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卖钱...”谢随完全是一个拎着那个同学的姿势，对上有身高优势的谢随，那个同学几乎是嗫嗫嚅嚅才不情不愿吐出两个字。
柯以桃见状，大步走上楼梯将人从谢随手里拽往风云走廊，离七班隔壁的办公室稍微远了点，不至于被老师抓到：“卖什么钱，你最好说清楚，你也知道一中抓到手机不到毕业不还你的吧？你要是不想我们告状你就好好说话。”
面对又一人的威胁一般的语气，那人也是个软骨头，毕竟是自己被抓到了，做了亏心事总不能报告老师，两条路都走不了，无奈只能将事情哆哆嗦嗦的全部吐了出来。
他便是成功通过了“小秘密”宣传的聊天群审核的“群内人”，用的就是禾城一中学生的身份，称自己能够偷拍到不少江知昭的私人照片以及能够打听到江知昭的联系方式，这些信息本身的价值其实没有，因为人人都有。
但是只要将这些照片或者信息添油加醋放在群里进行售卖，也就是造谣，虽然价格依旧低廉，但是能够卖出不少份，这已经足够赚上一笔对他来说不菲的钱财了。
而这种事情，在那个所谓“售卖”江知昭信息的聊天群中，竟然是被默许的，只要你有热度，能够创造收益，谁管你的信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要报警吗？顺便待会跟她说说这件事情吧，她恐怕还不知道呢，难怪这几天哪哪都不对。”
谢随手肘撑在风云走廊的栏杆上，看向学校外面白墙红瓦的一座座房子，又看向七班里面正埋头不知道写写画画些什么的江知昭。
柯以桃背靠在栏杆上，目光落在U型教学楼的内部，眼前是一间间教室敞亮着灯，已经下了晚修，但是还没有到闭寝时间，很多人还留在教室或学习或闲聊。
“警察很难追究责任，我拍照的时候倒是真的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柯以桃出神：“这是图什么？并不是大范围的兜售，也没有查到昭昭的地址进行实质性的人身攻击。”
谢随换了个方向，也跟着看向教学楼内部敞亮的教室，看久了暗淡居民楼的眼睛一时间没有适应过来白炽灯的强烈：“不用在意他们图什么，首先，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网络暴力，因为没有及时进行干预行为，渐渐就会上升到贩卖私人信息、泄露私人信息，显而易见，现在我们已经达到了这个阶段，再往下就要完了，谁能保证那些人不会知道江知昭的家庭住址，然后上门骚扰她？”
“躲在后面的人只需要推波助澜就可以获益万千，可我们甚至很难去追究那些人的责任，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两人说到这里，空中开始下起了雨，困住了所有不带伞又想回寝室的学生们。
江知昭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下意识想到有没有惊扰家里的父母，自己不能再麻烦他们了，直到听到因为当晚被跟踪偷拍的照片过于紧张拍糊了并没有泄露地址才放下心来。
她总觉得她自己一个人承受也可以，只要不打扰到她的家人就相安无事，即使她知道这是错的思想。
经过和官方的协商，柯以桃很快地联合比赛官方在作品下发布了一条信息，由于作品还在投票阶段，因此点评区还不能被关闭，热度仍在持续。
【你在想peach：近期在网络上有不少针对我方参赛作品模特的私人信息传播以及不实言论谩骂，更是已经形成非完整的盈利产业链，这对我的模特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若是再有进一步侵犯行为我们将会报警处理，希望各位能够以此为戒，网络匿名不是你们滋养言论成为武器的温床。】
信息一出，“群内人”已经开始被“报警”两字惊扰，自乱阵脚，不少人直接退群，群主也不含糊，当场就解散群聊避免他们真的报警，不攻自破。
“小秘密”的网页也很快被发帖人删除。不敢想像的简单就解决了七七八八的问题，毕竟谁也不希望这些坏事沾到自己身上，人人自危，谁还会管别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随着这条声明沉入大海中，只能在一些陈旧的角落以及江知昭的记忆中找到谩骂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受过语言伤害的人是没有祛疤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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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江知昭别再想着这些破事，柯以桃特意空出了周六的时间将大家约在家里烧烤。
柯以桃家在禾城城东，离市中心有些距离，但是市里有名的海棠庄园建在这个位置。
庄园中只有九套房子，占地面积能在这个小县城内高达七十万平方米，每一套都是正规庄园配置。
但是令人觉得有趣的是它能够有名并不是因为地理位置有多好，毕竟市中心还有不少地段不错的高档小区，交通更加方便快捷，时间非常宝贵，不会想到要住在这么偏的地方，耽误自己的通勤时间。
它能够出名是因为很久很久以前，在市里总有传言说这一整套庄园都是一位富商送给孩子的礼物，这个传言在这座小县城倒算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而且还有依据说这里的开发商从来没有开过售楼信息，说的有模有样。
可惜后来风声大雨点小，最后大家对此玩笑都只是不了了之，也没有人再去在意这么偏僻的地方到底住着谁。
“哪家是你的啊学姐？几号门啊？不过这里怎么连个路牌都没有啊...”江知昭迷茫地站在...很多栋房子面前。
“...不出意外的话，你眼前的全是我家的。你随便找个地杵着就行，我找我姐去接你。”柯世文帮柯以桃接起了电话：“嗷！监控里看见你了，你就站你前面那个门。”
江知昭一脸复杂地说了个“好”，心里想着不会吧不会吧，传言不会是真的吧，我的同学不会就是富豪的孩子吧？小说里的传言不都是编出来哄人玩的吗？
但她还是乖乖站在面前房子的门前，那是一扇很大的门，将近两个半她那么高，上面还有漂亮的雕花，挂着一个极其繁琐的铜锁，旁边就是一整面墙的拱门样式落地窗，可惜从外面并不能看到里面的装潢。
没过多久，柯以桃便从不远处朝她招手，她看见后就朝着柯以桃的方向跑去。
“哎哟还好你不是在特别远的地方下的车，这里头嘎绕，怕你直接迷路所以我就找你来了。”
柯以桃接住跑来的江知昭，江知昭只觉得柯世文的塑料东北口音病毒已经污染了柯以桃，正在他们这可怜的小团体中蔓延，大有进击林间行两姐弟以及远在雾深市的许星南的趋势。
柯以桃家很大，是被花坛绿树围绕着的一整块草坪，草坪上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而在一片花海中，是一间很大大面积的落地窗的小洋房，旁边还有个人造池塘，草坪上还有秋千躺椅。
柯以桃带着江知昭走进，看见了不远处秋千上的春早意晃着腿以及正在搭着烧烤架的谢随和柯世文，终于问出了憋了一路的问题：“请问...”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没错，铺张浪费张口豪宅跑车闭口股票证券的确是我们富二代的人生信条。”柯世文举手抢先回答。
柯以桃走进就是一拳往柯世文头上招呼：“说什么玩意呢小鳖犊子。”
“其实是咱爹装逼怪，非要这一片都要搞房地产，他本人也坚持说‘如果我住在禾城一定要住在这里’，想一出是一出，结果就剩我们住这旮旯地，他装修好自己带着老婆跑去北嘉了，真够意思的。”
听完柯以桃的沾了点阴阳怪气的吐槽，柯世文也跟着说：“可不，点个外卖说我超出配送范围，我都怕他回来后发现这片房卖不出去。”
“咋回事啊我昭？谁搁网上对你重拳出击了？”春早意打断了柯世文的施法：“桃子啊，我把昭昭借你你就这么使啊？”
柯以桃无奈：“长得好看是非多嘛，这事待会再说，我有急事。”
说罢她就将江知昭神神秘秘的拖进一间房间里面，里面摆满了各种江知昭叫不上名字的工具机械，她弯下腰看着桌上一瓶标着“染发”的喷雾，奇怪问道：“这是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我的头发嘛？好不容易把你带来肯定是给你也整一个呀。”柯以桃翻箱倒柜。
江知昭的视线回到柯以桃头发末梢的那一缕自来卷，顿了顿：“这原来是你手动卷的啊？”
“嘿嘿那不然呢，来吧来吧。”她拿起了一个卷发棒和啫喱水，将江知昭带到了镜子前坐下，正前方是镜子。
从椅子上起来的时候，江知昭头发完全放了出来，末梢带着非常精致卷，她看着镜子，喜欢得左右摇晃身子看着动起来的头发，同时担心着回校怎么对校规不能烫发染发那一条做出合理解释。
柯以桃像是看出她的顾虑，探头出现在镜子里笑着看她：“回校的时候洗一下就变回去啦，毕竟你总不能跟你们老师说你是突然自然卷的。”
“好喔。我说个数，以后我的头发就这样长。”江知昭嘀咕着。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春早意的声音：“炭点起来啦，快来吃饭！”
江知昭应了声，帮着柯以桃将垃圾收拾好一起走出门口，春早意第一个注意到江知昭的头发，因为没戴眼镜直接凑近来看：“好看诶！”
柯以桃得意的笑着：“那可不，我的手艺是可以置喙的？”说着就看向一旁的柯世文，眼神逼着他说出柯以桃想听的话。
柯世文接收到信号马上说：“那是那是，以后咱家落败了就去摆摊美发。”
不着调的回答让柯以桃一脸假笑地再次给了柯世文一拳。
江知昭就在烧烤架旁边看着，也跟着他们笑，直到柯以桃再次以一种“你懂的吧”眼神看向了谢随，江知昭才将目光转向谢随。
谢随满怀笑意的眼睛和江知昭对视上，嘴里说着：“好看。”
不知道是在夸头发还是在夸江知昭。
五人几乎是一整天都坐在草坪上讨论这次比赛期间所有的事情，从江知昭回去那晚发现好像有人偷拍，讲到后来作品热度起来收到质疑、抨击进而转化为造谣、信息售卖等等。
讲到有人拉起群聊贩卖偷拍的照片的时候，谢随不舒服的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如果那天没有抓到偷拍的人，事情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海面会在狂风暴雨过后逐渐回归平静，但是只有海底的正向评论缓缓浮出时，柯以桃才终于放下心来。她曾经在发声明之前问过江知昭需不需要删除照片，照片留在上面一天，就一定会有人来投票点评，这无疑是一个定时炸弹。
但是江知昭拒绝了她，她知道柯以桃一直都很欣赏许卿山先生，能得到许卿山先生的点评是难得的殊荣，这组作品必须要走到最后。
所幸，一切好像开始好起来了。
时间并不等人，过完周末就是一场考试紧着一场考试，韩露露近期好像并没有精力再去刁难江知昭，能做到的只是平时在寝室里面带着全寝室的人不理会江知昭。
江知昭对此也乐得自在，靠着谢随的笔记将成绩重新追了上去。
只是，她一直找不到那张和谢随的照片。
十二月底的时候，天气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江市偏南，用柯世文的话来说自己简直就是南蛮人的程度，没有雪会想要下在这个地方。
但是江知昭很喜欢冬天，她是冬天出生的，她不喜欢汗珠黏在皮肤上的感觉，她的印象里面几乎所有的好事几乎都发生在冬天。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周五放学的时间段，校门口发生了恶劣的暴力事件，不少人都看到是宋健彬在隔壁卫校的女朋友单枪匹马来一中门口堵住了宋健彬和韩露露，但是或许中途没有谈妥，双方直接在校门口就打了起来，现场流了血，最后一起被送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