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裴镜渊府邸。
四四方方的小水榭由一条简单的铺路一直通到湖心中间,四面柳树枝条抽长,隐隐约约已经能听到早蝉的鸣叫,日光照不进水榭,只隔绝在栏杆之外。
张意之来这里很久,虽然也见四周打墙围困的四角天空,也见了能行军走人的宽厚城墙,却从未见过类似这么、遮蔽不见日光的建筑,像是随时能把自己的给封闭住,久而久之自然困死在这里。
墙的一角突出一个小隔板,与人胸膛同高,上面放着一个空着的供盘,里面干干净净,却没有上香烧纸的痕迹。
张意之难以想象像裴镜渊这样的人居然会信奉什么神明,毕竟他更像是弑神这一类的人。
“张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前几日刑场上抡了半天膀子,这几日赵骅浑身酸痛得很,他眼见张意之站在栏杆边缘看湖水里的几尾小鱼,把抡来抡去活动着的手臂缓缓放下,扬起嗓子在路的另一头就喊着。
张意之见了他,轻轻一笑,从袖中掏出那两张请柬递给他。
那是佘母坚持下,必然要为她筹备冠礼的请柬。
赵骅知道,这必然是他一张,裴镜渊一张。连忙快走几步,双手收下:“差门人来就是了,怎么劳烦您还亲自来一趟?但是您来的不巧,裴镜渊被殿下叫去议事了,他今日不在啊。”
“不,赵大人我来是特地来寻您的。”张意之知道裴镜渊最近有些躲着她,她便是亲来指不定会见他。于是她轻轻笑与赵骅。
赵骅明明有自己的府邸,却偏偏喜欢住在裴镜渊这里,她要找人只能找到这里来。
“您寻我?”赵骅有点惊讶。
张意之扬手把手心里的一小把鱼食全都撒进了水里,水面上溅起涟漪,有几条彩色的小鱼跃上水面灵活地在其间自在。她见赵骅不解,回手做了一个请的姿态,两人往水榭外走着,张意之沉吟:
“这件事,看似已经告一段落,实则最叫人心惊,背后主使全然没有一丝线索。”
“还比如那弹琴的女子,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那究竟是谁。”
“您放心,这些事我们一直都在追查,这也是我们刑部的本分。”赵骅对此一点都不含糊。
“不过您说那女子的事,实则……她并没有给您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啊,与此事整体看来关系也不大,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琴女罢了,您怎么就一直耿耿于怀呢?”赵骅先是肯定说,后渐渐有些疑惑,侧目看向她。
赵骅说的没错。
张意之后来问过李念安,后者表现出极强的诧异,那些张意之鞋子上的奇异药粉是联合冯继章事先粘在张意之座椅底下,并非是上台时那女子做的手脚。
而至于冯继章,后者更加不可思议,只说那女子是自己上门的,好像是府里哪个下人的远房亲戚,请来本想是借着这一名声谋一份生计。可是现在亲戚找不见,就连那下人都失去了影踪。
通篇看下来,这件事与那女子没有一丁点关系,似乎一切不过是张意之的错觉。
可张意之始终记得那段曲调,带着铮铮魔音像是吹响了木偶表演的最后一音。自己就像是在四面大雾里,不辨东西南北,只能听见那音笛一声高过一声,像是在指引又像是戏耍。
张意之总觉得不对,可她素来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的法事,由是也不禁沉默下来。
“或许,居然能完全消失不见,就已经足够可疑。”她缓缓说道。
“这倒是。”赵骅点点头,“一个没有户籍没有来处没有归属的小女子,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了。”
“或许她也是叫人拐卖了?”他眼中迷离。
张意之不置可否。
“那些女子的事情呢,赵大人处理得怎么样了?”张意之岔开话题问。
赵骅面有苦涩,摆摆手:“很多女子形状惨烈,有些贞烈的不过日余就尸骨无存。还有些尽管名单是有记录,但是实在是日子太长久了都已经不好对应了。”
就像是一阵烟,急匆匆聚拢在人间,又被人匆匆吹散,文墨无名。
“这几日,调集了些地方力量,查户查家查坟地,效果微乎甚微。”
张意之本就料到会如此,一时间也沉默下来。
“不过您叫我做的那两件事,我都做到了。”赵骅紧接着抬头打量了一眼日光,说道。
“今日正好,我带你去看看。”
*
张意之交给赵骅两件事。
她托他替她找苏瑟和青雀年幼失踪的那个妹妹,将人带到她身前来。
此时,有一辆马车静静停在狭窄的巷子里面,像是在等他们。
赵骅带着张意之拐进小巷子里,停到那轿子前面,几乎悄无声息。
轿子里面的人听见那一丁点声响,从里面掀起帘子,张意之见里面,苏秦面无血色,已然是伤心到了极点。
她攥在马车流苏上的手隐隐泛白,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看到张意之,她低下头:“谢谢你,好歹我知道她人已经没了,以后便不必找寻。”
苏瑟被张崇绨发卖到江南的一户官宦去,不过两天就死在了那户凶悍的夫人手里。
张意之托赵骅找她,找到最后却只有孤坟一座。
“我以后就去江南定居,守着她,也算是了却了我一桩心愿。”苏秦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希望你自后再无分别。”张意之算是劝她保重,此后再无话可说,便眼瞅着她含着眼眶里的泪水愤愤朝着巷子外面那喧闹的大街上看了一眼,放下了帘子。
马车走动起来,随即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赵骅见她抿着唇不甚晴朗,笑说:“我那时候还诧异你多此一举,明明都已经猜出是李老师的圈套,不直接去找先生,还要特地去狱里面见苏秦一面叫她说那些话画状纸、做什么交易。后来我问裴镜渊,他说你这是在给苏秦留活路,我才顿悟。”
“像您如此,也会在乎这小小角色?”
张意之正在看着那车辙印压起来的灰尘:“无论什么事情,总要给活着的人一个交代的。”她掩盖下眉间疲惫之色。
赵骅朝着后面挥挥手,侍卫将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儿带了过来。
十五六岁的模样,瘦雀雀的穿着半干净的蓝色补丁褂子,粗亮亮的辫子用红丝绳绑着,一双脚局促地搓着,躲着人偷偷看的大眼睛里胆怯且好奇。
张意之一转头就看见了她。
小女孩明显有些怯懦,可是又带着希冀,低着头俏着眼,紧紧盯着眼前的张意之,见她望过来又赶紧低下。
“她走的早,连个名字都没有,我后来总想着要给她立一块牌子,逢年过节也算有个寄托,但是都不知道该写什么。”张意之看着她,耳畔响起青雀轻声的低喃。
她想过那名册上会有永回不来的孤魂野鬼,苏瑟受尽凌虐,走得并不体面。可这个年纪小又没有名字的小孩儿却活下来,又阴差阳错回到了这个地方。
“这是那个小的,你托我找的那个。”赵骅压低声音在张意之耳边说道,“自小被卖到扬州水船上去,后来逃出去被一户农妇收养,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也不会说话也不记得事情了。”
张意之心中百味交杂,微微点头。
她被一双眼睛注视着,轻轻说道:“我日后便叫你青蝉吧,别怕,以后你便可跟你哥哥团聚了。”
赵骅一直站在旁边,自然也听见了张意之的话,他盘手在前靠在墙壁上,顺着光看向张意之,后者微低着头含笑垂眸朝着面前怯生生的孩子伸出手。
他眸光一闪,侧过头不再看。
*
赵骅带她看完这两个人,算是结了她的委托,从小巷子里出来他就告别张意之往衙子里点卯去了。张意之站在透过光落下三两缕烈日的巷子口,后面跟着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女儿,面前是川流不息的人流。
街道口两盆大水下去已经清扫了干净那些碎屑,空气中那股血腥味也已经彻底被洗去,人们不屑于再谈论发生过的故事,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一事落平不过是一时的安息,张意之心头清楚。可这一时的安息最抚平凡人心脉,人难免懈怠下来,颇为轻松。
她对青蝉说:“我带你回去见你哥哥。”
青蝉听见‘哥哥’,眼里闪亮亮带着光,可很快又湮灭不见,她两只手缩在身前,一句话都不敢说。
张意之并不在意,“这一条路一直往北走,走到汐桐巷里头再转一个弯,有一个门前两头石狮子的大门。这次我带你从正门进去,叫所有欺负过你的人为你赔礼道歉。”
她说完,转过头看那小丫头,小丫头半知半解害怕又懵懂。她看着张意之,眼前的人穿着柔和的衣裳,比自己高出一头去不少,虽笑着的,可气度与面间严肃与坚韧又不能忽略,矛盾又和谐,实在也奇怪。
她不会说话,一双眼睛总像是蒙了一层水布,含着泪一般可怜兮兮把人望着。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张意之亦然犹豫要不要再把她带回到那个可怖的环境里,可万事总要他们兄妹两个自己做决断。张意之伸出手揉揉她的头顶,转身往前走,青蝉就赶紧跟上。
两边都是零零散散摆摊的小商小贩,扇着扇子、吆喝掺杂着谈笑,好不热闹。她之前从不会为这些商贩停留,现在,或许是因为跟了一个‘妹妹’的缘故,正在犹豫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哄哄她。
可正想着,途经过一座茶楼,突然听见有人小声迟疑喊了她一声:“张大人。”
她顿住脚,侧目望去,却没想到会看到一个全然在意料之外的人物。茶楼前,宁守君一身青色衣裳,手里拿着把折扇轻轻掩着嘴角,像是一块碎裂开一角的软宝玉站在日光底下。
她本以为神奇的际遇到此结束,日后不会再相见,可再瞧见,居然生出一丝微妙。
他瞧见张意之,惊喜非常,作势要过来寒暄似的:“真是您啊,大人。”
他盛情邀请,摊开手:“您进来坐坐吧。”
见张意之似乎有些迟疑,他抿起一个笑:“好歹也是正经拜过堂的,您不要生疏。这是宁家的产业,您进来瞧瞧看,权当是拉拢客源了咳咳咳。”
说到此处,张意之莞尔:“是应该拜见屈姑娘,向她赔礼道歉。”
“她在这里。”宁守君应了一声,赶忙转过头对里面轻轻唤了一声,“晚晚。”
张意之站在那里没过多时,就看见一位盘了妇人髻的年轻俊美的女子款款而至。她穿着新嫁的桃红色,盘着头发,带着金流苏,喜喜庆庆在宁守君旁边站定,礼数周全向张意之问安。
两人一般高下,郎才女貌,乍站在张意之面前,就像是一幅画。
“宁夫人。”张意之行礼,抱歉道,“之前迫于形势借了您的身份,实在是万分歉意。”
“大人言重,”屈晚晚的目光一挑,不动声色从低着头有点发抖的青蝉身上看到张意之身上,缓缓一笑,春色娇妍,“大人是清正之人,为国为民,小女子唯有敬佩。”
“大人您请进,我请您喝一杯吧。”她说话豪气,是出身商家的大女儿,没有一般女子的矜持文雅,却四坐八稳的。
张意之推辞:“不了不了,不敢劳烦夫人,何况我实则无有半日上喝的习惯。”
“一点淡茶而已,是从南方走水路刚运来的,必然没有大人平日里的喝的贵,不过是新鲜。”她仍旧坚持。
两人说话时宁守君就在一边笑意盈盈看着,并不插言。
张意之推脱不掉,莞尔:“那便有劳夫人了。”
宁守君请她:“您随我来。”
屈晚晚就等着来招揽她身后的青蝉。
张意之怕青蝉不习惯,一回头又果见她眨着眼局促不安的模样,便向屈晚晚笑道:“这是刚认回来的一个妹妹,怕生人有些厉害,有劳夫人体谅。”
屈晚晚倒是落落大方:“您只管放心和郎君喝去,我与她好生面熟投缘,与妹妹说说话。”
张意之轻笑着摇摇头:“夫人是一番好意,不过这个丫头不会说话。”
屈晚晚有些惊讶地半捂住了嘴看向宁守君。
宁守君轻咳了一下半拉了她的胳膊:“你也歇歇,多请两盘糕点,叫这位妹妹坐下我们一起来喝茶就是了。”
屈晚晚这便先行进去安排去了。
宁守君与张意之同行往里走,两人默契保持了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青蝉在后面犹犹豫豫跟着。
宁守君身子弱,张意之略有耳闻,宁老爷爱子心切,为了他这娘胎里的病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找了多少偏方,也曾狠心送了年纪小小的孩子远走去山庙修行,很大了才接回来读书娶妻。
不过像他这般三两步就要咳一下却还是叫张意之心惊,委婉问道:“宁公子难道就如此,没有法子再调理一番吗?”
宁守君倒是习惯了似的,轻轻笑笑,两个浅浅的酒窝:“有法子倒是也罢了,从小为了那些似有若无的,没少受苦,实则半点意思也没有,后来干脆相信命数,听天由命,能活多久算是多久而已。”
张意之似乎并不认同一般,微微皱了眉:“宁公子相信听天由命吗?”
“您见笑,不过做商的家里都信这些,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有还无……实则呢,什么有的没的,有的不过都是人一腔执念罢了。”他笑着扇着手中的扇子,说到深处一转而过,“就像是家父始终相信我这喘疾是祖上做生意不干净留下的孽。”
他掀起帘子先行在陪客一边掀起下摆从容坐下来,“说起来,要不是出生在这一家我也享受不了这样的富贵了,咳一点好像也能接受呢。”
屈晚晚已经坐在一边把茶泡好,张意之落座,宁守君将手中折扇放在一边的桌上,掀开茶盖,一手遮着衣袖一手从张意之面前把她的茶杯拿来放在面前,斟了一杯。
斟茶时无人言语,只有还在晃动的链子上的珠玉上下磕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宁守君动作专注,清香的茶味漫出来,掩盖了微微的脂粉味和街上的尘土气,张意之的目光渐渐从他的那把扇子上转移到了他的手艺上。
宁守君收茶,又双手递给张意之。
张意之在他展袖的那一瞬间似乎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可要想是再闻却又只剩下了茶香,她面上不动神色,双手接过,可眸中却不自主多了几分打量。
“有劳宁公子。”
“宁公子既已经成家,日后又打算做些什么工作呢?”这句长辈一般的问候情不自禁叫宁守君笑起来。
“实则我本就是没什么本事一个小商人,家里兄弟不多,怎么算我都能吃得饱饭,如此好像也没了别的意志……起先年前,父亲总想着我能读书入士,再好不过。可家里的读书人本就不多,有几个不过也是充数的,只叫人见笑。”
听起来就像是个一个正经又普通且还很容易心满意足的小公子而已。
张意之一直看着他,直到他自己也觉察出不妥,与身边的屈晚晚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不明所以。
“可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倒没有……”张意之以笑抿之,“往日里很少能听见这么‘恳切的’言论,一时间有些想的多了。”
“不过我听闻,宁家也做一些皇商上的生意,怎么如此谦虚说自己的是小商人呢?”她又一次端起茶杯,看似只是一句无心之言。
“祖上的产业罢了,不过您或有所不知,到了我父亲这里逐渐就败落了厉害,现在到了我更连本加利了咳咳咳,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而已。”他又咳起来,屈晚晚赶紧给他轻轻拍拍。
这说的并不是假话,况且张意之恰巧还真知道宁家为何衰落。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笑,张意之举起杯来:“我们相识实在是一场缘分,愿日后还能如同今日畅饮闲聊。”
这便是告辞的意思了。宁守君不是不识趣的人,他很轻而易举就读懂了她的意思。
“张大人您实在是客气了。”宁守君轻轻笑笑,“在下听闻大人您不日要办冠礼了?”
张意之轻抿了一口,放下茶盏:“是啊,届时欢迎宁公子与夫人前去观光见礼。”
宁守君的一只手始终攥着身边侧坐着的屈晚晚葱一般的指尖,听闻此处,唇边微勾,低头掩饰时表情瞬变,眼中精光乍现,却又在一瞬间恢复:“若是得空,在下和家妻是一定要去的。”
如此,四人同时起身,张意之挥挥手告辞:“不必相送了。”便带着青蝉出了门口。
青蝉两个腮帮子塞着糕点塞得满满的,临要走了还往帘子里面怯怯地瞧,只能瞧见一般高下的两个虚影并排站在光里,像是两个斑点。
虽宁守君一开始说的是请她喝茶,她还是在掌柜柜台那里潇洒留下了一锭银子。
掌柜的还没反应过来呢,两个人就已经出了门口不见了踪影。
“这……”那老头犹豫不决看向帘子里站着的那对青年,“公子,夫人,这真是……”
“无妨,”这是屈晚晚说的,掌柜的隔着一层帘子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只觉得她说的话淡淡的,“留着就是了。”
她说完,动作麻利率先又坐下。
宁守君似是在笑她,也相继着坐下。
屈晚晚眯起眼看他,早就已经没了一开始的大方温婉,露出淡漠凌厉的本质,她特别挑了一个离得宁守君远远的地方坐着,好像跟他不熟似的。
实际上,确实不熟。就在这家伙脑子抽了突然要说‘假婚’之前,她只听闻过他的名号却从未见过。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他一如她认为的,甚至超越了她认为的,恶心。
宁守君倒还是那一副温润又病弱的模样,自顾自又倒了一杯茶。
“你知道吗?她比我想象的有意思多了,比我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有意思。”他不紧不慢说道。
“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不过很显然她在试探你。”屈晚晚敲了敲桌面,“尽管你掩饰得很好,但是还是差点就暴露了。”
“你早该在那一晚上就一刀子捅死她以绝后患,你既然设了这个局却又大大偏离了最初的想法甚至造成了今天这个折了夫人又赔兵的局面,二十年铺垫毁于一旦 你知道那位火气有多大的,响当当名气的尘舟先生能犯这样的错,真是令人瞠目结舌。”她讽刺拉满。
“我确实想要杀她,不过我很快就又改了主意。”他淡淡说道,“很显然留着她的命能产生的价值远远胜过一具尸体。”
“哦,什么价值?他活着能对你有什么价值?就因为你搂了搂人家的小腰?是不是觉得滋味好极了。”屈晚晚笑不达眼底,马上给他堵上。
“哈哈哈哈哈哈。”宁守君却仰天狂笑起来。
他笑得那样厉害,脸颊红彤彤的,不像是一个病重的人。尽管就连屈晚晚都知道他虽然里里外外假的很虚伪的很,可确实是个短命鬼,只靠着一样完全不知名的药苟活着。
“就是因为搂了腰,软得很。”他在对面鄙夷的目光中自顾自说道,渐渐收归平静,“你永远不会明白。”
“谢谢,我不想明白。”屈晚晚很肯定点头,更何况那还是个男人。
“不过,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宁守君掀起眼皮玩味问道。
屈晚晚挑了挑眉头。
“她不仅聪明,还得到了神的庇佑。”
去你妈的神的庇佑,天天神神叨叨的。屈晚晚面不改色,‘唰’站起身来:“随便吧,不过我没多少日子陪你在这里演戏了,我要回宫去了。”
她掀起帘子‘劈里啪啦’一顿,“对了,还要提醒你,那位还对那巷口的童谣耿耿于怀呢,你戴罪立功,什么事还是麻利一点。”
她不必看宁守君的表情,抬手就走了出去。
宁守君安坐在那,就像没有听见她的话,慢慢慢慢把手里的茶水喝完。
‘他’最近未免太不乖巧,不过没关系,这一份礼物已经备好了。接下来,就看‘他’怎么乖乖上钩,心甘情愿做一条听话的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