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接到白昼电话的时候，她看到他已经站在了教学楼面前。白昼总是这样，从来不让吴月多等一分钟，绝对准时，在白昼的世界里似乎没有迟到两个字。

    吴月知道，他肯定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她看向白昼，好像白昼并没有什么要和她说的，只是沉默着一起和她走向图书馆。路上白昼问了她几个问题，大概就是一些不痛不痒的问候。吴月知道白昼只是不想让自己尴尬而已，但是自己却又想到白昼那天的行为，她心底的疑问已经越来越深了，希望这次他能给她答案。

    图书馆内已经没几个人了，现在快要期末了，距离运动会也没几天了，来图书馆的人就更加少了，自从很多年前运动会加入期末的考核之后，似乎连期末的考卷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而加入运动会可以加分这件事情对于李默默来说是每年必须进行的项目。

    图书馆的馆藏很多，大部分都是学科外的书籍，学科内的有关书籍很少，据说是某一任校长上任后重新对学校进行了改革，以至于现在的学校对老师和学生来说都是一次新挑战。

    吴月看向一排排的书架，以及书架上的书籍。图书馆里很安静，只能听见吴月和白昼的脚步声。吴月被一本书吸引了，作者好像不处于他们现在所在的世界。她翻了翻书的内页，对这些书内容的插画让她感到好奇，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毕竟距离她现在所处在的世界已经太久了，看上去他们没有永北那样先进的城市和设施，对于过去的历史她一点儿都不明白，也从没去翻阅过任何书籍。白昼依然在她的背后一声不吭，只是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似乎没有说话的打算。

    吴月叹了一口气，把书重新放到书架上，她转身面对白昼，在等待着白昼要说的第一句话。

    “你想好要说什么了吗？”吴月问白昼，而白昼此刻正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吴月被这种眼神盯得不耐烦了，她双手抬起在白昼的面前‘啪’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发出，白昼如梦初醒般看着她。

    原来是在发呆啊，吴月想。

    白昼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下面的楼层。

    “嗯，我是有事要和你说。”

    “你是多久认识秦缺的？”白昼对站在身旁的吴月突然问起了秦缺的状况，让吴月不由得招架不住，她没有想过这一点，她失算了。

    “就……以前在我家附近，喂一只流浪猫的时候认识他的。”吴月不想把秦缺得太多事情告诉白昼，对于秦缺没有好处，对于白昼也没有任何好处。

    “真的？”白昼看着吴月，似乎对于吴月的回答将信将疑。

    “是的。”吴月看向白昼点点头。

    “那好，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白昼看向楼下，此时的图书馆入口处似乎有个人在那一直站着，他看不真切，但是他能猜到那是秦缺。

    吴月点点头，不知道白昼要对她说些什么事情。

    白昼沉默了一会儿，而吴月仍在安静地等待。

    “秦缺他……不是人。”白昼再次说道，但是没有看向她。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是人？”

    “嗯，他是机器，你懂吗？他是仿生人，机器的一种。”白昼跟吴月说道，吴月听到他说的机器之后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她不知道白昼对于他们的态度是这样的。

    “我知道。”吴月很想装出不知道的样子，但是她没办法做到，她做不到这样若无其事地去否定一个人的存在，她做不到这样。她想要之前白昼的事情，语气强硬了几分。

    “你知道？”白昼对于吴月的态度感到很惊讶，吴月不知道他到底在期待什么，期待自己变成那个连自己都会讨厌的人吗？还是怎样？

    “你怎么知道的？”吴月率先一步，在白昼问吴月之前。

    “我不能告诉你，对不起，月月。”白昼叹了口气，双手靠在栏杆上，他的样子看上去似乎非常迷茫。

    吴月看到白昼的样子，感到自己没法狠下心来问他那件事情。

    “我真没想到，原来你知道他的身份。”白昼又说道。

    “嗯，我也是偶然发现的。”

    “那之后你还……我看到你们经常一起回家，放学的时候。有时候我想提醒你，但是想到你们在同一个班，我就知道这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我不害怕仿生人。”吴月说道。

    “他们……很危险。我怕他伤害你，也许他自己都控制不了，你懂吗？”

    “他们和人类一样。”

    “月月，你怎么就不懂呢？他不是人，他是……机器！”白昼的情绪似乎被点燃了，他转过来摇晃着吴月的肩膀，吴月知道白昼在努力地让她不要相信他们。

    “对不起，白昼，我知道你很多时候都是为了我好。可是这一次，也许你错了。”吴月挣脱白昼的双手，直看着白昼。

    “就连这种怪物在我们学校里上学你也不在乎吗？”白昼突然转变了语气，不再是那种祈求的语气，而是变成了比吴月更强硬的，不容拒绝的。吴月很惊讶，因为她从来没有发现过白昼的这一面。

    “白昼，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是我的朋友！他有家人，有朋友，他要上学，要读书！”

    “也许他们最初是好的……可是之后……谁能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白昼又说了这样的话。

    “那你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找我？”话到嘴边，吴月就快要把影子社团的事说出来，但是她很快改变了想法。

    “电话？什么电话？”白昼似乎感到很惊讶。

    “那天，你跟秦缺打电话，说找不到我人了。”吴月掏出手机，给白昼看那天晚上秦缺打给她的几十个未接来电。

    白昼看到后显得更加惊奇，他好像在思考些什么，但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我没有给秦缺打过电话。”白昼想了一会，给出了这个回答。

    “你确定？”就算吴月再坚信白昼的性格，但是在这件事情上的诡异程度让她不得不有了怀疑。

    白昼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自己的通话记录给吴月看。吴月看得很清楚，在那天晚上没有打给秦缺的通话记录。

    “也许你把记录删了。”吴月仍然不怎么相信，因为这件事情太奇怪了，秦缺说得很清楚是白昼给他打来的，难道秦缺说谎了吗？吴月感到自己的头脑发胀。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去查我的通话记录给你。”白昼说道。

    吴月还在想这些事情，白昼接着问她。

    “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没什么事情。抱歉。”吴月看向白昼。

    “没关系，月月，其实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只想告诉你这件事情。虽然你拒绝了我的要求，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因为人类是人类，机器是机器。”吴月不在乎地点点头，不等白昼接下来的话语，便走下楼去，她实在不想听这样的说辞了。对这样的说法能从白昼口里说出来她感到实在惊奇，这短短的时间内他改变了什么，而她又改变了什么呢？

    在接近出口的时候，她看到外面下起了大雨，她才想起自己的书包里带了雨伞。她把雨伞拿出来，看到秦缺刚好在那里踩踏着水洼，那样子简直像个小孩子。她不禁放松了心情，走到他的身边。秦缺看到她的样子，还非要装出刚刚来图书馆的样子。刚刚开始上楼的时候，吴月就已经注意到了秦缺的身影，图书馆玻璃的反光导致她看得很清楚。

    “好巧啊，月月，你也来图书馆了？”秦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解释。秦缺的头发已经被淋湿了一大半，而衣服更加不用说了，他询问吴月时的脸庞上还有不断滴下的雨滴。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这所有的一切，他只是看着吴月而已。

    吴月别过头，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秦缺。

    “你像个被淋湿的大型小白！快擦擦。”

    秦缺接过了吴月递过来的纸巾，他一边擦着自己衣服一边哼着歌，似乎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