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朝廷

    李圆嗒吧嗒吧跑回家,顾不上路人的眼光和乡邻的问候,却在进房间前理了理被风卷过鸟窝似的头发,端了一杯茶给她母亲,在一旁坐着看她母亲喝水。

    芬娘看着面上藏不住雀跃的女儿,说道:“看来是好事,这么高兴。”

    李圆点点头,却没有阿萨好难过说话,看着娘将杯里的水喝完才开始开口说宋县令给她说的话。

    芬娘子听完良久,说道:“宋县令是个善人。”又用慈爱的眼光望着李圆,说道:“若是只有我一人,我也不好再去打扰宋大人,可你还这么小,不离开这儿,迟早要被拖累,过会儿等我有些力气了,咱们收拾收拾就去县衙。不过有一句话你得记住,宋大人是好心,可咱们也不能无限度的挥霍人家的好心,去了那儿,咱两得好好干活,知道吗?”

    李圆听了这番话,破涕为笑,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娘,我知道了。”

    宋朗星问完张主簿后,的确是有对桃花潭支流动手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才刚刚形成个雏形,就被现实给打破了。

    要想疏通河道,首先得有两个条件。第一,要钱;第二,要人。桃花县收成减少,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显然不现实,再加上先前的张大人已经号召人动过一次手,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这次没有做好全盘的打算,便贸然行动,恐怕这事就再难办成了。

    因此宋朗星不仅得筹钱,还得安抚好老百姓,这样才能让他们尽心办事。

    宋朗星这两日按兵不动,处理完公事就是巡田,巡完田边和县衙里的账房一起看账本,时日一天天过去,就在所有人已经放下警惕心以为宋朗星终于要开始按部就班垂拱而治的时候,宋朗星冷不丁往京中发了一个奏本。

    奏本开篇照例是颂圣,第二段便另起炉照,讲到由于河道淤堵,桃源县灌溉不便,收成大减,缴青苗税钱已经十分为难,虽然话说的及其委婉,但不难听出这篇奏本的中心就是四个字:减税加拨款。

    看了这本奏折,官家心里虽然说谈不上愉悦,但也说不上恼怒,将消息递给了政事堂,交由户部处理。

    这也便罢了,无独有偶,第二天上朝,朝廷之上竟然又争吵起来。官家额旁的青筋一下一下的跳着,看着下面峨冠博带的士大夫们争吵得面红耳赤。

    江南道升上来的官员上书说青苗发令过于严苛,征收太多,摊派太紧,导致老百姓名不聊生。新法派却说国强必须得变法,青苗摊派的税钱一直是按照各地的收成摊派的,怎么会有征收过强的情况出现。两派官员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晏清上前一步,持着笏板说道:“既然都各执一词,官家您不如派人去江南一地视察,眼见方为实。”

    “这倒是个好法子,不知各位爱卿觉得由谁去合适?”

    还没等下面的人说上几句,官家故作沉吟,说道:“依我看,不如交由晏爱卿,再从户部挑选一个人随行。”他的视线在朝上一转,瞧中了站在后面的章礼,说道:“就由章礼随行吧。”

    宋朗星尚且不知道朝堂之上的变故,给朝廷发折子的时候,也带了两分自己的私信交由驿站,一封是给晏清,一封是给章礼的。

    她觉得,从户部要钱这件事,决计不会一帆风顺。户部拨款,优先供给京中,再就是军需,接着才是一些强势的地方,最后才是他们这些距京城远,又无甚大事的。要想顺利筹到款,还得从别的方面入手。

    疏通河道一事,收益最大的便是桃源县里的富户,他们田地最多,能量也大,若是能说动这些富户出些人力物力,起个带头作用,再加上朝廷那边,情况好的话拨上一笔款子,最次也是将税钱减上一减,这件事就差不离了。只是一件事,官府伸手要求,终究不成个名目,如何能巧立名目却是个问题,不能让人家白白拿出东西来。

    宋朗星给晏清写的信中,先是说了在桃源县的新鲜事,又说到江南水乡之地,与京中大有不同,最后才将此事提上了两笔,想听一下晏清的看法如何,自己心里也算有个底。

    晏清自从那日与祖母坦白之后,便一直刻意不和林淑走得太近,林淑再送来的糕点帕子等物,他也一概谢绝。林淑不明白表哥为何突然对她冷落至此,身边无人可说,红着个眼眶去找外祖母。

    然而晏太夫人也不知如何开口,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都让她操心。她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外孙女,一边拿帕子拭干她的眼泪,一边说道:“快别哭了,再哭,就要变成小花猫了。”

    林淑打了个噎,对着镜子照了一眼,哭得更惨起来。晏太夫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放任她在一旁哭。

    没一会儿,林淑自己也哭累了,收了眼泪坐直身子,说道:“祖母,让您见笑了。”

    晏太夫人看着乖巧懂事的林淑,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地说道:“淑儿,你表哥不喜欢你,都是他眼光不好,但是你放心,祖母一定会给你寻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肯定不输于你表哥。”

    林淑笑了笑,说道:“外祖母,表哥是个谦谦君子,只不过我们两个人有缘无分。您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消沉太久的,我保证在明天太阳生气的时候,会一切如常。”

    两人又说了一番体己话,晏太夫人看得出林淑稍显憔悴,便叫她先回去休息。林淑也顺势告退,朝外面走去。晏太夫人定定的看着林淑的背影,对着身边的嬷嬷说道:“淑儿,比她母亲强。”

    林淑回到自己的院子,屏退自己身边的侍女,只留下停雨。停雨是她母亲挑的丫鬟,自小就跟在她身边,她也不会在停雨面前避讳或遮掩。

    她在梳妆镜前面坐定,停雨走上前,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句:“娘子,你怎么了?”

    林淑对着镜子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你替我重新梳妆吧。”说完又打开自己的梳妆盒,抽出那只玉簪,递给停雨,说道:“今天就用这个挽发吧。”

    这个玉簪就是那天在宝珠阁看上的那个玉簪,虽然当时她觉得万分难堪,可后面她还是买回来了,只是她从来未曾带过,一直封在箱子里。

    停雨将头发细细地挽好,簪上玉簪并点缀金丝绞花的钗子。林淑仔细对着镜子端详,最后说了一句:“虽然并不清雅,可是我喜欢。”

    停雨看着林淑,问道:“娘子,你是要去找晏郎君吗?要不把金丝钗子卸了,这样更清雅些?”

    林淑摇摇头,说道:“不必了,这样就很好,我喜欢,我喜欢最重要。”

    林淑携着停雨朝晏清的院子里面走去,阿笑远远就看见主仆二人,跑回去通传:“郎君,表小姐,表小姐又来了。”

    章礼恰巧收到来自桃源县的信,和一筐千里迢迢送来的土仪,他一边裁开信封,一边说道:“请表小姐进来吧。”

    林淑此刻严妆,再寻不出刚刚泪眼朦胧的模样,晏清让她在前面的椅子坐下,准备直接和她坦白。

    林淑已然预料到他要说什么,在他开口前截住话头,说道:“表哥不用说,我都知道了,之前,是我不懂事唐突了,往后不会了。”

    晏清听到她这番开门见山的话语,温和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作为兄长,我希望你日后能觅到一心一意对你的佳婿。”

    林淑点点头,没有故作害羞,说道:“会的。”

    她没有说也祝愿你,她不是大方的人,反而小心眼地想,那我祝你求而不得吧。

    林淑打量了一下书房,却发现突兀摆在桌旁的一箱土仪。问道:“表哥,这是谁送来的,怎么没放到库房去?”

    虽然和晏清相处的时日不多,但她也看得出来晏清及其注重洁净,别说这些土仪了,连吃食都不会摆在书房。

    晏清眼角含笑,说道:“不妨事,这是我一个学生送来的。”

    林淑福至心灵,问道:“是宋郎君?”

    晏清点点头,是她。

    林淑别有意味地开口:“看来表哥很看重这位学生。”

    “她确实与旁人不一样。”

    林淑不再多问,自己退出书房,停雨焦急地在外面等待,一看到她出来,便着急说道:“娘子,你刚刚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林淑淡淡道:“字面意思,我不准备继续喜欢晏表哥了。你也不要劝我了,我娘的意思你也不用管,京城这么多好郎君,难道我会找不到,非要吊死在一颗树上?”

    停雨被她家娘子这番直白而辛辣的话语惊到,一时间之间竟然忘了劝她,稀里糊涂就跟着林淑回了院子。

    林淑和晏清说开之后,心里却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受。她以为自己说完之后会哭,现在才发现自己异常的平静,她才意识到自己也许也并没有那么喜欢表哥,更多的是因为仰慕他身上的头衔与光环。何况,她怎么会让自己喜欢上一个喜欢别人胜过自己的人,那摆在书房里面的土仪便是最佳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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