都落后一些,若想在外谋生也缺少路子。

    “两年之内,我和阿籍一路北上,也曾在别的州县停留,最后决定在江州城安住。其一,也是因为我的病,其二,则是因为江州繁华,想来容易寻得生计。”

    “所以你是说,这些事都是卜籍后来告诉你的?”

    “嗯。我醒来之后,有一种内心深处的意识,我叫柳韵织,我父亲是锦州知州柳磐梁,而多年前家里横生变故,爹娘不幸去世,我如今只有孤身一人。除此之外,其余的事,都是阿籍说与我听的。我一醒来,阿籍就在我眼前,我当时只觉得他亲切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那你可曾觉得我亲切熟悉?”许华羡转过头问她。

    柳韵织将他从乌黑粗亮的发丝品到凸起顺滑的喉结,又回过去盯着他那双略显楚楚可怜的眸子看了许久,浅笑道:“不觉得。”那日在桃花楼看见许华羡的第一眼,她便讶于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如此符合她取向的长相。

    她又道:“不过,我隐约记得小时候,有一个年岁相仿的少年出现在我身边。但他的脸是模糊的,像在灰影之中,他同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就如同飘忽而过的梦一般,只剩下零散不清的画面。”

    “如此说来,这个卜籍,实际上也是个来历不明之人。而你只是觉得他亲切可靠,便轻信了他所言。”

    “阿羡是在怀疑他对我说了谎话?可阿籍为何要编造这些来骗我?”

    “不无此种可能。”

    “那依阿羡之言,阿籍精心谋划,煞费苦心,先是让我失忆,后来又编出这么多过往之事让我知晓、相信、记住,无非就是想让我成为柳韵织。也就是说,我有可能,并不是真正的柳韵织。”

    “你是。”许华羡正视着她的双眼严肃道。只不过他怀疑卜籍和青嵩暗中勾结,将柳韵织送至自己身边别有目的。

    他别过脸道:“但你不该无条件相信他。”她不该相信一个来历不明、不知底细的陌生人,而应该,不,只是许华羡希望她能够相信身份清白、知根知底的自己。

    尽管醒来之后的事也让柳韵织觉得蹊跷,江州,柳府,失忆,她也想弄清楚在这里发生的所有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相信卜籍,总是比相信许华羡多一些,因为直觉,因为多日的相处,因为……卜籍对她并无男女之意。

    她相信卜籍,从来不是信他对自己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而是信他无论如何都会站在自己这边,保护她,不抛弃她,不让她真的沦为孤身一人。

    而对许华羡,与其说相信,倒不如说是在下赌。但在他面前,她不会说出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柳韵织坐直身子,一手将他的脸掰回来看向自己,道:“我对阿羡这般,难道不也是无条件相信、信任、依赖吗?”

    也。许华羡怅然,原来他是后来者与近水楼台平居罢了。从阿籍到阿羡,他不过是在她心里拥有了与那个男人一样的地位。

    柳韵织,如今若是再次让你在自己和那个男人之间做选择,你也会和当年一样,义无反顾地跟那个男人走吗?

    见许华羡神似不悦,柳韵织赖入他怀里,道:“而且,阿羡有的,阿籍可没有。”

    是了。至少她的身子,只属于自己。而且是无条件地,给了自己。许华羡感到些许宽慰。

    但是卜籍此人,如若多年以前便潜伏在柳府,潜伏在柳韵织身边,那么柳府破败一事,很可能也是他暗中与青嵩串通配合而成。青嵩的隐藏目的是为了得到碧木镯,但卜籍,是为了什么,为了带走柳韵织?他和青嵩到底只是合作关系,还是说他是青嵩明摆身份、露脸行事的先例?

    那又如若真是卜籍带走了她,这些年她究竟被带去了何处?为何这么多年过去才出现?许府早就在江州安定,如若是为了让她接近自己,那大可早些时候安排他和柳韵织偶遇,为何偏偏选在这时候?难道是因为他们才拿到碧木镯不久?所以,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应当必须具备柳韵织、他、和碧木镯这三个条件。

    如若他没有猜错,柳府出事当晚,他看到她最后一眼之时,便是柳韵织记忆缺失的转折点。既然她对于出事之前还有着模糊的记忆,那么想必可以设法令她全部记起。如此方可知晓,她为何突然对自己绝情,为何不愿选择自己,她到底是凭空消失了,还是被人带走了。

    但如今柳府已毁,当年的痕迹已无处可寻,许府也已举家搬迁,原来的宅院卖了出去,物是人非,无从找回原来的记忆。除了,自己手上还保留着的东西。

    “卜籍他人现在何处?”

    “阿羡想见他?”

    “他有没有说谎,有没有刻意隐瞒,一问便知。”

    “入楼之前,我同阿籍住在城郊的竹屋里。他离开柳府时,顺便从家中带走了几件贵重首饰,换来的钱,一部分用作路上的盘缠,到了江州之后,一部分在城外租了间闲置屋子,替我看病也花了不少银两。不过,我并不确定他现下是否仍住在竹屋。”

    “为何?”

    “照阿羡所言,他这般有能力之人,说不定早已在城内买下一座别院。”

    “你是在说笑吗?”许华羡以为柳韵织是因为自己怀疑卜籍,所以故意说这话讽刺他。

    “并非在说笑。只是我这么多日,确实不知他的行踪。”自从柳韵织进了桃花楼以后,她便只有夜晚几个时辰能与卜籍在楼内厢房相见,至于他白日身在何处,夜归何处,她也不能笃定。她只知,卜籍人在江湖,这些年来时不时会接一些替人探听情报的任务,也算是以此为生。若他自己偷偷存了小金库,在城内买下或租下一套小院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先去竹屋瞧上一眼。”

    “何时去?”

    “此刻便去。去看看你的阿籍能否有缘为你我做上一顿午膳。”许华羡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裳的褶皱。

    虽然柳韵织直觉今夜卜籍便会来找她,但许华羡既然想要同她一起出门,那何乐而不为?她起身挽住许华羡胳膊,甜声道:“阿羡说去,那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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