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因为被人喂了蛊虫,所以裴久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在生病。3岁的裴久有了第一任师父,她开始跟着刘承恩习武。5岁那年,她在寒冬腊月之时捡到了只有3岁的长生。裴久6岁那年在刘承恩的帮助下,开了第一家金轩阁。10岁那年,她从山匪手下救出了阿肆。

    拥有现代记忆的裴久一直有在努力活着。

    直至11岁那年一直照顾她的王嬷嬷病逝,她被刚掌权不久的亲哥哥接回凉都。被接回凉都的三年里,她将裴家老夫人折腾的身败名裂,最后死在了去寺庙礼佛的路上。

    她完成了对王嬷嬷的承诺,那年她13岁。

    裴幼生是裴久的第二个师父,他将自己会的一切都交给了裴久。裴久在他的呵护下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好景不长,裴久14岁那年,温念晚为了自己的计划再次将裴久的消息透露给了元帝。

    但是在元帝动手前,刘承恩违背了温念晚的命令,提前将裴久带离了裴家。元帝没找到裴久,一怒之下将真相告知了裴幼生,让他想办法将人抓回来。

    裴久一路逃到大宋,最后在扬州换了身份。成为了刘家从小病弱的嫡子刘十安,以入天极为由跑到了京都。

    但是在她刚到京都的第一日,蛊毒发作,裴久失去了在这个时代的所有记忆。她顺理成章的以为自己是刚穿过来的,将自己与原来的自己当成了两个人。

    因为觉得自己是抢占别人身体的孤魂野鬼,所以她不再叫刘承恩为刘叔;不再穿绿色;不再亲近长生和阿肆。

    如今真相大白,裴久想起了一切。她省去上辈子的事,将自己的过去全部告诉了三人。

    “我会在宋元两国士兵的见证下以长公主的身份回去,这样元国就没有理由发起战争了。”

    裴久说完对面的三个人都神情严肃地皱着眉,迟笙的脑子头一次转的这么快,裴久第一次见到他这般严肃的模样。

    “可是你逃到大宋不就是为了躲过元帝的追杀吗?如果你以长公主的身份回去……”

    那不就是去送死吗?

    这句话他没说,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

    裴久摩擦着袖中的玉牌,她看着迟笙,后者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我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他不会杀我的。”

    屋内一时沉默,梁潇时和宋祈一直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室内响起低低的啜泣声,迟笙低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落在他紧握的手背上。他的哭腔在这安静的屋子内显得格外清晰。

    “可是他们都对你不好,你去那一定不会开心。刘十安,你回去该怎么办啊?”

    先皇已死、温念晚一直在利用她、元帝想杀她、裴幼生知道了她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刘承恩暗中听命于元后。

    在大元,没有人会像他们这般一心向着她。

    宋祈双手紧紧攥着衣服下摆,他知道裴久回元国的后果,但是大宋打不起了。他是大宋的祈王,他不能意气用事。

    因着外面下起了大雪,小厮便在屋内多点了几个炭盆。可即使这样,屋内的几人也没感受到半分温暖。

    宋祈看了眼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梁潇时,默默带着迟笙离开了。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多给他们一点时间相处。

    屋内只剩下两人,裴久走上前,坐在了梁潇时身旁。她拉起梁潇时的手,往常总是温暖的手这时却是一片冰凉。

    “梁潇时…”

    “你已经决定好了,是吗?”

    梁潇时的声音很低,却格外让裴久安心。她点了点头,忽地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我们去屋檐上看雪吧?”

    梁潇时为她披上大氅,两人牵着手上了房檐。裴久一改方才的低沉,笑着坐在了房檐上。此时天色早已完全黑了下来,大雪还在下,它铺满了兖州各个角落,折射出柔和的光线。

    她看着大雪,笑着感慨。

    “梁潇时,你说这场大雪下得这么凑巧,是不是来为我送行的?”

    “我能在这么美的大雪中离开,大家对我最后的记忆是不是会更唯美一点?”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梁潇时忽地捂住了她闪烁着晶莹的眼睛。

    “不想笑就不要笑,这样很丑的。”

    手掌变得湿润起来,那是裴久的眼泪。

    “梁潇时,他们用我来当开战的借口,他们竟然用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公主来当发起非正义战争的借口!”

    少女的哭腔像尖锐的匕首,一下一下扎在梁潇时的心口上。

    “他们拿我当借口,那我偏要把这个理由堵上。”

    说到这,裴久不哭了,她握住了放在她眼睛上的手,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梁潇时。

    少年对上她的视线,明明深蓝色的眼眸没什么变化,裴久却还是从里面看到了少年极致的悲伤。

    “阿久,我是不是很没用?”

    我救不了大宋,也救不了你。

    裴久看着梁潇时的眼睛,想起大宋今年的气运,不知为何她想到了那个从未出现过的男主。从男主出生开始,大宋就注定会衰败。再优秀的反派也无法战胜受作者偏爱的男主,如今因着裴久的出现,打乱了众人既定的命运。少年们还没来得及成长,就要面对这些风暴。

    她坚定地冲着身旁的人摇了摇头。

    “梁潇时你很厉害,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厉害的。”

    ……

    裴久昨夜很晚才睡着,今日刚睁眼就对上梁潇时的视线。他明显是一夜没睡,但是和裴久对上视线后他的眼眸还是亮了亮。

    两人依旧一同用饭,裴久听着屋外叮叮咣咣的动静,有些好奇。

    “外面那些小厮在干什么?”

    梁潇时一边为她盛粥,一边淡定开口。

    “在挂红绸。”

    “挂红绸干什么?”

    梁潇时瞥了裴久一眼,缓声道。

    “有喜事才会挂红绸。”

    裴久接过他递过来的粥,没注意到这人的暗示。她思考了一下近来可能会发生的喜事,随后不太确定的开口。

    “皇后娘娘生了?”

    月份好像不太对,不会是早产了吧!

    “不是。”

    “那还有什么喜事?”

    “我们的婚事。”

    裴久舀粥的手一顿,不可思议的看向梁潇时。

    “谁的婚事?”

    梁潇时放下手中的筷子,十分确定道。

    “你和我的婚事,在明天举办。”

    手中的糕点顿时不香了,裴久将云片糕放回远处,表情严肃的看着梁潇时。

    “这么大的事,作为主角的我为什么不知道?”

    梁潇时放在桌下的右手手指不自觉磨了磨,深蓝色的桃花眼里写满了无辜。

    “我昨晚和你说了,你答应了的。”

    “不可能,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事!”

    ……

    时间回到前一天晚上,梁潇时坐在裴久床前,看着熟睡的人冷不丁开口道。

    “我们成婚吧。”

    还在睡梦中的裴久没有回应,他凑近了些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成婚吧。”

    没有回应。

    “如果你同意的话就嗯一声。”

    说完,他凑到裴久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裴久‘嗯’了一声随后又没了动静。

    床边的黑影坐起身,“你答应了。”

    ……

    裴久听完梁潇时的讲述,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这也算?”

    身旁的人眯了眯眼睛,声音幽幽的,像是不动声色的威胁。

    “怎么?你不想嫁给我?”

    裴久挠了挠头,刚要说话就被他强行喂了一口粥。看着梁潇时这副丝毫不怕她拒绝的模样,她觉得梁潇时有点恃宠而骄。

    她没注意到桌下这人不断摩擦的手指,裴久组织了一下语言重新开口。

    “也不是不想,我就是觉得有点突然。成婚不是要准备好多东西吗?时间是不是有点不太够?”

    一个红色卷轴被递到了她面前,裴久打开一看发现这竟然是梁将军亲手写的婚书。

    “梁潇时什么时候写的婚书?”说着,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迟疑。“我是只睡了一觉吧?”

    梁潇时依旧是一副淡定神色,见她没有太大抵触的反应,桌下紧攥的右手这才缓缓松开。

    “昨晚我去找了父亲和小姨,他们都同意了。”

    裴久点了点头,又仔细观摩了一番婚书,随后小心将其收好。她若无其事地开始喝粥,梁潇时见状低垂着眉眼,不去看裴久的眼睛。

    “你…不开心吗?”

    “没有啊。”

    “我…”

    “我只是在反思,”她的眉头微皱,看着一旁低着头的少年。“我在反思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不同意嫁给你。”

    说着,裴久一把握住他放在桌下的右手,掌心的红痕清晰的浮现在两人眼前。

    “梁潇时,明日我们成为夫妻后你就会有安全感了吧?”

    早上裴久的肺腑之言还是很有效的,接下来的一整天梁潇时都在处理明日婚礼的诸多事宜。裴久亲手写了一张请帖,让长生送去了金轩阁。

    随后,她就被阿肆和萧颜拉着试了试婚服,因着时间比较匆忙来不及定制,他们就买了一套成衣。

    裴久这段时间虽然长了些肉,但是还是太瘦了。大红色的婚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宽松,绣娘改了几次,这才勉强合身。

    阿肆对此十分不满,当着萧颜的面吐槽婚礼的寒酸。萧颜这次没和她吵,在她看来也觉得有些寒酸了,也多亏了裴久这傻姑娘不计较。

    裴久试完婚服又听着萧颜讲了一遍婚礼的流程,这才得以休息。今日将军府的众人格外忙碌,裴久在凉亭看到了本该卧床休息的梁柏,见到来人,梁柏热情招呼着她。裴久走过去冲着人行了个晚辈礼,他连忙摆手拒绝。

    “你是公主,怎么能给我行礼。”

    裴久默了默,顺着梁柏的示意坐在了石凳上。梁柏看着她,神色有些忧愁。他道。

    “若是我再有用些,孩子你也就不用回到那个狼穴了。”

    “我以为您知道我是元人后会讨厌我。”

    梁柏笑了笑,笑容很是豪迈。

    “战争又不是你挑起的,我怪你作甚。潇时都和我说了,你从未享受过一天元国公主的待遇,自然也没义务去承担元国国君犯下的罪孽。”

    “能在紧要关头站出来阻止恶意战争,这说明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我家这个臭小子虽然平时不听话、性格不好、不孝顺我、不会说话,但是眼光还是不错的。”

    裴久:……

    她尊重梁柏的教育模式,但还是努力为梁潇时证明。

    “阿时剑术卓绝、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就成了大宋的乘荣将军。在京都有许多大臣都羡慕您有这么优秀的儿子呢!”

    梁柏闻言,凌厉的眼睛带上些许柔和之色,他温声道。

    “若是我夫人还在,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裴久知道一些关于萧将军的事,闻言不由为其感到惋惜。

    “萧将军巾帼不让须眉,她当年的事迹在大宋流传甚广,激励了不少女子找寻梦想,我也一直都很仰慕她。”

    梁柏笑了笑,目光中带着些许怀念。

    “阿枳临走前最后的愿望就是让潇时从此不再从军,回到京都做个文官也好、闲云野鹤也罢。只要不做将军做什么都行。可是潇时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我们都没做到对他母亲的承诺。”

    裴久能理解她的苦心,毕竟上辈子的梁潇时最后为了大宋被敌军万箭穿心,落得一个比萧枳还惨上无数倍的下场。

    一位母亲的私心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平安的活着。可是梁潇时却无法做到,大宋向一头逐渐年迈的狼,若是无人坚守,一早便会被周围年轻力壮的虎豹蚕食殆尽。

    上辈子的梁潇时就是大宋的最后一道防线,少年将军不知自己面对的是受上天庇佑的气运之子,他想尽无数办法、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都没能守住自己的国家。

    他该有……多绝望啊。

    想到这,裴久郑重地看着梁柏。

    “我能理解萧将军的苦心,她不过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好好活着。梁将军您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会努力保梁潇时平安无恙。”

    闻言,梁柏忽地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一脸认真的女孩,抬手抹了把眼角——他方才笑出了眼泪。

    “小姑娘,这些话一般都是应该男方来说的,你不需要保护潇时反而是他应该保护你。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他也就不用再回来了。”

    梁柏说完这番话就见对面的小姑娘微微蹙起眉头,她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此刻显出几分坚定。她道。

    “梁将军此言差矣,我觉得男女之间并无什么谁应该保护谁,谁又只需被人保护的道理。我既然对您做出了承诺,就代表我是认真的,到了大元我会竭尽所能的保护好梁潇时。同时我相信他也会这般待我。”

    “相互扶持、相互依靠,才是夫妻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

    梁柏闻言默了默,随后笑得越发真心,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将其放到裴久面前。

    “你和阿枳真的很像,她当年也因这事教训过我。”

    “这是我们梁家祖传下来的手镯,阿枳当年把它交给我,让我等到潇时成婚后将它送给儿媳妇。”

    裴久接过盒子在梁柏的示意下将其打开,里面放置的是一枚白的十分剔透的玉镯。裴久开了这么多年的金轩阁,自然能看出这个玉镯价值不菲。

    她没扭捏,十分坦然的收下了。梁柏见她端庄大方的模样,对她越发满意。到了他喝药的时间,两人这才分别。

    裴久回到院子就被迟笙逮了个正着,他没有梁将军那么好的接受能力,在得知梁潇时与裴久明日就要大婚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无法接受的。

    昨天刚知道我的好兄弟是个姑娘,今天自己的两个好兄弟就突然宣布明日就要成婚。迟笙本就不聪明的脑袋这会变得更加混沌,他找不到梁潇时所以只能跑来蹲裴久。

    看着迟笙略带谴责的眼神,裴久心虚的蹭了蹭鼻头,她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讲起。

    难道要说梁潇时在不知道她是女子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那梁潇时在迟笙心中高大伟岸的形象不就毁于一旦了吗?这可不行,她怕迟笙接受不了。

    于是,裴久省略了他们前面发生的一切,只说梁潇时是为了陪她一起去元国才急着要成婚的。迟笙听完恍然大悟,他点了点头,笃定道。

    “怪不得你们这么突然的宣布要成婚,我就说嘛,若是你们之前就有这种关系我怎么可能会没察觉?”

    裴久:……等你察觉到了说不定我俩孩子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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