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出来了，陈李跟他们确定存在血缘关系。”
唐云云接过李志远手中的报告，白江黎也探出个头凑了过来。
托叶漠吟两人的福，本就狭窄的资料室又塞进了两张桌子，四个人围在一起，活像干黑工的。
“去联系李胖。”
白江黎也收起刚刚吊儿郎当的样，拿起电话拨通资料上的电话。
这份报告无疑是将两件案子联系在了一起，也就是说调查清楚陈李的的行程变得至关重要。
另一头很快接起电话，是一个普通中年男声的声音。
“喂，您好，哪位？”
白江黎简单跟他介绍情况，电话那头声音明显局促起来，连忙道，“好的好的，我这就订好下午的高铁票过来，麻烦警官了。”
白江黎挂掉电话，对上唐云云的眼眸，摇摇头，“电话里李胖似乎对此事并不知情，陈李现在的嫌疑还是很大。”
唐云云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她也知道这种调查急不得，她拿出张纸简单地复盘了下当前的局面。
“三月十号早上六点发现尸体，尸体已经死亡十二小时，中午爆炸案，从这里出发回梁城少说八个小时，如果是陈李所为，有四个小时的作案时间，可是陈李作案动机暂且不明，并且如果爆炸案是人为的，事情就会更加复杂，就要考虑是否是杀人灭口。”
“而李胖十号早上八点半的高铁，算上从这里到高铁站一个小时的车程，他的时间甚至比陈李还要充足。他还有一个疑点就是如果和陈李一起回家的是他，那他为什么要去？如果只是拜访下属父母也不必呆上一个星期。”
“而且，”，唐云云放下笔，抬头看向大家，“你们不觉得我们像被一个线牵着。”
叶默吟看着唐云云的眼睛，“每个证据都像有人特意放在那里等着我们发现，每一个证据都指向一个结果。明明过程还扑朔迷离，结局却像已经摆在我们的面前。”
李志远眨眨眼，仔细想了想这几天的调查，突然发现这次调查意外的顺，证据像冒出的笋一个接一个，但认真想想整个案件却充满了疑点，李志远猛地抬起头，“有人在扰乱我们的调查重心！”
唐云云满意地点点头，刚跟李志远说了声不错，就对上叶默吟小狗般怨念的眼神，唐云云撇过头，一句你也不错小声地从嘴边飞过，说罢又正经地继续讲案子。
李志远站在唐云云最近的位置，奇怪地歪歪头，戳戳旁边的白江黎，“你刚刚听清唐队说什么了吗？”
白江黎冷呵一声，双手环绕，看着旁边心满意足的叶默吟，“我没听清，不过该听清的那个人反正是听清了。”
“我们再去一趟案发现场。”
唐云云看着准备收拾东西的李志远顿了顿，把他拉住，“你和江黎留在这里，我和叶…叶默吟去就好。”
……
车上，唐云云坐在副驾驶，唐云云揉揉发痛的太阳穴，叶默吟见状，问，“最近没休息好？”
“没，只是想到师傅的事。”
唐云云转头看向他，“凌希是那个人的女儿，你知道吧？”
叶默吟点点头，“嗯，我看到了。”
“我只是假设，假设……”
叶默吟看着难得面上露出纠结的唐云云帮她把话补充完，“你怀疑会不会是师傅做的？”
“嗯，这个案件走向太像了，太像他之前教我的。”
“爆炸案和这起凶杀案表面看上去好像有关联，可再仔细看呢？爆炸案的死者和车子车主不过恰好来过这里经过案发地附近，要不是这两起案子都是我们负责，谁能看出来之间的关联？为什么爆炸案能那么恰好发生在我们管辖地？”
唐云云深呼口气，“我真的忍不住多想。”
叶默吟看着身旁疲惫的唐云云，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又控制住自己，只能干巴巴说一句没有用的安慰话，“真相会告诉我们答案的。”
“而且，就算像你所说，是师傅的杰作，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弄这一出，他要是想报仇，他知道的藏尸方法比我们少？他想不被人发现还难？”
唐云云默了默，眼眸一直盯着车子上的显示屏，半响伸出手调动它，车载音乐从音响里冒出，唐云云抬头对上叶默吟的眼眸，叶默吟很快领会到，说，“你现在状态这么差，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好。”
……
唐云云接过叶默吟手上的咖啡，两人并列坐下。
“车上不对劲。”
“车子一直停在警局，你怀疑警局有人和这起案子有关？”
“猜测，资料室的监控也不时会转动，我怀疑有人在看着我们。”
唐云云喝了口咖啡，“但又有点显眼，就像在告知我们这件案子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这种感觉就像……这起案子后面不只一拨人。”，唐云云看向叶默吟，“这起案子本身说不定也是一个线索，而且和1179绑架案有关。”
“凌希母亲说，她失踪前有自己偷偷调查这起案子，最近她打扫她卧室时发现了一个U盘，U盘我打算等你们回梁城再给江黎。”
“回梁城？”，叶默吟飞快地捕捉到重点，“你想让我们回去？”
“嗯，等见完李胖你们就回去。”
“可是这起案子……”
“有我和李志远在，再说U盘放在这里我不放心。”
“那江黎回去就行，我留在这里。”
“那爆炸案你不管了？”，唐云云拍拍叶默吟的肩，“这里有我们放心。”
叶默吟看着唐云云放松的笑容，他离开的几年她真的变了很多，微风吹过唐云云的碎发，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叶默吟抓住她的手。
唐云云看着叶默吟担忧的眼眸，眨眨眼，叶默吟睫毛微颤，两人对视一瞬，叶默吟率先松开唐云云的手，“好，我知道了。”
“叶默吟，你身为省刑侦副队长，我不希望你感情用事。”
微风吹过手尖残留的温暖，唐云云坐回车上，望向窗外，路边的树悄悄冒出嫩芽。
“烟县的春天好像要比梁城的春天来得找。”，叶默吟听见唐云云这么说。
……
叶默吟一直都知道唐云云适合当警察，起码比他适合。
不会为情感而扰乱理智。
叶默吟还记得唐云云入职的第一天跟他说的话。
“如果我死了，记得参加我的葬礼。”
一句极其不吉利的话。
但也代表她的决心，她会为这份工作放弃自己的性命。
可他做不到，他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他只想让她……好好的。
……
“到了。”
唐云云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下车。
“陈李所在的村庄在抛尸地的南北方，距离这里两三公里，普通步行是5公里每小时，两三公里大致是半小时，这里路况复杂，如果再加上尸体，一个成年男人也少说要一个半小时，但两个人的话应该一个小时。附近没有发现明显踩踏的痕迹，再具体的需要等侦查人员更详细的数据。”
叶默吟看着河面被固定的小船，问，“这是当时放置尸体的小船？”
“嗯。当初尸体正向放置船上，双手垂放在胸前，手间放置一朵向日葵……”，唐云云突然激动地抓住叶默吟的衣袖，“向日葵！我们没有调查过向日葵的新鲜度！这能告诉我们抛完尸的时间！”
叶默吟看着唐云云兴奋的眼眸，有些为难地说，“可是现在已经十三号了，而且花束一直泡在物证室里，可能会存在极大的偏差。”
“那也要试试，去找我们省最厉害的种植专家，说不定能看出什么，这条线索至关重要。”
“那我去联系。”
“等等，我来联系吧，你那边还需要跟上级请示。”
叶默吟点点头，没有错过唐云云拿出手机眉间一瞬的纠结，他知道她要去跟她母亲沟通，那位新元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董事。
“好的母亲，麻烦母亲。”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唐云云沉默许久才回答道，“……清明我会去的。”
叶默吟很想询问唐云云母亲说了什么，但眼前两人的关系，很不明显他不具有这个机会，他只能沉默地听着唐云云的安排，“沟通好了，大概就今天下午，你们也刚好回梁城。”
“你呢？”
“……我不去了，我母亲会在，麻烦你帮我问候下我的母亲。”
“话说，你觉得这里怎样？”
如果是李志远，可能还要为这快速的转话题问懵，但叶默吟似乎习惯了唐云云突如其来的询问，很自然地环视了四周，“如果不考虑这是抛尸地，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放松心情的地方。”
“对啊，这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合适的抛尸点。说隐秘，它就在公路旁边，不符合凶手藏尸的念头，但说是故意显露，旁边的公路不比它显眼，挑衅警方也不应该，这个布置都没有挑衅的感觉，反而像……”
“一场精心的葬礼。”
唐云云听着旁边人的接话，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苦笑，自己这个喜欢让他接话的坏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李志远之前都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断懵了。
“如果我们抛开爆炸案再看这场抛尸案，这个案子又会不同，杀人的和抛尸的不是同一伙人，最起码不是同一个人，不过也不能排除那个人存在人格分裂。”
女孩像被擦试过的脸颊、崭新的木舟、结白的裙子、宁静的小溪，当初看到的景象又一次浮现在脑海，唐云云继续说，“我当初看到抛尸现场第一个想到的是珍惜，如果按刚刚的推理，抛尸的可能与死者认识并且感情不浅，但为什么看到死者身上有侵害的痕迹却没有报警，这是一个疑点。另外抛尸者是否知道陈李，又或者陈李的案件就是ta策划的，如果是二，案件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不过目前看，爆炸案肯定与本案脱不了关系，但陈李应该不是凶手，最起码不是主谋，不过现在缺少的是证据。”
想到这，唐云云有些恼火，这个案子你说它没证据吧，它证据又一个接一个给你冒出来，你说有吧，关键性证据一个都没找到，就像被人藏起来似的。
“算了，一个个地方看吧，说不定能找到些以前没察觉的线索，刚好离饭点还有一会，去趟村庄吧。”
……
“你好你好。”，白江黎和李志远一进门，李胖就很殷勤地和两人握过手，这让李志远莫名想起上次在这里见到凌希，也就是抛尸案死者，她家属时的鸡飞狗跳，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底下。
白江黎拒绝李胖递过来的香烟，“警局有规定，不能吸烟。”
随后坐在李胖对面的椅子，简单交代好询问的注意事项和再次说明案件大概情况得到李胖的同意后，白江黎询问他第一个问题。
“你认识陈李吗？”
“认识认识，他是我司机。”
“十号时我们曾跟你打电话确认过你是否向其他人租用车辆，当时你回答没有。”
李胖好歹久经商业，老狐狸精了，一下子就领悟到白江黎背后的意思，为什么你说没有向别人租用车辆，却又认识使用他车的驾驶者。
李胖一拍大腿，只喊冤枉，“我是真不知道啊，我临时有事订了十号上午八点半的高铁，嫌早上再去高铁站太累，就让小陈，就是陈李开车先送我去高铁站附近的酒店，之后我就跟他打了声招呼让他随便停哪等我回来，谁知道第二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