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虞朵朵几次下来，觉得见到杨昭挺晦气的。

    “杨律师。”虞朵朵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精神也扬起了一个笑脸：“今天大驾光临，又是准备捞谁呢？”

    “虞警官真幽默。”杨昭笑着夸奖虞朵朵的幽默：“这是我的工作，希望你理解。”

    “杨律师确定现在你的当事人还给得起你劳务费吗？”虞朵朵调侃说。

    “虞警官，我是有职业操守的。”杨昭说：“只要合同还没到期，我当然会继续履行我的职责。

    虞朵朵给他鼓掌：“律师不愧是律师啊，坚决遵守法律条款。”

    “虞警官过奖了。”杨昭说：“如果虞警官以后有需要，也可以找我。”

    “这可不是好话。”

    “开个玩笑而已。”杨昭很有礼貌的微微点头：“我就先不耽误两位警官，先告辞了。”

    虞朵朵看着杨昭离开，问身边的皇甫谦说：“你说他是来捞谁的？”

    “叶尚磊。”皇甫谦立马就下了定论：“叶明章现在是重要嫌疑人，不可能给他带走的。”

    “确实。”虞朵朵打了个呵欠，看了看时间说：“我两休息一小时，一小时之后直接不碰头了，直接去接小路的班。”

    “行。”对此皇甫谦没有异议每两人商量好了之后就各自分开去休息了，这边唐越拿着资料走进了叶明张的审讯室，唐越进来之后给了张柯一个眼神，张柯对着她微微摇了下头唐越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唐越先给叶明章换了一杯热茶，然后才拉开椅子坐下：“叶先生，我们把你的儿子请来了，刚才我们的人和他聊了一下，或许…………”

    “或许————”叶明章直接打断了唐越的话：“你应该知道他的话没有价值。”

    “何以见得？”

    叶明章靠在椅背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们警方应该查得到一些东西，你们应该能从这些东西里看出来，叶尚磊是弃子，弃子是不配知道太多东西的。”

    “叶先生很小看自己的儿子啊。”

    “或许应该说我了解他。”叶明章说:“他提供的东西要是有用，想必唐队长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叶先生应该清楚，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你名下的产业大概率是保不住的，你既然能推你儿子做替罪羊，看起来也没想给自己儿子留条后路，所以，叶先生如果有什么要求不妨提出来，我们都可以商量。”叶明章一直不肯交代自己在帮谁做事，也不愿意供出来是否有其他的同谋，既然在自己的产业和自己的亲人都保不住的情况下，唐越能断定，对方能威胁叶明章的东西已经没有了，既然威胁没有那就只有利诱了。

    “叶先生，我不知道对方承诺了你什么，可是你也是聪明人，你也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的承诺不一定有用，所以，我们不妨换个思路，你站在我们警方这一边，至少我们警方的承诺是肯定可信的。”

    叶明章看了一眼唐越，接着往椅背上一靠，直接闭上了眼睛，很明显，叶明章已经做出了选择。

    唐越和张柯对视了一眼，唐越给了张柯一个眼神，张柯就跟着她走出了审讯室一起往唐越的办公室走。

    “怎么办？”张柯问说：“叶明章这是铁了心的打算三缄其口啊。”

    “查呗。”唐越可不会被叶明章影响到，一边翻着电脑一边说：“就他这个态度，很明显他做的事肯定不止这些，觉得没得聊所以才不和我们合作，我们既然撬不开他的嘴，就往其他地方使点劲。”

    “行。”张柯问说：“那接下来往哪方面查？”

    “呵呵，所以说叶明章真的很小看他儿子，我们的人根据叶尚磊的交代，去了叶尚磊的家里，我这边刚才收到了这个东西。”唐越招呼着张柯过来看说：“你看看这个。”

    张柯过去看了唐越电脑上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信封，很常见的那种，唯一显眼的地方，就是信封的左下角有一个小小的标志，张柯把图片放大，等看清楚之后，略显震惊的抬头看着唐越说：“这是——？”

    “人间乐园。”

    “‘3.11山明特大人口拐卖案件’说的是1999年的时候，在山明大学任教的教师孙秀民以出国留学、工作推荐和公派的名义对山明大学在校大学生及外来务工人员进行人口拐卖，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将有近百名受害者被拐卖到海外谋取暴利，因当时的通信条件限制，大多数无法和外界联络，再加上孙秀民身份特殊，在当时并没有任何人怀疑过孙秀民，一直到1999年12月10日由山明大学学生杨夏对其进行实名检举揭发导致事情败露，因此该案件被称为——‘12.10山明特大人口拐卖案件’”。

    刚躺下就被叫回来的虞朵朵和皇甫谦，一边抹风油精一边听着唐越讲，路坎渁坐在下面觉得很疑惑，这个案件他们在大学里的时候听过，当时老师特意把这个案子拿出来单独讲过，他不明白为什么唐越和张柯突然把他们叫回来开始讲这个陈年旧案。

    “这些是你们知道的。”唐越说：“接下来是你们不知道的。”

    本来还坐的随意的三个人瞬间就把腰背挺直了，不知道的？什么不知道的？

    “我和老张是这个案子的亲历者，当年我们两个是同班同学，一起读大二，这个案子是我们两参与的第一个案子。”

    “这个案子是一场跨国犯罪，但是由于当时的一些客观原因，这个案子受到处罚的人仅限于国内，而且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隐在暗处的人居多，当时条件有限，最后被绳之于法的除了明面上的孙秀民，抓的人里我们并不确定是否有漏网之鱼，而且和当时一样，孙秀民败露之后，他身后的所有线索都果断地当方面和他切断了联系，就和这次一样。”

    “不过幸运的是，当时我们的卧底——林冉华。”唐越看了张柯一眼，看张柯没什么反应就接着说：“冒死给我们提供了一条线索，和孙秀民交易的组织叫做‘人间乐园’，而这个图案是他们的标志，今天我们在叶尚磊提供的线索里找到了这个标志。”

    “所以。”虞朵朵问：“叶明章是人间乐园的人？”

    “也有可能只是交易的关系。”皇甫谦提出来了另外一种可能。

    “从叶尚磊的口供里面来看，他是无意间发现叶明章在书房里烧这些信封才引起他对这些信封的注意的，然后在他的观察的，这些信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叶尚磊也不知道这些信封是怎么来的，而且根据叶尚磊提供的图片来看，信封里只有一些数字，这个应该是他们传送信息的密码，既然是密码就应该有密钥，现在我们的人已经去叶明章家里找了，但是——”按照叶明章谨慎的性格来说，唐越是不抱希望的：“而且叶尚磊这么长时间也只有拍到一封信件的内容，我们破译起来有点困难。”

    “这么原始的吗？”虞朵朵有点失望啊，按理说听起来这么大的阵仗，不是应该有点更了不起更高科技的手段来传递消息的吗？用信件密码来传递消息，救命，突然感觉这个组织lowlow的，瞬间在她心里掉了好几个档次。

    “有时候越原始的方法越安全。”唐越说：“就像现在，最难追查的资金流动方向依旧是现金交易。”

    虞朵朵点点头：“确实。”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确定的点是他们信件的往来方法以及密码的密钥。”唐越说：“这个发现我已经向上汇报了，申请由我们队继续进行追查，你们作好准备啊，这可是个大案子。”

    “确实大。”皇甫谦说：“搞不好就跨国了，就是唐队，我们就这么点人，查这么大的案子能不能争取配发点人手下来啊？”

    “已经申请了。”唐越说：“等批复吧。”

    “你们这几天打起精神看好了叶明章，人间乐园这些人无所不用其极，当年这个案子焦灼了很久，孙秀民拒不认罪，可是后来我们突然得到了线索，等确定了孙秀民的犯罪事实之后，孙秀民突然就被人杀了，人间乐园的人帮他避开了警方的监视，把他杀死在了逃跑的路上，叶明章如果真的和他们有牵扯，应该已经被盯上了，还有一点。”唐越交代路坎渁：“小路，你和夏离走的比较近，盯好她。”

    “是因为她可能和杨夏有关系吗？”路坎渁问。

    “不止。”唐越说：“你还记得赵振强的档案里他因为强|奸|未遂被关进去过吗？”

    “记得。”路坎渁点头。

    “当时他强|奸|未遂的受害人就是杨夏，杨夏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去了国外的，而且赵振强死亡现场不是还发现了第三个人的痕迹吗？”

    “唐队你的意思是你怀疑夏离？”

    “因为她值得怀疑。”

    路坎渁点头：“我明白了。”

    “唐队。”皇甫谦说：“杨昭想要保释叶尚磊要不要驳回？”

    唐越想了一下说：“同意吧，想要钓鱼就要把饵放出去，盯紧一点叶尚磊。”

    “那叶尚磊说想见一面叶明章呢？”皇甫谦问。

    “可以。”唐越交代说：“他们谈话的时候记录好内容，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皇甫谦：“明白。”

    “还有什么问题吗？”唐越环视了一圈众人：“行，没有就散会。”

    等其他人都离开之后，唐越收拾好东西看见张柯看着屏幕上人间乐园的标志出神，唐越安慰他说：“别想了，好好干就行了。”

    “你说这么大的案子。”张柯问说：“上面会给我们吗？”

    “我会努力争取的。”

    “老唐。”张柯说：“当时我就晚了一分钟。”

    “我知道。”

    “我是亲眼看着那个人跑掉的。”

    凌晨的巷口，寂静无人的街道，昏黄的路灯，满地的血。

    张柯一辈子都忘不掉。

    唐越叹了一口：“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