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塞西尔……”M喃喃。

    “沐儿。”M的手腕忽被拉住,她回头,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的司空颜,一双黑眸深深地看着她,他低声吐出两个字,“三思。”M知道对方是在让她想想那个将他当作是解除压制者的提议,大祭司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的阵脚,她甚至不知道连大祭司也是司空家的人。

    M一犹豫,没有立刻甩开司空颜。塞西尔立刻摆出一张不高兴的脸,不悦地眯了眯狭长的凤眼,习惯性地勾起了薄唇,余光撇了一眼站立不言的司空旬夜,他无声地哼了一下,抬脚就朝着M走了过去,一边还用委委屈屈的语调说,“小黑猫不动,那就只好我自己过来了啊~”

    话音一落,他就来到了M身边,一巴掌拍掉司空颜的手,手臂一伸就将M拉进了自己怀里。塞西尔朝司空颜挑衅地一挑眉,凑到M耳朵边,说,“人家好伤心呢~小黑猫为什么一被打断就驻足不前了呢?果然,司空颜什么的都去死好了~~”

    司空旬夜立于原地,不声不响,满眼凉薄意味地看着M几人。

    与司空颜同时出来的威尔逊和拜尔德早就明哲保身地远离了几步,一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挂一张大大的笑脸,双臂抱胸地瞅着;一个我很关心你们但是我实在不好插手的做派,一脸的和煦温柔,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M三人身上。

    司空颜一双深沉的黑眸,跟塞西尔似笑非笑的绿瞳对峙一般的对视着。塞西尔轻蔑地嗤笑了一声,搂着M转了个身,正对着司空旬夜,笑嘻嘻地叫了声,“司空世伯。”然后夸张地“哎呀”了一声,一副好像才想到什么的样子,开口说,“差点忘了,从M这边算的话,大祭司你不是M她奶奶那一辈的吗?那就不能叫‘世伯’了,诶,那就叫司空老爷爷好了。”

    除了那四个表情永远呆滞的轿夫,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嘴角一抽。司空旬夜跟麦斯威尔是同一辈的,元素修炼高深,模样上不过三十出头罢了。老爷爷什么的,实在雷人。塞西尔却依旧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继续在那儿说,“话说,您都一大把年纪了,司空家怎么还把这种跑腿的活儿交给您来做呢,真是太不尊老了的说~”

    “咳!”司空颜轻咳了一声,站了出来,朝司空旬夜恭敬地行了个躬身礼,“见过大长老,不知大长老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司空旬夜盯着塞西尔那张脸一会儿,看了眼司空颜,说,“迎回少主。”

    司空颜颔首道,“少主已定学期结束后便离校返回京都。”

    一众教授站在一旁,并不插手;莱奥校长又擦了擦老花镜,一脸和蔼。学院护得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任何人,到最终总是要自己去面对一切的。学院最多也只是后盾而已。

    司空旬夜不语,看着埋在塞西尔怀里的M。塞西尔挑眉,勾起薄唇,抓着M的肩强行将她转过身去,正面面对司空旬夜。“别怕。”他低头在她耳边温柔地轻声说道。

    因着塞西尔的这番举动,司空旬夜倒是重新打量了这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一番,随后又重新将目光放到了M的脸上。脸色苍白,四肢僵硬,司空旬夜眼见着M全身无处不见的“害怕”两字,可有可无地牵了一下嘴角。

    “多年未见了,司沐。不,少主。”他俯视着M,颜色极淡的唇张合了一下,吐出的语句也彷如是寒冰一般的刺骨。M不禁颤抖起来,但是塞西尔抓着她双肩的手极为用力,所以她看上去依旧站得笔直。

    M强迫自己直视这个给她造成巨大阴影与恐惧的男人,耳畔似有轻声叹息,然后身后的人更加贴近了她,抓着她双肩的手一松,接着横过她的腰;塞西尔再次将她紧紧地圈进了自己怀里。

    M那彷如绷到了极限却依旧发不出声来的声带,忽而一松,心跳渐快。

    不过……也是个人而已……大祭司,不过也是个人而已……

    “我倒是不知,你难道成了哑巴?”司空旬夜目光略略下移,在M的喉咙与嘴唇之间徘徊了一下,突然露出一抹蔑视感十足的凉薄笑意。原先彷如由大理石雕刻出来的人,瞬间显得活色生香起来。

    M再次全身僵硬,几乎连呼吸都要卡在喉咙里,十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身后塞西尔的衣角。塞西尔极其不悦地冷哼一声,对M说,“你怕什么,不过是半只脚迈进棺材的死老头,等你到了他那岁数,他早就烂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了。”

    麦斯威尔撇了他一眼,塞西尔若有所感地转头,朝自家老师露出一个乖巧的灿烂笑容。麦斯威尔回过头,不理会这家伙。

    司空旬夜冷冽至极的目光直刺塞西尔,塞西尔直视对方的绿眸一沉,却勾起了嘴角,低头吻了一下M的发顶,说,“不想去司空家那就不用去了,我带你回联邦。呵呵,司空家家主若是想念M,也可以去奥涅金城堡看望看望我的王妃嘛!”

    司空旬夜看了塞西尔一会儿,淡漠地开口,“年轻人没本事,就会凭着家世猖狂,可知,这种人死得快。”

    塞西尔闻言,十足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猖狂大笑道,“我就是个靠父辈猖狂的纨绔了,怎样~?有本事你投生成我爹再来管教我啊~”

    即使早就多次领教过塞西尔各种厚脸皮行径的S班众人,此刻依旧再一次地对这家伙的“无耻”程度刷新了认知。更不要说几位从没真正认识过塞西尔本质的教授们了。虽然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了解,麦斯威尔的新助教其实就是之前纯风系的学生;但是不管是学生还是助教,塞西尔的表面工程都是很光鲜亮丽的,哪有现在这种暴露本质,“以狗仗人势为荣”的样子。教授们表示有些接受不良……

    司空旬夜一脸看死人的样子看着塞西尔,墨发无风而动地飘散开来。S班几人不禁后退了几步,或多或少地带了些担忧之色看向塞西尔和M。教授们也严肃了表情,来探视学生是一回事,在学院范围内伤害学院的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塞西尔环着M,却依旧一脸轻松,颇有些不动如山的大将之风。接着,下一秒,他就再次刷新了众人的三观。只见他脚下升起清风,一把抱起M,转瞬就到了麦斯威尔身后,还极其厚颜无耻地喊了句,“老师,挡住!”

    众人:“……”

    司空旬夜身上的气势好像卡壳了似的一顿,抿着淡色的唇,面露鄙夷。帝国学院的师生们深觉丢脸,几个教授嘴角抽抽:我们出手救你是一回事,但是你这么丢脸的临阵脱逃就是另一回事了啊!话说,你应该明明知道我们会出手的啊!!这么多教授在,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地看着外人欺负学院的人嘛!

    被塞西尔这么一搞,M对大祭司的恐惧都消散了不少。人的恐惧感实在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它可能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淡去,也可能如M这般,因着时间沉淀发酵,成倍地增长。最终可能连恐惧的缘由都忘却了,却依旧只记得恐惧的感觉。

    十年。她惧怕了大祭司整整十年,七岁时的噩梦在这十年里整夜整夜地纠缠不休。她只年复一年地牢记了恐惧,大祭司的阴影被无限地放大,却忘了漫长十年的时光,无论她自己还是那些恐惧的人与事,全都已今非昔。

    她,早已不是能被一条银链锁住的七岁孩童。她也早已不是一无所有的光景城弃子,可以随意被人架上祭台。

    光景城的大祭司?司空家的大长老?不管对方什么身份,意欲何为,只要杀不死她,她就会一天天地强大,熬也要熬死对方!

    M重新抬起头来,一双死寂的灰白色的眼瞳,直直地看向十几米外的白袍大祭司,司空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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