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慷慨的无尾神 > 白脸夜校(三)

白脸夜校(三)

    如果可以活着逃出去,他一定要去好好查查这家开发商,把他们的地址查的清清楚楚,然后拎两桶油漆上门去送份大礼。

    通车的出口根本没有打通,只是有个粗糙的雏形,厚厚的土层有一多半原封不动连挖都没有挖过。烂尾楼停工的时候,肯定也想不到会有两个年轻人要从这里逃生。

    斐东亚朝上面气急败坏的踹了两脚,孔岭像摇铃铛似的急促的拽他的衣袖。

    “来了……”

    孔岭发出一记很响亮的吞口水的声音。

    老鼠们的身影接二连三的出现在楼梯上,它们完全称得上是个军团,都没有用多少时间,很快就蕴开了铺成黑乎乎的一大片。

    孔岭并没有哮喘,但他现在的样子就和哮喘发作了一样,他的呼吸重的像一头刚从田里归来的牛,每秒钟要喘好几下,似乎这整层楼里的氧气都不够他一个人吸。

    “放松点,大不了硬闯出去呗。我刚才以为有路,只是不想搞得太狼狈而已。”

    斐东亚故意说的轻描淡写,就和讨论鸡蛋蒸着吃还是煎着吃一样容易。他也不是一点都不害怕,但他更害怕孔岭扛不住昏过去,毕竟两个人一起拼还有出路,只剩一个清醒都得沦为食物。

    “我看看,这个就挺合适的。”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废弃的薄木板,这种垃圾在这里随处可见。他故意像个很能打架的小混混似的,用膝盖将木板撞成两段,把其中的一半交给手脚发凉的孔岭。

    他们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装出一副勇猛的样子,朝着数量多出百倍的鼠群走过去。

    先飞过来的还是石子与玻璃,他们赶紧把木板像盾牌似的挡在脸上,虽然老鼠力气有限丢的东西杀伤力不大,但可怕的是数量众多如下雨一样稠密。

    胆大的老鼠们开始冲上来撕咬,它们犹如凶神恶煞般顺着裤子往上爬。斐东亚奋力挥舞着拳头,将老鼠们接二连三的揍飞到空中。而孔岭的办法则有些不忍直视,他用木板使劲拍打身体,乍一看好像是在虐待自己。

    “钻,钻进来了!”孔岭惊恐地大喊。

    “那你就把嘴闭上。”

    斐东亚顾不得看他,他自己现在都应接不暇。他刚从背上揪下来一只撕咬他头发的混账老鼠,而那家伙被握住的时候,又用小玻璃片划破了斐东亚的两根指头。

    “不是,我是说裤腿,它们从裤腿里钻进来了。”

    “你打个滚,碾不死它。”

    现在根本没时间思考,斐东亚只能想出些莽夫般的办法。这是一场远超他预料的苦战,他的手上现在只剩下黑色的鼠毛和红色的鲜血。孔岭的头上更是夸张,有老鼠直接像骑马似的骑在上面,抓着他的刘海当做缰绳,用石头猛砸他毫无保护的额头。

    这里就是一座穷凶极恶的斗兽场,一片拥有无限生命力怎么也打不退的黑色沼泽。他们的腿都迈不开了,疲惫的身体上越来越沉,很快就会完全被沼泽所吞没。斐东亚还能勉强的站着,而孔岭已经倒地了,当然不是因为刚才那昏头昏脑的建议,他是被汹涌澎湃的鼠群直接推倒的。

    “火了,火了。”孔岭怒吼到。

    “火了就对了!就算出不去,也要多找几个垫背的。”

    斐东亚的木板已经挥不动了,那东西沉的就像个实心铁板,上面爬满了甩都甩不掉的老鼠。

    “不是,我,我,我,我,我这边着火了!”

    斐东亚仔细的看过去,才发现火光正在孔岭的脚边乱窜,他在地上打滚的时候撞翻了酒精灯,灯里温顺的火苗摆脱了束缚瞬间化作凶猛的火龙。

    不过最遭殃的倒不是他而是周围的老鼠们,它们之前争先恐后的扑上来将他紧紧包围,现在也如厚重的铠甲一样首当其冲遭到炙烤。燃着的酒精倾倒下来,老鼠们立刻变成一只只奔走逃窜的火球。

    斐东亚急着去把孔岭从火场里拉出来,慌乱中将化学老师苦口婆心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一阵急促并且没什么用的抢救之后,他的裤子蹭到了酒精,成功把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烫,好烫。”孔岭使劲儿拍打自己的小腿。

    周围全是毛发灼烧时的劈啪作响,小火球们痛叫着横冲直撞,它们现在顾不得看路,又将更多的酒精灯撞翻和碰碎。火苗如狂风般席卷整个地下车库,到处都是凄惨的嘶鸣和拼命的翻滚,这所夜校已然变成了残忍的鼠间炼狱。

    白脸大老鼠站在楼梯的最上沿发号施令,有些老鼠趋于本能想要开溜,但它拦住它们,并且冲它们嘶吼明显是希望它们不顾一切的继续冲锋。于是老鼠们又向下跑,老鼠们也往上逃,老鼠们纠结在中间从楼梯上被挤下去。老鼠们自己阵脚大乱,它们互相踩踏着堆在一起挤成了一座桥,一座火焰最喜欢的太适合燃烧的桥。

    斐东亚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赶紧拽上正在拍打裤子的孔岭。

    “等一下,还有呢,我这袖子也着了。”

    “来不及了,就趁现在!”

    斐东亚自己的鞋子都还被炙烤着,和踩着风火轮似的,看上去甚至有些魔幻。他们两个人横下心来硬往上冲,趁着老鼠们还没有重整队伍,踩着一个个毛茸茸的脊背逃回了地面。

    他们冲到最近的沙地上拼命的翻滚,像两头没有家教的野牛崽子。两个人甚至都顾不上看身上有没有火,就一直滚,直到没劲了滚不动了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回头瞥了一眼,斐东亚的瞳孔都被映成了红色,无数只冒火的箭还在从楼梯□□向四面八方,老鼠们再也无暇堵截全都忙着逃命,白脸老鼠见势不对也不知溜去了哪里。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目睹了一场烟花,那烟花过于绚丽让他重获新生,那烟花过于残忍嘶鸣声不绝于耳。

    他们丝毫不敢多做停留。斐东亚一瘸一拐的跑到三轮车旁,狼狈不堪的翻进车斗里,孔岭哼哧哼哧的疼的直抽抽,他很费力的爬上了座椅,使劲蹬了几下两个人却还在原地。

    他们都意识到了不对头,下来一检查才发现铰链早都被破坏了。

    心狠手辣的白脸大耗子是铁了心要他们把命留下。

    那就只能一起推着走了,本想歇两口气的斐东亚也没了偷懒的借口。两个人踉踉跄跄和逃荒似的往超市里赶,之前因为紧张而被掩盖的疼痛此刻才开始真正的侵扰他们。斐东亚的手上已经找不到一根完好的指头,眼角早都肿起来了碰都不敢碰,左边的耳垂也被撕开,他感觉到脖子上黏糊糊的血正往肩膀上流。

    而且伤口还不是最大的麻烦,最大的麻烦是寒冷,这是临近入冬时节的深夜,而他们身上全是破洞。

    孔岭的外裤被烧穿了,斐东亚一眼望过去能清晰地看见他今晚的底裤是红色的。两个人来的时候都是长袖,现在也都被迫换成了短袖。还有腰上,斐东亚的衣服被凶残的割开一个大口子,冷风正急不可耐的往里灌,那滋味就像肉上紧贴着个冰溜子。

    破坏三轮车这招可真绝,他们就算逃出来了还是在夜里差点冻死。

    等到了超市里两个人都僵了,他们全都到了极限,再坚持几十米估计要一头倒在地上成为清洁工人明早的大麻烦。斐东亚先去洗手池边清洗,而孔岭像个野人似的撕开奶油面包,迫不及待的捏成团往嘴里塞。

    换好衣服的斐东亚走出来,走进收银台本想喝几口救命的热水,但踌躇之后,还是放下杯子去货架上拿了一瓶绝对密封的饮料。又缓了许久,他们两个人才重新把视线对上。

    “你没事吧?”斐东亚问。

    孔岭蜷着腿坐在地上,把嘴里的面包费力的咽下去,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本来不至于的,我都设计好了,你当时如果不乱喊。”

    斐东亚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实际上他刚才心里很慌乱,很害怕孔岭把今晚糟糕的一切都归于他,所以他必须先去责怪,这样自己仿佛就没有犯错。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永远都这样。”孔岭把面包袋子狠狠的甩在地上。

    非常罕见的,他怒怼了斐东亚,在他们搭档做生意的这一年里几乎从没有过,如果不是今天差点丢了性命以后也不会有。以往的所有分歧最终都以小牢骚告终,但今天孔岭的底线被刺痛了。

    “你觉得警察真的会信吗?就算抓到那只白毛大老鼠,说它投毒?你说的就像不着边际的醉话。”

    这种对话违背了斐东亚的习惯,他本能的如临大敌。带着澎湃的火气,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那是因为你没看见我看见的!”他用两根布满裂口的指头指着自己愤怒的双眼,“你的眼光就这么一丢丢,你相信的一切就只限于这间店。但我告诉你,就算赚不到奖金,冲着良心我们也得除掉那个祸害!要不是害怕你出事,我今晚绝对要逮住它再回来。”

    孔岭很不屑一顾的哼了声。斐东亚几乎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像他熟悉的搭档。

    “你还为民除害呢,能不能先把自己的活干了。”

    “你在胡扯什么东西。”

    斐东亚的指头紧紧的扣住饮料瓶,他现在又感觉不到疼了。

    孔岭也站起来,像那天和郭子禹说话时一样,高高的昂起下巴垫着脚,仿佛时刻准备要决斗似的。

    “你永远都在搞乱七八糟的事情,店是合伙开的,赚的钱我永远和你平分,可是店里却永远只有我一个人在忙!”

    孔岭的下巴都在发抖,上面已经凝结的伤口因为用力又崩开了。

    “难道我想赚奖金为的不是这家店吗?昂!难道不是为了把账还上!”斐东亚从来没觉得那副古铜色的面孔如此可恶,“你从来都看不见别人的付出,就算我每天晚上守在店里,你依然和瞎了一样熟视无睹。”

    “你住在这里才不是为了生意呢!”

    孔岭完全是吼出来的,尤其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更为吓人。街对面的居民楼上亮起了灯,有人被吵醒了打开窗户冲他们挥拳并嚷嚷,但两人都在气头上,他们根本无暇在乎旁人的不满。

    “你住在这里是因为你和你爸妈闹翻了,你没有地方去,所以我宁愿自己多跑路,也把床让给你!”

    这就好比戳中了斐东亚的死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所以他的羞愤无处安放只能像岩浆一样喷出来。他立刻用更大的嗓门回击,连对面窗户里的人都被吓住了,干脆缩回去老老实实的关上了灯。

    “我们为什么会闹翻,还不是因为你!”

    他从收银台里走出去,狠狠的一把将孔岭推到货架上。那身材单薄的货架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怨气,连同压在上面的人一起散了架,好不容易码整齐的零食飞溅的到处都是。

    “他们坚决不同意我和你创业,可我还是来了。你看看你那可怜的怂样,连个朋友都没有,也不撒泡尿照照,除了我以外谁还稀罕搭理你。”

    孔岭的反应很不正常,他并没有还口,只是像个破风箱似的剧烈的喘息,就和之前在地下停车场时快要晕过去了一样。

    赶紧晕过去才好呢,斐东亚的态度和先前完全不同,他就这样气呼呼的想着,直到孔岭突然冲向收银台把他的水杯从店里扔了出去。

    “疯了吧你,吵架归吵架动什么手啊!”

    斐东亚好像突然从某种孽障中醒了过来。他跑出去捡起水杯,检查它有没有被磕坏,但这只是个开始,紧接着他的拖鞋,所有换洗的衣服,全都被丢了出来。

    “分道扬镳,以后我自己干。不需要你可怜我。”孔岭讲话的时候手上也没停,“全都拿走,拿走,还有你的老鼠也带走。”

    装着老鼠的小铁盒也被扔了出来,斐东亚让孔岭冷静一下别犯神经,他把它们全捡起来揽在怀里已经快抱不下了。这时候他听到了那刺耳但又熟悉的洪水声,卷帘门在他身后被拉下来,就像陨石直冲冲的砸向地面,根本不给人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斐东亚用拳头去捶门,然而毫不意外,孔岭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

    “你什么毛病!至于吗,那我今晚住哪里?”斐东亚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回家去吧,爱去哪去哪。”

    “我刚才是上头了,我知道那话很过分,你先把门打开行吗。喂,喂,也得打开门才能道歉呀。喂,说句话呀……”

新书推荐: [综影视]恶女女配洗白攻略 [英雄联盟同人]仲夏夜之梦 [穿越]末日生存法则 纨绔小师妹,但正道魁首 仙界女主恋爱指南 女中医的吃瓜日常 救命!她真的不想当万人迷! 我有一柄青峰剑 神明都知道 鸟语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