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轻微向上抬，季璋反手在背下摸索一阵，找到了罪魁祸首——栗子。
季璋突然自嘲般笑了笑，将栗子随手扔在了一边，在被褥上摸到了一颗不用剥壳的红枣，扔进了嘴里。
“通感”技术太强，身体的疲惫感过于真实，果然现在脑子不太清醒。
季璋满足地嚼着红枣，舒服地以“大”字形瘫在床上。
“嘎吱。”一老妪拎着食盒进了屋。
季璋放松的身体瞬间浑身紧绷，“腾”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奈何动作太猛，枣核顺着咽喉卡在了狭窄的食道内。
“咳咳咳咳咳咳！”季璋满脸通红，咳嗽伴随的生理性泪花在眼尾散开。
“娘子，您没事吗？”
任妈妈将食盒扔在桌上，倒了杯茶递给了季璋，手掌轻拍在她的背上，替她顺着气。
一阵咳嗽后，横着的枣核终于顺着食道滑下去。季璋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摇摇头，“没事。”
任妈妈心疼般看向脸色还未恢复的季璋，提议道：“娘子饿了吧？郎君嘱咐万不可饿着娘子。”
季璋闻着从桌上飘来的香味，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任妈妈一边扶着季璋向桌旁走去，一边招呼着丫头，“二宝，布菜。”
瞧着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擦着嘴巴进了屋，手脚麻利地将食盒内的菜全部摆在了桌上。
任妈妈的眼神在季璋与二宝之间徘徊，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道：“二宝，你作为娘子的陪嫁丫鬟，虽然娘子不计较，但下次万不可在当值时做其他事儿，听见没？”
“知道了，妈妈。”二宝以为自己嘴角没擦干净，掩耳盗铃般又低头擦了擦。
任妈妈一脸的无奈，有些“孺子不可教”的无力感。
目前摸不清情况的季璋，再次选择性失明，径直坐下开始炫饭。
然而季璋不过才吃了五分饱，便被任妈妈拖进了浴间。
须臾，屏风后传来季璋的惨叫求饶，“妈妈，别…别！我，我自己来！”
任妈妈对季璋反应似乎习以为常，出声安慰道：“娘子，苏家与王家是不同的。日后都是老奴侍候您，您可得早日适应啊。”
最后的最后，季璋已经彻底麻木，放弃了挣扎，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泥娃娃任由任妈妈摆弄。
一阵洗搓拿捏下来，季璋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那么干净过。
“娘子，老奴就在门外，有什么吩咐就好。”
任妈妈将季璋按坐在床上，带着二宝退出去并贴心掩上了门。
我嘞个亲娘，我嘞个亲爹。季璋此刻有种想捅死自己的想法，当然最想捅的还是那个执意让自己亲身体验才肯验收交付尾款的金主爸爸。
门外的二宝感受到任妈妈如炬的目光，挠挠头，“妈妈，怎么了哇？”
任妈妈打量许久，突然伸手拍掉了二宝胸口上的糕点末：“早晨来时娘子苛待你，没让你吃饭吗？饿成这样？”
二宝看着地上被拍下的糕点渣，憨笑道：“我家娘子对我最好了，这茯苓糕还是她早晨给我的。”
任妈妈没有再说话，眼中闪过的精光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怀疑。
不知过了多久，龙凤蜡上的火苗扑闪一下，门开了。
一身酒气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进了屋，瞥见床上衣裳单薄的女人，转身小心翼翼地将门连同夜晚的冷风一起关在了外面。
靠在床边打瞌睡的季璋，感受到一股寒意立马清醒了过来。
“娘子，”男人望着季璋所在的方向，憨憨傻笑道，“我终于娶到你了。”
男人跌跌撞撞向季璋扑去，朦胧醉眼中满是温情。
季璋下意识躲闪，一个旋身离开了床。男人跌坐在被褥上，喘着酒气。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男人抬起头，眼里不知何时多了层雾，小心翼翼地哀求道：“你原谅我，好不好？”
季璋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她扇过想揩油的肥头大耳男，暴打过脚踏几只船的章鱼男，怼过没本事却爱装b的同事。但这个，确实没遇见过。
“原...原谅你。”季璋轻拍着他的背，回忆着她曾经安抚外婆家大黄的细节。
“真的吗？”男人喜极而泣，伸手抱住了季璋的腰，将头靠在她的身上。
男人围在季璋腰上的手愈来愈紧，仿佛围住的是不止是这个人，更是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
季璋僵硬的躯体感受到男人对自己的依赖，也慢慢地放松下来。
她低头看着毫无防备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重复道：“真的。”
“娘子。”男人仰头，脸上泛着的红晕还未消退，狭长的眼里满是季璋的模样。
男人的脸近在咫尺，季璋甚至能听到他喉结上下的声响。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呼吸逐渐交融。
终究要来了吗？
“姐夫。”在嘴唇即将相碰之时，季璋情不自禁喊了一声。
男人愣了愣，眼里的雾消失不见，仿佛瞬间清醒过来，猛地站起身，与季璋拉开距离，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虽然没有跑，背影却略显狼狈，甚至有丝丝落荒而逃的感觉。
“嘎吱。”
屋内龙凤红烛闪烁，男人又回来将屋门掩上了。
？还挺贴心。
疲惫感席卷而来，季璋麻溜地爬上了床，安详地躺在红枣桂圆之中。
季璋随手一摸，一颗红枣扔进了嘴，恢复了些许精神，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56537的声音迅速出现在季璋脑海里，“亲，您可以叫我56537。您有什么疑惑吗？”
56537？
joker？
哦，小丑。
季璋嚼完一颗枣，将核吐出来，用帕子包起来放在一旁，这才开口道：“小丑，姐夫这个不是我的词，为什么会从我的嘴里说出来？”
56537一阵吐血，气得人家机械声都有了波澜，“亲，我不叫小丑，我叫56537。”
“56537，你不是小丑，那你是什么？”季璋反问道。
不等系统反驳，季璋不耐烦地催促道，“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系统感受到季璋语气的变化，有些瑟瑟发抖，不敢再多辩驳，“亲，这是原主残留的意识哦。”
“原主的意识？”闭目养神的季璋倏然睁开了眼，质问道：“我选的不是穿越副本吗？怎么会存在原主意识？”
难道是没有处理的bug？
“亲，本次旅程属于盲盒副本哦，不是单纯的穿越体验。”
季璋一时语噎，竟挑不出它的错。
“原主会一直存在吗？我又该如何与她沟通？”
如果有原主的消息帮助，她的这趟旅程不就相当于多开了个金手指吗？！
“亲，这需要您自己探索。我只负责解惑，其余服务是另外的价钱呢！”
得，看来是个石手指。是不是金的，还得自己琢磨琢磨。
不过，她该怎么才能和原主沟通嘞？
一用脑子，季璋顿时感觉自己好累。眼皮耷拉下来，怎么也睁不开。
算了，明日再想吧，反正又没啥性命之忧。
季璋不再反抗生理本能，沉沉地睡去。
**
翌日。
“娘子，该起床了。”任妈妈来到床边，轻声呼唤道。
“嗯？”床上的人将被子一拉盖住头，企图驱散打扰的声音，“别烦我，让我再睡会儿。”
任妈妈瞧了瞧屋外站着的男人，继续催促道：“娘子，时辰要过了，快起来吧。”
季璋在床上蠕动挣扎一番，妥协般拉下被子，嘀咕道：“这不是还没到七点嘛。”
她的生物钟七点自然醒，这明显就还没到点。
“二宝，来帮忙。”任妈妈拉扯起睡眼朦胧的季璋，和二宝合力将她扶到了梳妆铜镜前，“娘子，寅时五刻了，还有一刻五更就要结束了。”
寅时？凌晨三点！就算是五刻，现在也才四点四十！
季璋对数字很敏感，瞬间清醒过来，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哀怨道：“这么早起来，有什么事吗？”
任妈妈将打湿的帕子递给季璋，“娘子忘了吗？今日要去祭拜长辈。”
二宝指着桌上放着的绣品，补充道：“娘子，这些香囊绣帕还是奴陪您熬夜绣的呢！”
“是嘛。”
知晓原委后，季璋不再出声，任由任妈妈和二宝打理梳妆。
两人手脚很麻利，不出一会儿，季璋便从不修边幅的女人变成了温婉似水的少妇模样。
“走吧。”
季璋打着哈欠，领着任妈妈和二宝踏出了屋，却瞧见了一道身影。
这不昨天落荒而逃的姐夫哥嘛！
“姐...”季璋本想打趣一番，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下了，算了还是别弄得太尴尬，学着任妈妈的喊法：“郎君。”
男人闻声，转身发现是季璋所喊，温声道：“娘子喊我子瞻便好。”
苏子瞻？
这名字很熟悉啊，季璋心里琢磨半天，却一无所获。
“走吧。”
苏子瞻很自然地牵着季璋的手，拉着她向府外走去。
东方未晞，晨风中已经携带了些许寒意，男人的温度顺着手传递给季璋，反倒是让她没那么冷了。
从屋到府外的距离不远，可季璋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好几回。
“咱们，不吃早饭吗？”在上马车前，季璋最终提起勇气试探性问道。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特别是早上的这一顿，更是季璋一天活力的来源。
“车上备了你最爱吃的糕点，还有稀粥。”苏子瞻伸出小臂，将季璋扶上马车后，轻轻放下了车帘。
清朗的声音从帘外继续传来，“在家用膳怕是会误了时辰，委屈你了。”
季璋看着眼前三碟精致的糕点，闻着香喷喷的米粥，实在不知道哪里委屈，忍不住问道：“你不饿吗？”
马车外的苏子瞻拉着缰绳，缓缓控制着马匹靠近马车，“我已经用过了，娘子无需担忧。”
车内只有季璋一人，她也不再客气，开始大快朵颐，填饱自己咕咕叫的肚子。
挂着苏字牌的马车并未因女主人用膳而停留，摇摇晃晃向东北驶去，最后消失在了城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