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往桃源

    过了几日,淮南路也报灾伤,朝廷将赈灾的日期提前,让吏部尚书兼转运使晏清提前出发,出巡各州,勘探灾情。晏清和章礼一行人简装出行,朝江南路长驱直入,不日便抵达杭州。

    此时的杭州刺史名唤苏子章,性格最为刚直,又喜爱贤才,对年轻一辈向来是多有扶助。桃源县一事,宋朗星也早就写过奏报给他,只不过河岸淤堵之事,已经是累年积累下来的,再加上各州县报灾情的太多,他一时想理,也只能按照往年的惯例,给各个县里赈灾。

    桃源县想自己动手清理河岸,他是支持的,就是积弊已久,不知从何下手。又从朝廷里派来的这两人看,猜测宋朗星能量不小,原先张颖也往朝廷递了不少奏本,得到的恢复最多是减免赋税,换了个县令,朝廷倒是派人下来探访灾情了。

    晏清抵达杭州驿站,驿站被给苏之战递了消息,说朝廷的人都到了,原本他想准备一桌好酒好菜来替他们接风洗尘,没想到他们没有休息,便上门来拜访。

    苏子章来不及想什么招待不周一事,换了身衣服便出门去迎接,真正看到来人时,心下还是略微有些震惊。朝廷派下来的人,未免有些过于俊俏。晏侍郎的名声他早就听过,原来他还同他父亲有些来往,只是料想不到原来那个毛孩子如今竟然也成了人才。再一看后面的章礼,也是一表人才,莫不是这科举的前三名老天都格外眷顾一些,长得都要比旁人俊俏。

    苏子章上前见礼,晏清赶忙止住,说道:“您是前辈,不必多礼。”

    苏子章闻言也没有拘礼,邀请二人坐下,又让下面的人将账簿等物一应送过来,递交到晏清手上。晏清翻开账本,越看越心惊,这些年杭州的谷物收成虽没有减少的太明显,可各县几乎是左支右绌。看了几页,晏清将账本递给后一位的章礼,自己又翻看税务,不出所料,青苗税的摊派也很重。

    等二人将账本粗略翻完,苏子章叹了口气,说道:“人人都说,我这个杭州太守,是好不风流快活,其实这杭州下面各县,不过都是勉励支持罢了。”

    原先他也给朝廷反映过,只不过各路的官员都报喜不报忧,加之灾情也并没有那么严重,也就不了了之,这次不管有没有改善,但也不会更差,索性勉力一试。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年陈年累月的弊病,宋子章也不指望一下子就能消除,只是不知道面前的两位是个什么章程。他又叹口气,看着晏清说道:“二位也都看到了,不知有什么想法或者办法,说出来也好一同商议。”

    章礼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晏清,晏清也没有遮掩,放下手中的账簿,说道:“上边的意思是,清理河道是一定的,只不过朝廷拨款有限,再加上淮南路也报灾伤,恐怕没办法全部覆及。”

    苏子章心里一松,也没有马上表现出来,说道:“钱的确是个难题啊,就是不知官中能拨多少款项,剩余的可以让桃源县以工代税。”

    晏清沉吟一会儿,答到:“我们下来正是为了此事,钱粮紧张,要得下桃源县勘察才知。”

    苏子章心下了然,见状也不再问,几人聊起京城的风土人情,与一些故人往事,两人又留下吃过晚饭,在驿站休息一夜后,便继续朝桃源县赶路。

    前两日宋朗星救下的芬娘和李圆二人,也已经在县衙安顿下来。起初二人还有些似惊弓之鸟,尤其是李圆,抢着干活,弄得李殊都不知如何是好。如今芬娘身体已经恢复,宋朗星也未曾苛待,两人也就渐渐安定下来,芬娘子专心在后厨烧火,李圆则做些帮工,有时也出门采买。不过几日,两人竟然看着比刚来时圆润了一下,再穿上新作的衣服,精神面貌与之前比已经判若两人了。

    芬娘在厨下烧火,宋朗星有时也喊李圆来问些问题,主要是想知道像芬娘这样在外做工却又没办法拿到薪酬的状况已经到何种程度了。原本没指望能得到什么非常有效的消息,毕竟李圆只是个孩童,没想到李圆回答时条例非常清晰。宋朗星便问她是不是识字。李圆点点头,解释到之前父亲还在时,经常教她认字念书。

    李圆说完,又赶忙补到,识字不是很多,略认识一些而已。她也懂得不是每个人都像她父亲一样觉得女子识字是好事,担心宋朗星会有什么偏见。

    宋朗星闻言一笑,说道:“不用紧张,识字是好事,没必要遮遮掩掩。你既然识字,那荒废了可不好。这样吧,我让李殊在书房旁边立个小几,我若是有空,便继续教你。”

    李圆听完有些欣喜,却又想起李殊的态度,说道:“不,不用了,大人,这样太麻烦您了,您对我和我娘已经够好了。”

    “没什么可麻烦的,女子念书不易,我不希望你荒废了自己,没事,你先下去吧,剩下的我来办。”

    李圆退回后亭,宋朗星看了站在一旁的李殊一眼,说道:“她只是个孩子,别对她太严苛了。”

    李殊看着宋朗星,答道:“郎君似乎对她格外宽容。”

    宋朗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避而不答,转身回到了前厅,张主簿已经在里面坐着。

    两人磨合了这些时日,张主簿也知道,宋县令一般不喊人,一旦喊人,就说明又有事干。好在自从她来,干的竟然都算些好事,也没有刻意摆县令的派头刁难人,也没有让他们干些得罪的人事。是以他此刻虽然心里有些打挺,倒也没太过忧虑。

    宋朗星在椅子上坐定,问道:“本县的女工状况,张主簿你有了解吗?”

    “女工?大人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宋朗星前两日还未开始理事的时候,就在街上蹦跶,发现镇上的女工数目不少,尤其是桃源县的人不少养蚕巢丝的,这些精细的手工活,大多是女人来做。原本她觉得这是好事,可是有了芬娘这一例子,说明如果不好好监管,好事也照样能变成盘剥女人的坏事。

    张主簿有些语塞,女工他确实了解的不多,毕竟之前的县令们,也没有谁关注这方面,即便是有关注的,也只是说女人做工,不要教她们败坏了风俗。

    宋朗星看了张元的样子也懂了,换了个问题:“咱们桃源县本地的乡绅,谁手里的丝绸生意比较多?”

    张主簿犹豫了下,说道:“本地做丝绸的,姚绅是做的最大的。”

    宋朗星点点头,说道:“行,你下午让人把他请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张主簿看了看宋朗星,看她不像是有芥蒂的样子,摸不准她要干什么,却又不敢问,接了命令退下了。

    姚绅上次因为李圆一案,自觉出丑,别提纳妾,这些日子在街面上走都是行色匆匆的,生怕有人问他。今日收到县令要见他的事,问道:“不会因为上次那件事吧?”

    来喊的人摇摇头,说道:“县令的意思我怎么知道,您跟着我去就是了。”

    姚绅无法,只得跟着去了县衙,宋朗星坐在堂前候着,姚绅过去行礼,问道:“不知大人叫我来,所谓何事?”

    宋朗星答道:“姚员外坐下,我只是有些问题问问您罢了,没有什么特殊的事。”

    姚绅看着宋朗星笑吟吟的模样,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干脆一屁股坐下了,没讲许多虚礼。

    “听说姚员外丝绸生意声名远扬,不知您铺子里,是不是雇了许多女工?”

    姚绅不敢托大,小心翼翼答道:“声名远扬不敢当,只是大家也愿意照看我一二罢了,铺子里是有雇女工,不过大人您放心,俱是家身清白的,这些女工都有家人作保的。”

    宋朗星点点头,又追问:“哦,女工受聘,一般需要什么要求呢?”

    姚绅喝了口水,答道:“女人要来做工的话,必须得有至少两个保人。一个保人要得是亲戚,另外一个保人也得是工人,这样若被保的女工出事,保人也得受牵连,这样也能保证聘请来的女工不会额外生事。”

    宋朗星让人给姚绅续茶,又问工钱如何发放。姚绅回答都是发给女工及其家人。

    姚绅见县令没有兴师问罪,反而比较谦逊的问他擅长的问题,侃侃而谈起来,又说他的工坊是如何的公正。宋朗星都面带微笑点头听着,一直到姚绅将杯中的水喝完,才止住话头,宋朗星也觑空将他送出去。

    女工需要保人,的确方便了工坊管理,但正因为此,许多女工因为找不到保人无法就工,这些保人说不定还会从中敲竹杠以此威胁。但如果直接要求这些乡绅放弃保人法,没有好处,为了省心,反而有可能直接放弃女工。这件事想要做好,得徐徐图之,与所有乡绅商议过才行。眼下最需解决的燃眉之急,是开通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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