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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岭(四)

    回去的路上斐东亚一直在揉搓肩膀,他感觉它们好像脱臼了。

    “为什么要抢菜?”他不得其解。

    “我也搞不明白,主要是大家都在抢。”付桐言很委屈的撇撇嘴,“从昨天早上就开始了,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运菜的车一到用不了两分钟。”

    她无奈的摊开双手,做了个一扫而空的动作。

    “你得像我一样,多和小区里的人搞好关系。”于嘉莉挤眉弄眼的说着,“他们说是因为闹耗子,还说这次特别的邪门,多少年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的。听说南方好多的大棚都被糟蹋了,还说那老鼠能在天上飞电网都防不住。”

    “这传谣也太……”斐东亚说到一半忽然闭了嘴。

    “怎么?”

    “没事。我听说也是,小心点准没错。”

    他真心是这么想的,他们一定要警惕点平安无事,现在宁可信其有,最好在睡觉时都睁只眼睛。

    “所以能不抢菜吗?都是能囤多少就囤多少,保不准哪天突然一下就断供了呢。”于嘉莉不甘心的回头望去。

    “只能等晚上那波了。”付桐言摇摇头长吁短叹道,“我看闹钟还得往前定五分钟。”

    快到家的时候付桐言边解大衣的扣子边喃喃的念叨。

    “回来了就好呀,但也应该提前来个电话,过了饭点了我都没准备。”

    她自责的叹气叹个没完,一步顶平时的两步急匆匆的打开房门。“不过肯定能凑点,我这就找找去。”

    付桐言小跑着钻进厨房,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微胖的儿子喂成肥胖。

    斐东亚贼溜溜的把装铁盒的袋子拎进自己的卧室,这里的时间仿佛冻在了冰山里,一切都在原来的位置连光线都未挪动过。再出来的时候,他很明确的表示自己现在不饿,而付桐言很明确的忽视他所说的。

    她刚从冰箱里拿出个一尺长的深色保鲜盒,把盒子周围的夹子去掉之后,又从里面取出来一个系着口的保鲜袋,等把袋口上绑着的尼龙绳被一圈圈的解开,里面还有好几层厚实的保鲜膜,她足足忙活了一刻钟,如同给木乃伊松绑似的层层揭开,最后终于露出了保鲜膜里裹着的只有拳头大小的卤味。

    斐东亚站在妈妈身后目瞪口呆,本来就不饿的他看完整个过程就更不饿了。

    “这也太麻烦了吧。”他没有动手都觉得莫名的疲惫。

    “不麻烦可就全便宜老鼠了。”付桐言翘起沾上了油脂的手指,用干净的手腕把斐东亚转了个方向,“赶快到椅子上去,别紧绷绷的,他还在公司呢。”

    儿子的心思付桐言再清楚不过。没错,进门之后斐东亚就一直不动声色的寻找爸爸的身影,确定没找到之后他松了好大一口气。

    母子两人在餐桌旁坐下,付桐言非要把鸡爪子的骨头拆掉再把肉亲手喂给儿子,哪怕斐东亚一次又一次的表示自己成年了也无济于事。

    “妈,看这里,这东西叫做我的手,每个上面都有五个指头。”

    斐东亚用塞满食物的嘴口齿不清的说着,把手腕如天上的星星一样晃来晃去。

    “那不是还有伤嘛?”她狐疑的望着儿子,显然还是不太相信之前敷衍的解释,“怎么了,还不好意思呀,记住你牙掉光了我也是你妈。”

    付桐言说着就把半瓶牛奶像插插座一样怼进斐东亚的嘴里。

    斐东亚嘴上抗拒但还是全吃了,只因为想让妈妈感觉到开心。他被悲伤地情绪搞得很没食欲,不希望把同样的情绪也带回家传染给她。

    “这么点怎么够。等着啊,还有两个橘子。”

    于是付桐言又拿来了水果,以及同样繁琐到头疼的拆包装步骤。斐东亚打了个响亮且悠长的饱嗝,他开始认真的考虑是否该在家里养只猪,好让妈妈的投喂乐趣有个其他的施展目标。

    “过去这么久他也冷静多了。”付桐言把冰冷但汁水丰厚的橘子瓣塞进儿子嘴里,“前天大半夜的还跟我念叨呢,说过年你再不回来,就到超市里找你去。”

    “招致……”斐东亚把冰冷的橘子很吃力的咽下去,“是超市,开不下去了。”

    他将整件事情的经过缓缓道来,这也是坐下之后他嘴巴最自由的一段时间。他觉得妈妈肯定会投反对票,不会允许他去帮孔岭讨回公道,所以刻意隐藏了报仇的意图,故事的讲述在进入警察局之后戛然而止。这就像是一截软骨,每次碰都会剧痛,他的眼圈不由得又红了赶紧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

    这次付桐言没有将信将疑的问东问西,眼眸里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

    “幸好不是你呀,妈要好好谢谢那小黑胖子。”她笑的太用力,眼角的鱼尾纹堆在了一起,“刚还想揍他来着,不应该,不应该……”

    对于付桐言的喜笑颜开,斐东亚感觉很不舒服,但确是能够理解的。只是他无法像她一样,他就是个偷窃了别人性命的贼,没有资格为了苟活着而庆幸。

    锁眼里传来一阵轻快的动静,片刻之后,户口本第一页上的男人走了进来。

    婓觉还是那副老样子,和猫眼差不多高的矮小个头,即使快入冬了外套的拉链也总是敞开着。他连脱鞋子的习惯都没有变过,会杂技般高高的翘起左脚,搭在右腿膝盖上,低着头一边单手解鞋带还一边絮叨,根本没注意到屋里多了一个人。

    “怎么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付桐言话是说给丈夫听的,但眼睛却盯着儿子渐渐绷紧的脸。

    “沟通好的六个旅行团全黄了,真是倒霉透顶。韩总说必须换个风水,他就把大家都赶回家了,今明两天要拆了门装到另一边去。”

    说完之后他才注意到脚边多了一双鞋,在惊愕中抬起头来,正好和斐东亚四目相对。这间屋子至少在一瞬间下降了十度,斐东亚尽量把胸脯挺得高高的,这能掩盖他的心虚和没有底气。

    一阵令人很不舒服的沉默过后。婓觉斜起眼睛瞟着儿子,响亮的鼻息声说明了他有多么生气,脱外套时几乎要把那衣服从中间撕成两半:

    “嚯,这是哪位稀客啊,我怎么不认识呢。”比儿子矮小半个头的婓觉使劲昂起下巴,很不满的哼哼着,“多厉害呀,说再也不回来了。不是说我没眼光嘛,不是说创业能赚大钱嘛!”

    果然,他不止外表保持原样,内心更是没有任何变化,尤其是那主动挑事的臭脾气。今天不想吵架的斐东亚把回击的话全压在肚子里,翻了个大白眼,不过他不顶嘴并不代表爸爸就会消停。

    “我们不支持你就离家出走,可能耐了,养了这么多年倒还欠着你了!”

    “又来了。少讲两句吧。”付桐言挡在两个人中间当和事佬。

    挂好了衣服的婓觉把自己重重的抛到沙发上,他甚至都不能安安稳稳的坐下,不弄出足够的声响就配不上他此刻的愤懑。

    “哼,肯定是超市干不下去了。我早就说过那小黑胖子只能拖后腿,经商靠的是什么,是头脑,灵活多变的头脑。你还不如找只猴子合作,他傻不溜秋的就是个没用的笨鸟。”

    之前的一切都可以容忍,但这句话斐东亚终于坐不住了。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他爸爸,他可能会一巴掌扇在那张令人生厌的嘴上。

    “我路过来看看而已,正准备要走呢。”斐东亚怒气冲冲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付桐言不轻不重的在老公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让他学会克制少讲两句。“差不多就可以啦,儿子已经知道错了,进门就给我说后悔没听你的,哭得稀里哗啦的你看眼睛还红着呢。”

    “妈,不是这个原因。我是因为……”斐东亚满脸的憋屈。

    “你是因为太年轻不懂事嘛,我懂,都给我念叨了好几遍了。”她嗔怪的轻推了儿子一把,“你不是还说要给你爸道个歉嘛,去吧,现在快去。”

    正准备继续抱怨的婓觉愣了一下,他半张着嘴巴没发出声,只是很不爽的扣扣眉毛。他看儿子的眼神变得五味杂陈,斜着眼阴阳怪气的腌臜了一句:“早干嘛去了。”

    背对着老公的付桐言使劲给儿子抛小表情,先是撇嘴,然后眼睛挑的比斗鸡还勤快,眉毛已经飞到天上去了,不停地揪扯斐东亚的衣服。

    “妈,我才不要……”

    “你才不要再离家出走呢,知道知道,刚才我都记住了。”付桐言用胳膊肘戳了戳还吊着张臭脸的婓觉,“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呢,现在终于知道了,最暖不过家里的床,最香不过家里的饭。”

    婓觉的脸上浮现出红润的光,他真是很吃这一套,完全没有了刚才愤愤不平的架势,整个人和飘在云里似的。他矮短的指头在膝盖上下意识的敲打着拍子,略显得意的看向头顶上的吊灯,摆出一副很臭屁的架势慢条斯理的说:“那还用说吗?”

    斐东亚简直是哭笑不得,两只无所适从的手在空气中无奈的乱抓,他意识到自己中了某种诅咒——说任何话都要被曲解的诅咒。

    “停一下,能不能让我先……”

    “让你先回房间休息是吧?”付桐言又和灵敏的警报器似的第一时间就响了起来,“那不是废话吗?回自己家了还搞这么客气干嘛。”

    她推着儿子硬是把他一路推进了小卧室,中途嘴巴不停的啰嗦就再没给他讲话的机会。斐东亚的步伐很不甘心,而付桐言使了个眼色之后,就紧紧关上了门。这令斐东亚郁闷的只想砸墙,胸口如同压了块千百斤的大石头一样难受,他躺倒在许久没碰过的床上缓了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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