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

    安安分分地跪坐完一炷香,姓易的女老师施施然离去,然后走进来一个满身孤傲之气的男老师。他一走进来,就丢出一句话,“我的音律课,不想上的,现在就可离去,此后也不要再来。想要呆在这儿的,就不准有一次缺席。现在,留的留,走的走。”

    新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多少带了些无措的惶恐。老生们倒是习惯了一般地淡定,那些不上音律课的学生们恭敬又安静地站起身,朝那老师施了一礼,然后安安静静地朝门口走。

    而享受过帝国学院自由度极大的选课系统的M,一听音律课三个字,再听到老师如此直白的话,一丝犹豫也没有,在那些学生还在行礼的时候,站起来就朝门口走了。

    “沐姐姐今早还兴致大发,弹了一曲桃夭呢!怎么现在却不想上莫先生的音律课?”司空颖不小的惊讶声,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一马当先正一脚跨出门槛的M身上。M一顿,司空颖继续一脸想不通的模样望着M,声音不小地还在说着,“我知道沐姐姐你精通音律,不过,莫先生乃是大家,沐姐姐喜爱音律,怎可失了这交流切磋的好机会?”

    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身后的目光,M瘫着一张没表情的脸,想要无视司空颖,继续往外走的意图被一声冷哼打断。

    “交流切磋?老夫若说自己粗通音律,何人敢称精通?你是那个从帝国学院转来的新生?哼!你过来奏一曲!古今中外,任何乐曲!任何乐器!我们交流交流!”

    莫先生盯着M的后背,将“交流”两个字说地分外地重。

    M淡定地收回跨出教室外的那只脚,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不带语气地吐出俩个字,“不会。”

    莫先生眼一斜,司空颖宽袖掩唇,假笑道,“沐姐姐何必因怕麻烦而说谎呢?莫先生岂是会因人喜好音律而生气的人?姐姐既善筝,不若当此机会向莫先生请教一番,方不负颜哥哥亲手为姐姐你打造的那面血龙木的十三弦筝呢!”

    “不会。”M依旧面无表情,然后不带语气地重复了一遍回答。

    司空颜面上的温润之色早已在司空颖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慢慢退去了,而坐在他前后的华裳、公孙几人,各自神色不一地瞧着说出那话的司空颖。而从一开始就默不作声,努力把M当做不存在的景槿,神色略有恍惚地皱起眉来。她旁边的金子好拿胳膊肘轻轻撞撞她,凑过去问,“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那个莫先生似乎愈发地有兴致了,他斜眼瞧了瞧司空颖,用指尖敲敲桌面,目光扫过他的得意门生司空颜,翘起嘴角对M说道,“哦,阿颜愿意亲手给你制作一面筝,那想必你确实如司空颖所说,至少是精通筝技喽?还站在那儿干什么,过来!将那面筝取出来,就弹你今早弹过的那曲桃夭吧。”

    让司空沐用司空颜亲手为她打造的筝,在他面前弹一曲桃夭!莫先生的话,让司空颖一下子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瞬间的如鲠在喉之后,司空颖稍稍收起已然要溢出来的嫉妒,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莫先生的神情,心中升起一丝悔意。轻轻咬了咬下唇,司空颖把原本想要说出口的激将之言咽了回去。

    “没带。”M没语气地再次吐出两个字。

    “无妨,借一面筝来就是。”莫先生不是很友善地轻笑一声,摆摆手,铁了心地要听M是如何“精通”了。然后他目光一扫,掠过教室前排俩个学生膝上的筝,对着司空颜道,“阿颜,你先前那面梧桐木的筝被人家毁了之后,不是又得到一面青龙木的吗?拿出来,给司空沐用用。”

    司空颖表情又是一僵,司空颜的神色也没有原先那么淡然,莫先生余光瞥见,心中舒畅不少。他的处事准则本来就是,谁让他不舒服,他就让谁难受死。司空颖、司空颜、司空沐!这一个个的,也不用管谁对谁错,谁是故意做作,谁是无辜连累;就凭他们都是这个让他不爽的事情的成员,他就要让他们个个都不舒服!

    “莫先生,谁人敢在您面前称自己精通音律?小颖胡言,您不必当真。”司空颜起身,浅笑着恭敬有礼地说道,“沐儿确会弹筝,只是她许久不曾练习,还请劳烦先生细心教导;也便宜了我等学生聆听受教一番。”

    “是该受教,自己的筝都护不好,被人所毁。你还差得很。”即使是自己的得意门生,莫先生依旧毫不心软地戳人伤口。M闻言,丝带后的目光飘向司空颜,却见他淡定地很,自若地从护腕中取出一面紫黑色的筝,走了过来,轻轻放置到莫先生的桌案上,然后侧头看向M,带了些许无奈与劝说地轻唤了一声,“沐儿”。

    M看着莫先生那样子就知道自己不弹不行,而且开学第一天,老头又在附近,还是安分顺从些的好。她沉默着走到司空颜的筝前,撩了一下累赘的裙摆,曲起一膝坐下。

    莫先生看着M的姿态就先皱起了眉头,这哪里是静心拂筝的坐姿,M盘着左腿,右膝曲起,手掌轻轻按在面板之上。这姿态充满了戒备,像是随时警惕着什么,彷如无论何时她都能迅速起身攻击。

    M面无表情地微微抬起手,开始拨动筝弦。但是没弹俩下,莫先生就喊了停,“不是让你弹桃夭吗?既然许久不曾练习过,弹一下今早家中练习过的曲子,才不易出差错。桃夭。”

    M的十指停在筝弦上方,半响没有移动分毫。

    “弹啊。”

    只有M自己感觉到十指的僵硬,她微微侧头,丝带下的眼瞟向催促的莫先生,然后她低下头看着面前那面紫黑色的筝,手指按上了筝弦。

    莫先生靠着椅背,斜眼看着M开始弹筝。第一个音响起时,他不出所料地有些失望。还以为这个新生多少该会值得起司空颖故意高赞的“精通”俩字呢!

    桃夭一曲,慢慢成调。却也不过尔尔,莫先生已然失了些许兴致,果然如司空颜所说,略有生疏;不过却不妨碍曲调的流畅度。最大的瑕疵却是,没有与桃夭此曲相和的感情。

    M继续弹,十指在筝弦之间穿梭,渐渐加快。莫先生慢慢皱起眉来,弹筝之人依旧没有融入与桃夭相和的感情,反之,随着音符相击,弹筝之人那原本隐藏着的某种强烈的情绪无法抑制地随着曲调溢散出来。

    莫先生收了原本的漫不经心,细细听了起来。M依旧是那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但看似与往常一样的淡漠神色却又有哪里发生了改变。她的十指飞快,拨动的筝弦间组成的音调明明是轻快,却让人无端端地感到压抑。

    指腹轻按住一弦,弹出一个颤音,随即变调上滑。其他学生们脖子一凉,却又莫名,明明是悠扬而轻快的桃夭啊?

    莫先生的目光从M那越发熟练的指法上移到M的面上,刚刚那是,一不小心泄露出来的杀意!虽然一闪即逝,但是他岂会听错?

    “停下!停下!!这不是昇叔叔的桃夭!”后排座位上的景槿突然站起来,甚至不小心扫落了桌面上的书卷与茶盏,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动。

    与之同时,M食指拨出一个高音,一股浓烈的杀意冲破而出,迎面朝着景槿直扑而去!一起扑过去的还有一道一晃而过的暗刃。

    景槿旁边的金子好反应极其迅速,抬手之间,一道火光挡在了景槿跟前,拦下了那道飞射而来的暗刃!

    “住嘴。”喑哑的声音不带语气,却沉地让人心中不安起来,M双手按在筝弦之上,病态般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而那丝带下的眼却死死地盯着火光后笔直站立的景槿,“姓景的人,不配提他的名字!”

    这一突变,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连为景槿挡下一击的金子好也是糊涂。然而景槿听到M的话,怒火一燃而起,“司沐!你这个孽种才不配弹这一曲桃夭!”

    M左手五指一扫,十三根筝弦中飞出一堆锋利至极的暗刃。景槿手腕一动,却被金子好按住,同时她身前升起了一道更艳丽的火光。景槿怒视金子好,金子好皱着眉拼命给她使眼色。她那一句话得罪地可不单单只是M一个,司沐与孽种四个字,根本就是在向整个司空家的开地图炮!只是景槿怒极,怎会理会。

    “沐儿,冷静!”一只手轻按住M正要拨动筝弦的手,柔和而温暖的白光从手背流淌到全身。司空颜止住M的动作,然后将M手掌下的筝收了回去。

    那一条丝带遮住了M的眼睛,却不妨碍司空颜知道那一双寂灭的状态。他的眼已经不自觉地变成了烟灰色,他动作轻柔地施放着柔和的光元素;抬头看向一脸怒火燃烧的景槿,淡了脸色,道,“景姑娘对我司空家的评价可是光景城的意思?”

    景槿对上司空颜那双变作淡色的眼睛时,就熄灭了那一时的怒火,听到司空颜的话,心中隐隐的惧意飞快地浮上来不少。金子好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替景槿说俩句话;那边M带了几分嘶哑地斥了一句“滚开!”就要一掌拍开司空颜。

    司空颜隔着那一条丝带对上M的双眼,不自觉地后退了开来。而M抬起的手却被一条几不可见的银线紧紧缠住,细线没入皮肉,迅速渗出血来。M反手拉住银线,一用力将紧攥着手中银线的司空颖拉向了自己,另一只手指尖弹出金属爪一把抓住了司空颖暗暗出鞘的短剑。司空颖只觉地一股浓郁到几乎要让人窒息的暗元素一下子将她笼罩,拉着银线的右手传来剧烈的疼痛——M的金属爪已扣住了她的右手。

    白色的丝带飘然落下,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灰白色的眼一下映入司空颖眼中。一种巨大的恐惧感从心底升起,她耳中只听到那双眼睛的主人嘶哑而冷漠的命令,然后她整个身体被甩了出去——  ——“去死!”

    整个教室早已乱成一锅粥,一开始还在旁观的莫先生此刻也不能淡定了。他一拍桌案,身体腾空而起接住了被M甩出来的司空颖。一边朝呆愣在旁的司空颜喊道,“阿颜快过来给她治疗!”

    莫先生一边把司空颖放到地上,一边搜寻M的身影,见到她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破了挡在景槿身前的火光,一个人同景槿、金子好、公孙下惠还有华裳四人缠斗起来,深深地皱起眉。正想出手,刚被他放下的司空颖居然抓着短剑朝自己脖子抹去!莫先生赶紧一把抓住她的手,夺下短剑远远地扔到一边。

    “司空颖你又要做什么!”莫先生恼怒地吼道,低头去看司空颖。

    司空颖一双眼睛睁得老大,里面满是惊恐。她直直地盯着莫先生,口中挣扎地挤出几个字,“救我……救救我……”而她的右手又抓起导入了光元素的银线,朝自己心口刺去!

    莫先生愕然,动作却不慢地按住司空颖,阻止了她的自杀。扭头朝司空颜喊:“阿颜!你在做什么!你先过来看住司空颖!”

    司空颜站在桌边,抓着桌子的手已是青筋暴起,他看着跟景槿四人缠斗在一起的M,烟灰色的瞳孔外,越来越多的血丝正在飞快游走。听到莫先生的喊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身体中正在翻腾的某种东西,快步走到莫先生身边,目光复杂地看着司空颖,聚起暗元素将她牢牢地束缚在地上,再用光元素治疗她被金属爪刺穿的手腕。

    莫先生见司空颖受到控制,赶忙起身;却有一道人影比他更快地到达了M身后。

    带着虚影的鞭子狠狠一下抽在M的背上,一下子皮开肉绽,溅起数点血花。M身体一晃扑倒在地上,之前跟她缠斗在一起的四人飞快地收起自己的攻势,有点反应不过来地看着倒在地上的M面露几分凶相,手掌抵着地面想要起来,却又有数道狠戾的鞭子飞快地落在她身上。

    那十几下鞭子又快又狠,华裳四人既是被鞭子的狠戾惊到,也是被鞭子主人神经质一般的癫狂神色骇到,眼睁睁看着M躺在地上,从一开始杀气满满的反抗挣扎,到后来死寂一般的沉默不动。

    去势凌厉的鞭子被一只光元素包裹住的手抓住,老头抬眼看向抓住他鞭子的司空颜,神色中的疯狂褪下了几分,手腕一用力,原本就是由暗元素凝成的鞭子从司空颜手中滑出,同时带出一道鲜血。

    司空颜紧紧抿住唇,忍下掌心撕裂般的疼痛;老头脚尖一踢,将M翻了过来。司空颜赶忙扶住M,抬头看着老头的眼中难掩怒意,“司空赋晨!你不要太过分了!”

    老头轻蔑地冷哼一声,当做没听见,垂着眼皮瞧着M说道,“明知道老头在这里,还敢用你那双恶心的眼睛,再有下次,就挖了它们!”

    M的脸已然是惨白一片,却不见之前的杀气与狰狞,面无表情的一片空洞,褪去了血丝的眼,灰白色的瞳孔几乎与眼白混为一体,除了死寂那里什么都没有。她拨开司空颜的手,手脚僵硬地跪在地上,低下头,略喑哑的声音不带一丝语气地回答,“是,师父。”

    彷如一个木偶。

    同一时间,联邦。

    疯狂游走的血丝飞快地褪去消失,灰白色的瞳孔慢慢浸染上一抹碧色;眼帘半垂,再次睁开后,那一只瞳孔已变回了幽深的墨绿色。

    塞西尔眨了眨眼,面上一派漠然之色。他优雅地站立在原地,目光落在自己手上,轻轻挑了一下眉,然后掏出一包湿纸巾,慢悠悠地撕开,仔仔细细地擦起手来。

    关节、指腹、指甲、指尖。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着,直至修长的手指恢复白皙,他丢掉已被染成暗红色的纸巾,扫了一眼脚下的那些断肢残骸,回头喊了一声,“安东。”

    一个戴着鸢尾面具的男子从角落的阴影处分离出来,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塞西尔身后。

    塞西尔皱着眉头转过身问他,“我不是说过不再要放杀手令的任务给M吗?”

    永远戴着鸢尾面具的安东,像个木偶似的机械地摇了摇头。

    “恩?她没有接杀手令吗?”塞西尔转过身,挑起眉,自语,“那又是什么刺激到她了?”

    安东静静地站在原地,并不说话,也没有声响。

    “算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自己去问她。”塞西尔勾起嘴角,随意地挥挥手,安东后退了几步,整个人像陷入沼泽一样融进了脚下的影子里。

    塞西尔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转了回去,走到角落一个被黑影缠绕住的人面前。

    黑影慢慢爬下,露出那人的头。那人眼中满是惊恐,却很快反应过来,挤出一抹不怎么自然的谄笑,“主人。”

    “恩?你叫我什么?”塞西尔挑挑眉,勾着唇笑着问道。

    “主人!”那人彷如看到一线生机,更加谄媚地笑着回答,“杀手令里向来是优胜劣汰,您既杀了前令主,自然就是小人现在的主人了!”

    塞西尔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嘴角斜斜勾起,带出一种妖娆的风情,“恩~挺识时务的嘛~~人家想想啊~~诶~原本嘛~留着你也不是不可以啦~~”他高高地挑起眉,妖娆地笑着露出一脸夸张的遗憾表情,“可惜啊~不小心让你听到小黑猫的名字了呢~~人家这么一个体贴又温柔的好情人~可不能留下一丁点儿的麻烦给自己的女人哟~所以,你还是去死好了~~~反正,你也不是很有用嘛~”

    被黑影缠住的那人露出深深恐惧,“主人!主人请相信我,我一定不——”

    塞西尔面上的笑一收,表情淡漠至极,说了一句,“无聊。”五指一握,黑影裹住了那人的全身,然后瞬间归为虚无。

    王朝的上午,联邦的夜晚,正是帝国的午后。

    这里午后的阳光正好,百叶香的味道轻轻地飘散在空气中。

    “春天啊,多么美好的季节,亲爱的乔美人,不如同我一起去喝下午茶吧!”

    乔·菲尔德抬头看向将手伸到自己面前的威尔逊,微笑了一下。威尔逊看出她笑容的勉强,看着她的眼中露出怜惜又无奈的神色来;乔将自己的手放到威尔逊的掌心上,垂下眼帘,一手提起裙摆站了起来。

    “那么,我们走吧。”威尔逊挂着大大的笑容,将乔的手臂轻轻挽进自己弯起的臂弯中,回头看了看安静地坐在对面的拜尔德,挂着一分不变的笑容点点头,道了声“回见。”

    拜尔德举了一下手中的杯子,阳光落在他那蔚蓝色的眼中,却莫名显得暗沉,而他的脸上,是面具一般的礼貌微笑。

    乔挽着威尔逊的手臂一步一步走远,忍住了没有回头再看一眼留在原地的那人。拐过弯,威尔逊轻轻叹了口气,“乔,你改变不了他。”

    “我知道。”乔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垂着眼帘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微微颤抖,彷如压抑着什么。

    “我知道我改变不了。”她说。

    威尔逊看着乔低头的样子,心里有些同情,他抬手伸进衣袋中取出手帕,乔却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了他。威尔逊拿着手帕的手停住,乔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红着眼眶哭泣。那双美丽的蓝眸直视着威尔逊,带着透彻的温柔还有无法掩饰的痛苦,乔看着威尔逊,说,“我改变不了拜尔德,改变不了哥哥,改变不了你;我改变不了你们任何一个人。你们所下的决定,你们即将要做的事,我统统改变不了,是吗?”

    “乔?”威尔逊一下捏紧了手帕,掩饰着心中的惊讶,语气平静地问道,“你知道什么?”

    “我不是傻子,威尔逊。”乔露出自嘲的笑。

    威尔逊皱了一下眉,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乔,我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要伤害到你。听着,乔,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论你知道什么,都与你没有关系!”

    “我是乔·菲尔德。”乔平静地看着威尔逊,重复,“我是菲尔德。”

    抓着乔的手忽然用力,威尔逊脸上再也不见往日那时常挂着的大大的笑容,他慢慢逼近乔,背着光,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尼尔森也是菲尔德,他是你的哥哥。拜尔德、昆娜、艾维斯,还有我,亲爱的乔,我的朋友,请不要与我们背道而驰。”

    威尔逊抓着乔的手很用力,而乔却没有一丝的变色,她依旧姿态优雅地站立着,也没有后退一步,但她那直视着威尔逊的眼中,却盛满了痛苦之色。一会儿后,她微微垂下眼帘,侧头,轻声问道,“昆娜她知道拜尔德要对霍尔公爵……”

    “乔。”威尔逊打断她的话,松开了手,他低头看着她一会儿,后退了小半步后,说,“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拜尔德或是昆娜,无论他们谁要做出一些小调整,都与我无关。”

    乔重新看向威尔逊,慢慢一字一句地说,“威尔逊,你真的有把我们当做朋友吗?有把拜尔德、昆娜当做朋友吗?你明知道,拜尔德那么爱昆娜,如果他那么做的话,昆娜会恨他的!但是你,现在难道是在旁观看戏吗?威尔逊,你以朋友的名义让我不要与你们对立,难道你不能履行一个朋友的义务,劝阻拜尔德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吗!”

    “劝阻?所以,你刚刚是在劝阻拜尔德?”威尔逊抱着双臂,对于乔的责备十分的平静,“可是,乔,我说过了,你改变不了他。我就更不行了。因为拜尔德·霍尔他现在满心满眼地只有毕业后就要举行婚礼的昆娜了。”

    “告诉昆娜?那更不行了,她会直接杀了拜尔德的。事情还没做,内讧可不行。”威尔逊看着乔一点一点白下去的脸色,刚刚挂起来的笑容又重新收了回去,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眨眨眼,温柔地说,“乔,听你哥哥的话,别再理会拜尔德了。这一年毕业后,旅游散散心,相信我,亲爱的,美好如你,肯定会遇到一打好男人想要与你喝下午茶的。”

    乔侧头掩去脸上的悲伤,闭了闭眼,拽紧了裙摆,心中那一个念头却渐渐明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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