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2015年7月

    京都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医疗室/中午/晴朗

    团体战进行到一半,家入硝子已经在京都医疗室里报到,接手伤员的治疗工作。为了不影响第二天的个人战,所以参赛学生们可以奢侈地享受反转术式的治疗。

    夜蛾唯一行人在室内东张西望找人,医疗室里很安静,病床上却躺满熟悉的面孔——一副敢怒不敢言,巴不得他们快走的表情。

    没办法,被人暴打,又寄人篱下排队接受治疗。

    “哈…各位贵安,和早上比起来,现在的表情可顺眼多了。”

    唯还没来得及去收拾狼狈的模样,笑起来的样子却明亮耀眼。

    “下午来继续切磋啊?我还能……”

    第一个上场第二个退场的东堂葵完全没有打够,听说后面有大场面战斗便心痒难耐。

    唯不管他还能不能打十个,果然拒绝:“不要呢,这么不解风情~我们当然是要去,京.都.观.光.!”

    “五条,差不多把你的笑容收一收吧?”

    硝子陆续治疗完自家学校的学生,看到全程冒着小花花?笑得合不拢嘴人民教师五条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嘿嘿~嘿嘿嘿~”

    五条悟正低头摆弄着手机,在和人发消息炫耀,自家学生异彩纷呈当老师的能不乐坏了吗?

    对京都校那边,扎眼的消息一条又一条弹出来,没有人想和五条悟搭话,除了少数打听咒具的术师,大家都选择性失明。

    闲暇之际,夜蛾正道推门进来,找到正坐在病床上吃点心的小唯,嘉奖似的摸了摸脑袋:“辛苦了,做得很好。”

    他遗憾地表示下午要去开复盘会议,不能陪她观光,被女儿像小猫咪般蹭了蹭手掌:“父亲也辛苦啦,我去洗澡嘛,还要换衣服。”

    作为主办方的京都校提供了宿舍楼便于参赛学生休沐。

    唯和花泽学姐商议后,选择住一间双人宿舍,机会难得,能有同龄人作伴聊天。

    两人洗完澡收拾干净自己。

    趁花泽学姐上网查起了京都旅行攻略,唯重新放了一浴缸水,把『若叶』泡里面倒入洗衣液,拿着肥皂哼哧哼哧搓洗起来。

    这十几米长的大白绫子任性得很,打死也不愿意进滚筒洗衣机!

    自己的崽自己照顾,她只能任劳任怨地手搓 = =

    等她忙碌完躺在榻榻米上,花泽学姐的旅行攻略已经完成,她顾不上疲惫,兴奋地打开笔记本看起来。

    清水寺→北山鹿苑寺→京都大学→The Sodoh(日式西餐厅)

    旅行攻略发在群里,得到全员大力赞成,还引来了伺机摸鱼的白毛老师。

    五条悟踩点汇合,把教师会议工作都推给校长上司,自己挽起衬衫袖子轻装出门,美其名曰学生京都观光需要带队老师保护,把偷懒摸鱼说得清新脱俗。

    气得夜蛾校长直磨牙,看在女儿的份上,只能大手一挥,让他赶紧走。

    烈阳炎炎,丝毫不影响一行六个人的好兴致。

    毕竟很难有机会,让他们像普通人一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集体旅行,得来不易,格外珍惜。

    夏季树木生长得格外苍翠茂盛,浅金色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了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一行人嬉闹着,走到了清水寺的仁王门台阶下——以橘红色为基调精湛的立柱和横梁,在水蓝色无尘的天幕冲刷下,鲜亮夺目。

    “哇~太美了。”花泽学姐由衷地赞叹道。

    唯也抬头望了过去,目光触得很远。

    是啊,好美。

    是独属于盛夏的水蓝色天空,这么想来,今年她还没有画画。

    白毛老师比学生还兴致高涨,招呼大家聚拢:“来来~拍个合照!”

    耶!~X6

    画面定住了时光,小小的屏幕几乎框不住满溢而出的喜悦氛围。

    五条夏彦强烈安利大家去随求堂走走,听说是个让人体验很惊喜的地方。

    花100日元可以进入随求堂内部,体验有名的“胎内漫步”。赤脚进去后全程是一条不透光的黑暗回廊,因为完全看不到,需要把着一侧的扶手。回廊的尽头是一块发光且刻着佛字的石头,可以摸着许愿。

    这是五条老师这辈子体验不了的东西,但他也乐呵呵地跟进来了。

    外面阳光正盛,进入暗室后眼睛不能及时适应,唯被完全剥夺了视力,漆黑一片,只能老老实实地摸着扶手,小步小步往前挪动——前前后后都有人,她不想踩着别人。

    蓦得,指尖触到了温热的体温。

    顺着神经传递来的感觉告诉她,是宽厚有力的手背。

    她心念微动,是五条悟。

    刚想移开手,被他反手捉住,牵制在他的掌心里。

    他好像在轻笑。

    声音很远,又好像贴近在耳畔旁,她目不能视,脑子也发懵。

    意识回笼,她犹豫了一下,想抽回手。

    “我可…”

    “有什么不好,老师可是很欢迎Yui来依靠喔。”

    松快的语气,一如往初,但是在唯听来比妖精还摄人心魄。

    “老师,好坏。”

    五条悟在无人可视的黑暗中笑得更肆意,他感觉到,唯的指尖微微用力,回握了他的手。

    “Yui想许什么愿望?”他抬起两人相握的手,一起触在刻着佛字的石头上,冰冷的触觉激起唯惯常的理性。

    “五条老师长命百岁。”

    “……天下无敌的我?为什么?”六眼之下,他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六岁那年,也可能是铜炉岛出事后,他倾注的关注愈来愈多,明明他离她不远,却依然不能肯定自己理解她的想法。

    “理由什么的有必要么?”等两人走远了一点,她才开口:“非要说的话,没有你的世界,太无聊了。”

    “大言不惭。”

    唯被狠狠戳了戳脑袋。

    一行人游玩清水寺后,搜罗起了当地特色美食。花泽学姐的笔记本做出很大贡献,八桥芝士蛋糕是附近知名的土特产,装满了八桥口味的宇治抹茶鲜奶油,能够享有到日式小点心和欧式小点心结合的独特美味。还有双层宇治抹茶年轮蛋糕掺杂着一层豆乳年轮蛋糕,都是常年需要排队的人气商品!

    夜蛾唯嗜甜,五条悟也是大号甜食控,他们人够多,丝毫不慌,很快一盒盒点心特产塞满了背包,两手也抱着不少美食。

    因为硝子姐姐有治疗任务,唯还打包了一份适合下酒吃的炸豆腐礼盒给她。

    之后他们大摇大摆,辗转到了京都大学,这是花泽学姐非常非常想来造访的地方。

    大学,是个寻常又普通的地方,遍布全国各地,但是对于咒术师而言却是很遥远的地方,判若两界。术师不应和普通人有过多牵扯,况且咒灵可不在乎对手的学历高下。

    花泽学姐是普通人家出身,因为自己异常的能力被家人送入高专就读,听亲戚的孩子说,大学是很美好的地方,她想窥视一下,大学有多美好呢?

    大家齐齐地点了点头,出发!

    映入眼帘的是京都大学的校标——吉田钟楼前的楠木图案化的图形,学校占地面积很大,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块,错落着各种崭新气派又不失威严静穆的建筑物,挂着“XXX研究院”、“XXX中心”、“理学部”等等字样的招牌。

    看惯了宗教学院古风建筑,肃穆又新颖的名校氛围,令众人很是新奇。

    唯挽着花泽学姐的胳膊在前面漫步。

    树梢间泻下的夏日阳光,在她们肩部一闪一闪地跳跃着,陪伴两个女孩一路闲聊。

    “氛围真令人愉悦。”她们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动静。

    就在她们附近,有两个女生没完没了地站着聊天。一个像抱婴儿般怀抱着网球拍,另一个捧着几本书和光碟。两人的面容是如此生动有活力,谈得津津有味。类似俱乐部活动室般的房间里隐约传来谁在练习低音提琴音阶的声响。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学生,每个人无不显得很幸福。

    花泽学姐的表情有些动容。

    “真的想读大学,完全可以在高专毕业后,申请一所大学?”

    “这…我和他们…终究…”

    是啊,她要背负得更多,不仅来自咒术界规则的制约,还要学习融入社会的潜规则,伪装自己像个普通人一样谈笑风生,这对她来说太难了。

    “学姐知道七海建人吗,因为看不下去咒术界的阴暗面,后来去一家保险公司上班了,对对,社畜。”

    “我…会考虑的。”

    花泽学姐的性格一向如此,唯倒是很确定,自己与这光景格格不入,她很明确未来自己会融入什么样的光景中。

    她们坐在学校操场边的台阶处歇歇腿。

    夏彦、猪野前辈和渡边前辈忍不住加入了正在打篮球的大学生们,他们年龄不大但是运动能力表现出色,不时有阵阵惊呼和喝彩声从篮球场飘来。

    大家用宝贵的旅行时间陪花泽学姐逛大学,她很感激,主动买了饮料分发给大家。

    喝着水补充体力,唯的目光不自觉搜寻起五条悟。

    他一个人静静坐在不远处,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在想什么呢?

    会琢磨知名学府的教育理念,回想起自己曾经的学生时代?还是某一个爱出风头的同期挚友?

    晃神之际,陌生的男生摆着手突兀地出现在视野里。

    “诶?”

    “哟Hello~可爱的小小姐们,是来我们学校参观吗?”

    男生半蹲着对她们说话,额头上微微冒汗,俊朗自信的脸庞显露出他在学校里很受欢迎。

    唯抱着瓶装水没有回答,把搭话的机会让给了花泽学姐。

    “嗯,从东京来的。”

    “远道而来,欢迎之至,觉得怎么样?”

    “唔…很气派很漂亮,符合我对大学的一切幻想。”

    “是嘛~在我看来漂亮的小小姐们才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攀谈间,男生介绍了自己的专业,未来会以电子基盘技术为研究核心,还询问了她们就读于什么学校。得知是一所位于东京远郊宗教性质的高等专科学校,面上拂过一丝明显的失望和轻视。自顾自地说着学习和成才的重要性,并向学姐索要联系方式,方便以后为她提供资源和信息。

    花泽学姐神色有些僵硬,唯握着她的手以示安抚。

    “大哥哥的好意我们心领了,真羡慕,你很幸福。”唯露出的神色让男生有点看不明白,“我们听说,大学生活特别美好。”

    所以来看一看,也只能是看一看。

    “STOP!”

    终于,五条老师来搅局了:“我们学校有一条不成文的校规,那就是,老师不允许学生比自己先脱单。所以,搭讪禁止。”

    “……”X3

    不靠谱的老师把名校学子吓跑后,翻了个白眼道:“我三岁就开始读书了,被老家伙们压着读,全科。”

    尾音被咬牙强调,他自顾自地说下去,语气认真了几分:“不管走什么样的路,学习都很重要,即使和咒术无关,老师也永远欢迎你们来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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