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你明白什么啊你,老老实实在这等着!”宋祈用力的敲了敲迟笙的脑袋。

    迟笙揉着脑袋退后,不服气般的大喊。

    “我就是想见见刘十安那家伙嘛!从昨晚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了。也不知道刘十安还活着没。”

    昨晚侍卫喊完后,潇哥就从火场里冲了出来。也不知道那么吵的环境他怎么听到的,后来潇哥叫他们等大夫,自己将人抱到屋子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不到一刻钟潇哥又把人又抱出来了,裹得严严实实的直接带回了梁府。迟笙连刘十安的头发丝都没看到。

    梁潇时轻易不会惊动萧姨,迟笙觉得刘十安一定是出事了。偏偏祈哥还是一副丝毫不慌的模样,他总有一种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事件的感觉。

    刘十安身体那般差,很难让人真的不担心。所以他一大早就拉着宋祈来梁府等着。

    “你把心放肚子里吧,如果刘十安真的出事了阿时不会到现在还没动静的。”宋祈摇了摇扇子,比起刘十安他倒是更担心梁潇时,这人昨日不顾一切冲进火场的疯癫模样,让他再次刷新了他对刘十安的感情。

    那副模样可不像是兄弟之间该有的样子,在场的不少人精应该都有所疑问。想到这宋祈瞥了眼身旁一刻也闲不住的迟笙,也就是有这傻子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在阳光即将全部消散之时,梁潇时姗姗来迟。此时宋祈和迟笙刚用完饭,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糕点。看到来人宋祈先是上下打量一番,视线在梁潇时缠着纱布的手上停留一瞬,这才露出点他惯有的散漫模样来。

    “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们就要闯进萧姨那看看你们是不是还健在了。

    一旁的迟笙偷偷挠了挠头,祈哥一直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他根本没担心过啊。

    “潇哥,刘十安怎么样了?”

    梁潇时一时没有说话,方才才松了一口气的迟笙站了起来,宋祈脸上的浅笑也消失了。

    “昨日我看她身上并没有外伤,难道是吸进浓烟了?”

    “如果我不让她陪我去上香她就不会出事了。”迟笙低着头,努力掩饰眼中的泪光。

    “不是因为火灾”,梁潇时揉了揉迟笙的狗头,又看向宋祈,他的声音很轻却还是传入两人耳中。“她病的很重,若找不到办法,她活不过16岁。”

    迟笙倒吸了一口凉气,出口竟只剩气音,“可她今年已经15了”,少年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再次涌出,他早已把刘十安当兄弟了。

    “萧姨也没有办法?”宋祈的心也跟着往下沉了沉,萧颜的医术在京都也是数一数二的,甚至不必太医院的医官差。她都没有办法的话,问题就大了。

    梁潇时摇了摇头,拍了拍迟笙的肩膀。

    “去看看她吧,她刚才还说起你呢。”

    ……

    迟笙一路上一直在压制情绪,这才将眼泪强压了下去。进了房间他们才看到本该躺在床榻上的人此刻穿戴整齐的坐在书案前,正看着一本医书。

    她笑着朝三人招了招手,尽管极力掩饰但苍白的脸色依旧透着遮不住的病气。

    梁潇时见她这副模样不由蹙了蹙眉,迟笙倒是强在梁潇时前开口教训道。

    “你怎么下床了?刘十安,你都这时候了你还撑什么面子啊!老老实实给我回……”

    “我没事,阿笙。”

    一句话直接堵住了他的嘴,迟笙转过头不在看她,偷偷抹眼泪。

    迟笙再也忍不住,他抱着裴久有些瘦弱的肩膀大哭起来。

    “我不要你死,刘十安我不要你死。”他含糊说着。

    裴久强忍着没哭,但眼中还是附上泪光,她抹了抹眼睛。在泪水的朦胧下看向梁潇时,那人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裴久明明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很难过。

    大家都很难过。

    等迟笙哭够了,裴久这才正色道,“人各有命,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事。所以……”她认真的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我希望你们别把我当成病人看待,以前怎么样以后就还怎么样。”

    “再说我这辈子一直行善积德,老天爷不会那么不开眼让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出事吧?”

    她这人受不了在这种氛围,正经不过两秒。迟笙闻言有些嫌弃的给了裴久肩膀一拳。

    看着‘嘶‘的一声捂住肩膀的病人,宋祈和梁潇时同时蹙眉上前将迟笙拉远。迟笙偷偷打了自己这不受控制的右手一拳,随后又眼巴巴的看向裴久,得到一个纵容的眼神这才放下心来。

    宋祈看着裴久这副没事人的样子,突然说道。

    “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裴久不知道,但她能猜到个大概。

    “应该不多。”

    “你父亲…知道吗?”

    如果刘家家主知道自己儿子病的这得这般重,又为何不找寻名医为其医治,反而是送她上京呢?但这么大的事他又怎么会全然不知呢?还是说刘家此番做法自有别的用意。

    裴久觉得脑袋又开始痛了,她悄悄瞄了眼梁潇时,后者正看着她。诡异的、她从这一眼中看到了纵容,好像她回答什么都可以一般。

    来到这个世界的这几个月,这三人是与她关系最深的、同时也是她最信任的人。裴久不想骗他们,她斟酌着开口。

    “现在很多事情我也只是一知半解,等我查明真相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们。”

    “我相信很快一切就会清晰了。”

    ……

    人都走后,屋内只剩他们两人,她站起身来到窗边。萧颜的院子种满的各种草药,裴久能闻到很浓的来自土地的味道。她称之为大自然的香水。

    “你没和他们说我的事。”

    她说的是肯定句。

    “你应该更想亲口告诉他们。”梁潇时走到窗外,他们就这样隔着一道窗沉默着。

    “我明天想回书院。”

    梁潇时看着她,深蓝色的眼眸中的情绪很深。

    “你不想活了。”

    裴久无奈开口,“我总不能一直在你这吧,我的身体我清楚。而且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

    “我的意思是,你不想治病了。”

    突然被戳穿的裴久瞬间沉默下来,片刻后又轻声笑了起来。

    “总被人看穿真的是件苦恼的事。”

    “但是梁潇时,我的人生观念就是及时行乐,适当摆烂。”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正是因为这点我比所有人更知道我活不长了。能多活这几个月我已经很满意了,还能活多久我已经不在意了。”

    梁潇时转头不再看她,许久,他才开口,声音轻得裴久险些没听到。“迟笙在意,宋祈在意,顾朝时在意,我…更在意。裴久,其实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你…”

    “太疼了”

    这声音中带着哭腔,梁潇时有些错愕的回头看到了满脸泪痕的裴久。他听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她说。

    “梁潇时,我好疼。”

    这晚的争吵最后以梁潇时妥协收尾,裴久第二天就出现在了天极书院。迟笙对此颇有微词,但他不敢去找裴久,只能在梁潇时耳边念叨。

    “刘十安那个身体竟然还来上课,我真不明白这课有什么好上的。”

    “潇哥你是没看到她在武术课上的样子,竟然还和别人对打。”

    “她脸色那么白对手竟然也不让让她,气得我下课就锤了那人一顿。潇哥你知道那人是谁吗?是丛深那个王八羔子!”

    梁潇时闻言倒茶的手一顿,抬眼看向气冲冲的迟笙。“他打赢…刘十安了?”

    迟笙抬了下脑袋,像是自己打赢了人一般骄傲。

    “当然没有,他连刘十安的衣服角都没碰到!”说罢,他话音一转。“不过刘十安那个身体,怎么能随便动武呢!真是不省心!潇哥,这你可得说说她。”

    梁潇时瞥了眼迟笙,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你自己怎么不去说?”

    “她不听我的啊!据我观察,刘十安还是很听你的话的。”

    这话让梁潇时又想起了那晚哭得满脸都是泪痕的裴久,他皱了皱眉。

    那个小骗子他可管不了,但是听到迟笙这么说他还是有些高兴。

    “她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也少管她。”

    迟笙:???

    ……

    日头将落之时,裴久出现在金轩阁的门口。她看了眼悬挂在房梁上的牌匾,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那日在大火即将蔓延的时候有人将她带离了火场,裴久晕倒前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刘大人’,或许所有的谜底在今日就会被揭晓。

    裴久刚进门迎面就走上来一个人,是金轩阁的掌柜刘璋。今日阁中的顾客不少,刘璋不动声色地将人领上四楼。到了无人处他才停下报账转而小声说道,“刘大人一早就在雅间等您了,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裴久闻言面上没什么变化,只点了点头。但掩在袖中的手慢慢握上了一把小巧的匕首,这匕首一直在她的行李中应是原身用于防身之物。

    刘璋将她送到雅间门口便转身离开了,裴久看着眼前精致古朴的胡桃木门没有犹豫直接推开门进去了,真相就在眼前哪有退缩的道理。

    雅间内遍布青色纱帘,裴久往里走了几步便看到了纱帘后影影绰绰的人影。街道上的喧闹声顺着大开的窗户传了进来,屋内只时不时传出杯盏相触的清脆声响和细细的水流声。

    这人在泡茶,裴久走到窗边抬手将窗子关严。纱帘后的人手指微顿,不过裴久没看到这微小的细节。

    她接连将几个窗子都关好后便径直掀开纱帘,看到了坐在桌前泡茶的人。看到这人的脸时,她的心猛地一震——这人和那位官拜丞相的刘承恩长得极像。对方也放下茶盏向她看来,感受到对方打量的视线,裴久莫名有些心虚。她径直走到桌前坐好,这才回视对方。

    这人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下,这才看向她的眼睛。

    “你又瘦了。”

    裴久手指微微收紧,不停摩擦这袖中的匕首,她直视着这人的眼睛。

    “我告诉过你,我忘记了很多事情。”

    “我现在想知道我过去的一切。”

    对面的人像是被她这直白的说辞惊到了,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这才开口。

    “都忘记了吗?我不是也告诉过你,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反而更好。”

    “可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我要知道一切,好的坏的经历我都要知道。”

    那人皱了皱眉像是及其不认同裴久的想法一般。

    “不准这么咒你自己。”

    裴久发现这人与刘承恩还是有区别的,刘承恩会笑,他说话做事时脸上都带着浅笑;但这人不会,从她进门到现在这人的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

    两人一时无言,最后这人妥协一般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裴久没有一丝犹豫,“我过去的一切。”

    对面的人思考了一会这才点头。

    “好,那我就从你小的时候开始讲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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