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早上自己的视频在网络上疯传，一直到现在叶尚磊坐在警察局里面对着警察的询问，叶尚磊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爸明明说过，他会想办法的。

    叶尚磊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成为隐晦视频里的主角，还是被玩弄的那个，网络上视频的出现让叶尚磊的记忆控制不住的回到了那天。

    他都不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在酒吧喝了酒他就没有记忆了，再醒来就是在一片荒废的烂尾楼里了，只有他自己，周围全是被用完丢弃的橡胶套，全是液体干涸的痕迹，叶尚磊不仅头晕，身上也是一阵翻过一阵的疼。

    手上全是上，上面和下面都覆着一层干涸的血迹，叶尚磊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却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更令他不能接受的是他一抬头就能看见的墙壁上用红油漆写着几个大字——“你敢去报警吗？”

    未干的红色油漆顺着墙壁缓缓流淌下来，汇聚在地上像是积了一滩血一样，诡异而扭曲的在嘲讽着叶尚磊。

    叶尚磊愤怒的嘶吼，狂躁的找到手边一起可以发泄的东西疯狂的打砸，恨不能拆了眼前的这堵墙，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找到那些贱人，然后把他们抽筋扒骨，碎尸万段！

    他只能做这些，也只能这样做，写这些字的人猜得没错，叶尚磊不敢报警，甚至都没有想过报警，这是他的耻辱，他绝不会允许别人看他的笑话，用这件事来羞辱嘲弄他，他只想杀了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然后这样这件事就能像没发生过一样，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了。

    叶尚磊是这样想的，但是他根本就不敢去查这件事情，他感觉他问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只要他开口别人就能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别人知道之后会怎么看他？所以他决定就当成这件事没发生过，他不追究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了，所以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用以往几倍的精力来玩乐，他一直在告诉自己，你看，我还是众人眼中的叶少爷。

    直到这个视频被人传到了网上，他最恶心的那段记忆又被人翻了出来被公之于众。

    “去查啊！”叶尚磊用最快的速度找来了杨昭，让他去处理网上的那些视频：“把网上的那些蠢货都给抓进去！我要他们这辈子都蹲在牢里！”叶尚磊把眼前能看到的一切东西都砸在地上：“我要知道是谁把视频发上去的！我要他死！我要把他死！”

    杨昭冷静的看着陷入癫狂的叶尚磊，端的是他一贯云淡风轻的样子，静静的注视着叶尚磊，也不想着怎么拦一拦，似乎只想做个观众看看叶尚磊究竟能闹到什么程度。

    而他的这副样子惹恼了叶尚磊，叶尚磊随手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砸过去：“老子说的话你听见了吗？还是说你也想一起死！”

    杨昭偏身躲过了朝着他脑袋袭来的烟灰缸，眼见着叶尚磊似乎消停了些，开始提出合理的建议：“叶先生，您发现这件事情的时间太晚，虽然我已经联系人撤下了视频，视频也因为违规被封禁了，但是网络的流传速度您是知道的，想要完全杜绝应该是不可能的。”

    “什么意思！我家拿钱给你是用来听你讲这些废话的吗！”

    杨昭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碎在脚边的酒瓶，叶尚磊指着他的鼻子骂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件事你要是处理不好，你就不用干了。”叶尚磊拍着杨昭的脸说：“一条狗而已，我们家多得是。”

    “是吗？”杨昭也不恼：“但愿如此。”

    杨昭没生气，叶尚磊直接一个耳光就扇了下来，他不满意杨昭的态度，他觉得杨昭在讽刺他，用暴力发泄他的不满和失控感是现在对他来说最有用的手段：“既然做狗，就要有狗的自觉。”

    叶尚磊一耳光直接把杨昭嘴角扇出了血，杨昭也只是淡定的把嘴角的血擦掉回了一句：“明白，我会处理好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警察破门而入，控制住了叶尚磊，在叶尚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着警察破口大骂的时候，警察告诉他说：“叶尚磊，你的父亲叶明章涉嫌非法买卖我国公民私人信息，涉嫌危害国家安全，叶明章已经被警方拘留，现在警方怀疑你参与其中，依法对你进行逮捕，请你配合。”

    饶是叶尚磊再糊涂，也明白“涉及危害国家安全”这几个字代表了什么，这一秒，叶尚磊已经停止了思考，耳边只剩下一片嗡鸣。

    “叶先生？叶先生？”等在回过神的时候，叶尚磊看着面前的皇甫谦，看见他在问自己：“请回答一下，你是否知道你父亲叶明章在做什么？是否参与其中？”

    “说什么？”叶尚磊回过神来，先是问了一句，然后看到自己手上的手铐，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在连环的打击之下崩溃了，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喊：“你要我说什么！你们不是警察吗？去查啊！来问我干什么！是啊！是我做的！来啊！杀了我！你有本事杀了我啊！”

    这种场面皇甫谦见得多，已经见怪不怪了，象征性的安抚几句：“叶先生，请你冷静一下，配合我们警方完成调查，谢谢。”

    不过皇甫谦很清楚这也是徒劳的，因为叶尚磊现在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就不管别人说了什么，虞朵朵看叶尚磊这个样子，拍拍皇甫谦示意他上前控制一下，毕竟他们两个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耗着。

    皇甫谦本来是想让叶尚磊先发泄一下的，收到虞朵朵的暗示，起身走过去控制叶尚磊，不让他继续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虞朵朵则在按住他的同时出言安抚说：“叶先生，您的心情我理解，毕竟一时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换成谁都是很难接受的，你已经很厉害了，现在还能坐在这里配合我们警方，要是换成我我都不敢想我现在是什么状态，但是你看，我们请你来配合并不是觉得你是嫌疑人，而是想要尽快还你清白，叶先生，我们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这件事有多严重你也是清楚的，我们也不想冤枉无辜的人，所以为了你自己，你看，你现在这样和我们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对吧？所以，我们双方要不要都冷静一下？好好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叶尚磊怒吼说：“你想要我说什么事情？”

    很好，虞朵朵明白叶尚磊虽然现在状态依旧愤怒但是好歹是把话听进去了，人也能沟通了，能沟通就好，顺着这个势头，主审人也从皇甫谦换成了虞朵朵。

    虞朵朵继续乘胜追击：“这个就要看叶先生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了，毕竟叶明章是你的父亲，你作为他最亲的人，他做了这么大的事应该会和你分享才对。”

    “最亲的人？”叶尚磊听到这四个字不由得笑出了声：“我在他算个什么东西。”

    看着叶尚磊冷静了下来，皇甫谦和虞朵朵退了回去，两人交换了位置，皇甫谦开始记录，虞朵朵接着询问：“为什么这么说呢？看起来你们父子的关系应该很好的，你的银行户头里每年都能收到很多笔来自境外的转账，和我警方追踪到的海外接收信息的服务器在同一片区域内，所以这个交易你也有参与对吗？”

    “转账？”叶尚磊确认到：“我的卡吗？”

    “没错。”虞朵朵把自己手上接收到的资料拿到叶尚磊面前，替他翻阅着：“从2011年开始，每年不定期的都会有境外账户转账过来。”虞朵朵观察着叶尚磊的神情：“所以，叶先生不解释一下这些收入来源吗？”

    “我不知道！”叶尚磊的神情直接从茫然演变成了恐慌：“我所有的银行账户都是我爸帮我弄的，每一笔转账往来都是他经手的。”

    “可是这是你的卡。”

    “那又怎么样？”叶尚磊不由自主的拔高了音量：“你知道我一天的花费是多少吗？按照我的消费水平，我卡里能转进多少钱我都不意外的好吗？零花钱而已，谁会天天盯着卡里钱多钱少，在乎什么时候出账进账啊？”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叶尚磊的话确实伤到虞朵朵了，她会。

    “是吗？”虞朵朵继续说：“可是你父亲不是这样说的。”

    虞朵朵一句话，叶尚磊的心瞬间就被提起来了，虞朵朵看了他一眼，然后在他的注视下翻阅了一下手里的资料，没有接着刚才的话头，而是另外起了一个话题，看着他眼神有些怜悯：“叶先生，你被发在网上的视频你应该看到了吧？”

    提起视频，叶尚磊浑身的肌肉瞬间就被绷紧了，整个人也迅速进入了一种戒备但是看起来却像是随时都准备要攻击的状态，他这样的变化立马被虞朵朵捕捉到之后，虞朵朵心里就有数了。

    她接着说：“不论是否处于你的本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警方也觉得很抱歉，所以为了维护您的利益，我们警方也在第一时间进行了处理，并且追踪了源文件的发布ID。”

    “你们查到了？”叶尚磊急切地问，虞朵朵适时给了他回应，点了一下头，叶尚磊得到回应，立马追着问：“是谁？”

    虞朵朵一脸沉重的看了一眼资料，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回答说：“我们查到视频发布的地点，就是在你家里，而且根据我们警方先前的搜证来看，这个视频就在你的电脑里，所以——叶先生，这个视频真的不是你自己发布的吗？”

    虞朵朵的话在叶尚磊的脑子里炸开，他一时间没有理解过来虞朵朵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等到反应过来之后，面对虞朵朵眼睛里他最不想看到的嘲弄，直接暴起：“你在胡说什么？”

    叶尚磊手上的手铐和椅子发出激烈的碰撞声，椅子在叶尚磊粗暴的动作下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叶尚磊的情绪再次失控，但是这次虞朵朵和皇甫谦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再上前进行安抚，因为这次正是他们需要的。

    “不是吗？”虞朵朵继续说：“可是叶明章就是今天被抓的，而且现在全网铺天盖地的都在讨论你的事情，并没有人关注大同医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叶尚磊，你的动机很充足啊。”虞朵朵说了实话，但是没有说全，事情的先后顺序被隐瞒了，大同医院的事情也是怕引起恐慌故意压了下来，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话听在叶尚磊的耳朵里变成了什么。

    原视频，自己家，大同医院，银行卡，目前透漏出来的信息迅速在叶尚磊心中汇成了一个念头——他被自己的父亲献祭了。

    “我爸说了什么？”叶尚磊怀抱着最后的希望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虞朵朵添上了最后一把火：“您的父亲告诉警方，在他做的事情里，很大一部分是你的主意，银行卡里面的转账记录就是证据，而且，他还给警方提供了一些另外的证据，所以，叶先生，我们希望能就这些证据向你求证一些事情，还请你配合一下我们警方。”

    叶尚磊往椅背上一靠，眼神中是少有的决绝：“你们想问什么？”

    虞朵朵和皇甫谦对视了一眼，皇甫谦在桌子底下给虞朵朵竖了一个大拇指，虞朵朵看着叶尚磊真诚的说：“感谢你的配合，叶先生，我们想知道您父亲说的是真的吗？”

    等虞朵朵和皇甫谦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直接拿着报告去了唐越的办公室，唐越接过两人手里的文件问说：“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虞朵朵自豪地说：“那当然，手到擒来，叶尚磊心理防线弱，比叶明章好审多了。”

    “叶明章那边怎么样？”唐越问说。

    “我们刚来的时候去看了一眼，叶明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张队还在和他对峙。”皇甫谦回答说。

    “行。”唐越看了叶尚磊的口供之后很满意：“既然叶明章这边不说话，我们就从叶尚磊这边做突破口来查，按照叶尚磊说的这几个点继续往下挖，我就不信了，等挖出来的东西多了，叶明章还忍得住不开口。”

    “好。”虞朵朵接过唐越递过来的文件夹，感叹说：“啧啧啧，你说叶明章这当的啥爹啊？要不是他这样对叶尚磊，搞不好我们还真拿他没辙。”

    “他这也算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皇甫谦评价说：“从我们搜集的证据来看，他确实是有等到哪天东窗事发把叶尚磊推出来做替死鬼的打算的，只是这次是被直接抓了现行，以前做的那么准备没用上而已。”

    “好了，你量也辛苦了。”唐越说：“你俩收拾收拾去休息一下吧，等一会儿去替一下小路。”

    “白一嘉那边有什么动静吗？”虞朵朵问。

    “暂时还没有。”唐越说：“上面说了，她现在作为证人也作为重点怀疑对象，要对她进行密切监视，你们这几天辛苦一点，过几天把案子移交上去我们就能轻松一点了。”

    “那专案组什么时候到啊？”皇甫谦问说。

    “就这几天了吧。”唐越说：“这个案子牵扯太大，上面在攒人呢，等人齐了就过来接手了，所以你们这几天还要多辛苦一下，等把案子交上去了，我请你们吃饭。”

    “还是‘好食光’吗？”虞朵朵有点嫌弃。

    “‘好食光’多好啊。”唐越推荐：“物美价廉的。”

    “但是吃多了会腻啊。”皇甫谦也有点不想接受。

    “行行行。”唐越无奈：“到时候让你们自己选馆子行了吧？好了好了，快去休息吧，等会儿没时间了。”

    听到唐越松口两人高兴了，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去休息了，可是两人还没高兴一会儿，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杨昭，杨昭笑着上前来对着两人打招呼：“二位警官又见面了，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