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好了，你先回去。”黎明时冷言。
“那你呢？”冉兮九问。
“晚点会回去的。”他语气温和下来，有些哄她的意味。
冉兮九提议： “我在大厅等你吧。”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提议，极具诱惑性，她在大厅等他，免去会被劝酒的风险，他一个人在套间里横扫四方，然后还能和她一起踩着月光回家，想想就很美好。
黎明时心道大概自己有些醉糊涂了，竟然考虑了起来。
冉兮九思索着又问：“这样你万一喝醉了，也不至于对着别人胡来……”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红晕爬上她的小脸蛋。
黎明时忽地就忘了在“Delete”重逢那晚，她在他面前灌下烈酒的气魄，以为她刚才抿的那几口，就有些上脸了。
纵使他也很想同她一起回去，却还是僵了僵说：“不行，你回去吧，我看你也喝多了。”
又不免唠叨：“叫个车，自己小心点，到酒店了发信息报备。”
冉兮九莫名其妙，她哪里喝多了? 就抿了几小口红酒，还是因为口渴才喝的。
正要反驳，身后的邵季旸沉声说：“小九确实不会喝酒，还是早点回去吧。”
黎明时一愣，俊眉微微扬了扬：“邵总对于我家小助理的称呼，过于亲昵了些，还是叫她冉助理好，总不会被人误会。”
“我和小九从前认识，倒不必那么见外的。”邵季旸斯文有度。
黎明时面无表情：“邵总也说了是从前，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邵季旸怔了一下，好脾气地淡淡笑笑：“黎总对冉助理的过去倒挺了解。”
不了解，但不关你事。
黎明时压制心中吐槽，简洁有力吐出两个字：“还行。”
冉兮九不知这二人怎么就忽然杠起来，缓和道：“我回去了，两位总少喝点。”
邵季旸满面和煦：“小九，需要我安排人送你吗？大晚上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黎明时不为人知地翻了个白眼。
冉兮九争气得很：“邵总，不必如此客气，我领导自会安排。”说着看看黎明时。
黎明时嘴角微微弯起，拉起她就往外走，甩给邵季旸一句：“邵总还是顾好自己，不必为我家的助理费心。”
邵季旸看着这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回到套间。
顾彦奇见他回来，扬手一招：“邵总去了也忒久，这第二场的节目还不上，可把我这老头子给闷坏了。”
邵季旸刚才还活在自己的思绪里，进门后便立刻又谈笑风生：“怠慢了。刚才交代了，节目马上来。”
说话间，便由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领着十几个千娇百媚的年轻女孩子进了门。
顾彦奇看得心花怒放，上前去搂其中一个，又去揽另一个，猥琐笑道：“还是老弟会安排。”
另一边，黎明时拉着冉兮九还走不远，迎面而来就是一排扭着腰肢、婀娜万千的女人。
冉兮九睁眼看着女人们进了刚刚他们的套间。她鄙夷道：“把我支开，原来是为了这一场。”
黎明时有些烦躁，顾彦奇真不愧是出了名的酒色之徒。明时娱乐讲原则，与他交锋数次，只与他喝酒，从不碰色，硬熬了几场，才谈下这合作。邵氏倒是直接出手，正中人家下怀。
冉兮九的手在黎明时眼前晃晃：“回神啦，黎总。”
黎明时抓住她的手腕，继续拉着她往前走：“快点先回去吧，我会早点回去的。”
冉兮九心中酸酸的，有点堵得慌，嘟囔了一句：“男人都是这幅德行吗？”
黎明时冷哼一声，用气音说：“都是这样的。”
冉兮九甩开他抓住她手腕的手，不料黎明时又补充了一句：“所以你很不安全。”
“我……”本来她要数落她的领导无非也是臭男人一个，突然被他一句话堵得没话说。
“你叫车了吗？”黎明时以为她是要把手腾出来去叫车。
“正在叫……你先进去吧……”冉兮九假意晃晃手机。
正好顾彦奇打他电话，催促黎明时回去，黎明时举着电话应了几声。冉兮九挥挥手，示意他快回去，眼神却蒙着一丝埋怨。
黎明时挂了顾彦奇电话，问：“车到了没？”
冉兮九随口一说：“快到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了两秒，小声问：“协议都签了，你怎么还得进去？就不能不进去吗？”
黎明时直男思维，只说：“没事，今晚喝得不多。我先进去了，你记得到了发信息说一下。”
冉兮九闷闷“哦”了一声，转头往大厅走。
黎明时也转身回套间，推开门看到里面各种花枝在男人堆里妖娆的景象，想起刚才冉兮九那个样子，突然明白为何她吞吞吐吐、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他低下头不为人知地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扬了扬。
顾彦奇坐在乱花丛中，向黎明时招手，招呼他坐到他旁边的另一簇花丛中。
黎明时只当没看到，往另一处坐。几个女人又看邵季旸眼色，呼啦啦围坐过来。
女人们见黎明时又帅又俊，自是比顾彦奇那坨横肉强上许多，巴不得过来伺候，但黎明时冷眼一瞥，周身散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另她们也不敢倒贴。
门一开，接连有服务员送进来各种烈酒。
顾彦奇在旁边一个女人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又捏了捏另一个女孩的腰身：“黎总年纪轻轻不近女色啊。”
黎明时眉睫微挑，无奈一笑：“没办法，女朋友管得严。”
邵季旸放开搂着的女人，惊奇地问：“黎总名草有主了？”
顾彦奇也抬头，笑得横肉乱颤：“男人玩玩怎么了？”
黎明时嘴角挂一抹浅笑：“没办法，女友跋扈，自罚一杯，两位老总随意。”
说着喝了一杯已然倒好的烈酒。
顾彦奇示意黎明时旁边的小姐给他满上：“黎总扫了兴，一杯怎么成，应罚3杯。”
黎明时少有的豪迈：“行行行。”说着又喝了两杯。
邵季旸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不知哪位千金，入了黎大公子的眼？”
黎明时举了举酒杯：“看不出来邵总也喜欢聊八卦，不如喝酒。”说着又一饮而尽。
邵季旸只得也喝了满满一杯。
黎明时这种自杀式喝酒的方式倒勾起了顾彦奇这个酒鬼的兴趣，他也没心思摸女人了，直呼：“好，满上满上。”
黎明时雨露均沾，不忘敬顾彦奇一杯。
很快又三杯两盏下了肚。
“看来今天黎总高兴啊！”顾彦奇欣喜若狂，抬手又叫人送进来更多的酒。
黎明时已经晕晕乎乎的，口中还说着：“今日和顾总的合作达成，哪能不高兴？我们这些年轻人，上了您的酒桌，哪有不喝的道理？”
迈着摇摇坠坠的步伐，走到邵季旸身边，晃着手又给他满上，拿起酒杯就要送到邵季旸嘴里，邵季旸推脱不得，一杯又下了肚。
黎明时闹了一番，邵季旸喝得倒也不比他少了。
顾彦奇最爱看人醉酒劝酒，在一旁不停起哄，不自觉也喝了许多。
但这局不醉倒一个两个，必是不会收场的。
又一波酒被送了进来，服务员后面却跟着个冉兮九。
黎明时摇摇晃晃揉揉眼，睁开又眯上，看了看时间，心想确实不晚了，竟然喝得这样醉。
他跌跌撞撞走到她身边，想看真切一点，却被她扶住，真真切切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温度。
“傻子。”她轻声说，只有黎明时能听见。
黎明时站定，眼神幽幽地望着她，闪动着难以置信。不知怎地，心中却洋溢着一种别样的感觉，似乎满心欢喜，又似乎在看到她出现的时候，整个人放松下来，卸下了自己一晚上勉强自己的伪装。
顾彦奇和邵季旸半醉，似乎也不明白黎明时的小助理怎么又折返了。
冉兮九放开黎明时，走到酒桌前：“顾总、邵总好。”
顾彦奇饶有兴致地问：“小助理是放心不下老板回来了？”眼中已是“原来如此”的意味。
邵季旸推开坐在他身上搂着他的女人，理了理西装外套的领子，怔怔看着冉兮九，恍惚间还以为她还是她弟媳，突然出现来抓他弟弟鬼混的现行。
可冉兮九已经不是他弟媳，她从前也不会出现在邵氏两兄弟的这种酒色场，更不会在意他邵季旸。
冉兮九毫不畏惧地看着顾彦奇说：“顾总不好意思，我们明时娱乐是小公司，很多事情要靠老板定夺，老板再不回去，公司就要塌了。”
她一句话不知天高地厚，说得那是相当有那么一回事。
顾彦奇兴趣更加盎然：“哦？你们明时娱乐可才跟我签下合作协议，这么说的话，我倒是要怀疑你们明时娱乐的实力了。”
冉兮九也不慌，笑笑：“顾总大可放心，黎总的实力就是明时娱乐的实力，再说顾总驰骋商场这么多年，定不会看走眼的。”
她从容不迫，招呼服务员多拿来一个酒杯，手指在桌上各种各样的酒中一一掠过，挑出其中的一瓶：“顾总，这瓶怎么样呢？”
顾彦奇惊讶地望着她，在这样的酒桌上，把酒当水喝，谁也不会关注自己喝了一瓶什么酒，无非是分个类，洋的、白的、红的、啤的……可冉兮九在一排酒里挑出的，却是里面最贵的一瓶。
冉兮九看着他的表情，心知自己押中了，这酒是她在“Delete”做小蜜蜂那晚，她和黎明时打赌开的那一瓶，因为这瓶酒，当晚她拿了那天的销冠。
她不动声色地笑笑，又奇怪，黎明时为何只是跟陌生的她打个赌，就斥巨资开了那瓶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