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1

    商南己捏了捏袖中的木簪,开口道:“我没拿你当人质威胁言卫,不比什么生辰礼都有诚意?”

    言月眼明手快地去抓商南己的衣袖,“这里面是不是我的礼物?我刚就发现你不对劲。”

    商南己没有动,任她得意的攒住他的衣袖,挑衅道:“武英君,送礼怎么还不好意思呢?”

    言月抓到东西,心中高兴,好奇商南己准备了什么礼物,明明准备了,还偏说没有,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整个上半身几乎都在商南己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商南己只是伸手拿开被风吹在言月脸上的发带,并没有制止言月亲自从他袖中掏出那枚木簪。

    “啊,这上面还有一个弯月,还说不是送给我的。”言月开心地举着簪子道。

    她要走了,这也算是分别礼物吧,言月想。

    “和你那些贵重的礼物比起来,是不是很寒酸。”商南己问。

    “武英君,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礼物不论贵贱,都是一份心意。”言月说着,把木簪别的头发上,眉眼含笑地问:“好看吗?”

    商南己点头。

    “小七会闲一段时间,让小七教你些防身术,不需要上阵杀敌,能自保就行。”商南己突然道。

    “墨云骑云首教我武功,那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机会,我这资质,就不浪费小七的时间了。”言月笑着摇摇头道,这不是几日能成果,她这就走了。

    商南己当然也知道,气愤有点尴尬。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喜欢把我们的东西,卖给很远很远地方的人,再把他们那里的东西买过来,在自己家乡很普通的东西,到了千里之外就是稀奇物件了,是不是很又意思。更有意思的是,两边的工艺啊、材料啊、颜色的各种东西相互融合,能做出更多意想不到的新东西,是不是很奇妙,最重要的是两边我都能赚钱。”言月笑着说。

    “嗯,那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另外一个秘密?”商南己笑着问。

    “什么?”言月震惊道,“我只有这一个秘密可以告诉你。”

    “海通社和东海郡的海月社的利润都去那了?”商南己问,不时从南方飞来的信鸽,她从未有瞒过李管家。

    言月没有避讳李管家,她知道瞒不过商南己。

    “除了你的部分,大部分钱都用到东海郡了,新航线新港口新海船,还有大家的月钱,需要很多钱,兄长只有很少一部分而已。”言月说完又道,“在东海郡办海月社,需要很多人,当地人有了新生计,都很感激我们呢。”

    “我们?你和杜望舒?”商南己问,她在这三年只出过三次大将军府,每次都是去见杜望舒。

    “杜望舒很好,有本事,有钱,人还算讲义气,是个很好的生意伙伴。”言月对杜望舒很满意,在这件事上,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才能遇到这么靠谱的帮手。

    言月说起杜望舒的样子,那是由衷的高兴,商南己突然觉得应该让杜望舒在连云山被困的更久一点,不仅赶不上给言月的生辰,最好连京城都来不了。

    “不知母亲此时是不是也在赏月?”言月闭上眼睛念念有词,睁开眼道:“也算一起赏月了。”

    商南己也抬头看了看月亮,以后是不是也只能说一句,“也算一起赏月了。”

    商南己把外袍解下,给言月披上,上面风景虽好,但还是有点冷。

    言月用手拢了一下披风,心中离别之情更浓。

    “那个蒙鸣只是个普通的将才,不是什么大才。”商南己突然道。

    “啊?”言月不知商南己为何突然说这个,只是从小维护蒙鸣惯了,道“蒙鸣今年才行了冠礼,年纪轻轻,已经是有军功的少将军,说句少年才俊也为过吧,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商南己冷笑,“前途不可限量?他还能列候封王不成?”

    “乾坤未定,也不是没有可能吧,武英君,你这样说有点不妥。”言月正色道。

    商南己面沉如水,沉默一会道,“你要看清楚,蒙鸣不是个能担大事的人,他不能保你万无一失,那个杜望舒是个商人,自保都困难。”

    言月这才明白奇奇怪怪的话到底什么意思,心中莫名一慌,想解释她和蒙鸣没什么,杜望舒只是伙伴,想说她还没有考虑终身大事,但张口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只是点点头。

    片刻后问:“你看清楚了吗?王姑娘和李姑娘那个更好,还是都好?”

    商南己奇怪的看了言月一眼,“她们进京是形势所迫。”

    “她们是被形势所迫,那武英君为什么接受她们,有谁胁迫武英君吗?”言月道。

    商南己皱眉,言月接着道:“这个我知道,是因为她们有用?”就和当时的她一样。

    心中莫名有点苦涩,不等商南己回答,言月就道:“麻烦武英君送我下去吧。”

    商南己没动,也没有说话,直到言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商南己伸出手:“我带你下去。”

    猛然落地,言月趔趄一下,商南己伸手去扶,言月却悄然避开了。

    她本不觉得两位姑娘来大将军府有什么值得她生气,但一提起,莫名觉得气闷,不想理他。

    两人沉默分开。

    第二日的接风宴,摆在府里的桃溪台,因为天气转暖,此处桃花正盛,溪水叮咚,落花绕流水,非常值得一观。

    所以宴席就摆在院子里,花树下,别有一番风趣。

    桃花缤纷,一身皓月白的小五,静静站在桃溪台的院门边,像一棵新抽枝长叶的小树般挺拔清新,指引前来的宾客落座。

    来客依次落座,商南己和言卫坐在上首,相邻朝南而坐,其他人东西而坐,商南己的右手边是哥舒玄,哥舒玄旁是小七。

    言卫的右手边是言月,旁边是蒙鸣。

    再次是两位姑娘,也算是熟人,西边挨着小七的是黎阳王的嫡女,李青云,东边蒙鸣旁边是尧山王氏的嫡女,王云卿。

    作为也住在大军府的客人,有宴席,没有不邀请的道理。

    末座是小五和小六。

    小五和小六都有活,言月仍让李管家安排了座位,闲时能坐下歇会吃点东西也好。

    宴席将开时,李管家匆匆来报,商南己听后不情愿的点头,然后就看到一身布衣的杜望舒缓步而来,完全没有一点长途跋涉的风尘之感,显然是精心收拾了一番才来,身后跟着迦娜,一袭红衣,明艳动人。

    杜望舒和迦娜在小五旁落座。

    哥舒玄扫了一圈众人,激动的想捶桌大喊,这些人坐一起,那是多大一场好戏啊!

    内心无比激动,哥舒玄低调的侧身给小七低语:“此时,就是有人给我一万两黄金,我也不会走。”

    小七没有哥舒玄那么强烈的好奇心,但也感到了绵软春风里有别样的气流,她不自觉的握了下藏在暗处的匕首,她对危险有着本能的预感,而且很少出错。

    人已到齐,商南己宣布开宴。

    第一轮酒菜过后,杜望舒对着言月举杯,“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没赶得上你的昨日的生辰宴,我自罚三杯,但这生辰礼还是要送的。”

    杜望舒拿出一个小叶紫檀的盒子,递给言月,言月打开是一串色泽明亮,大小一样的东珠挂链。

    言月一喜,倒不是因为东珠价值不菲,东珠是东海郡特产,杜望舒能送出这样的东珠,说明在东海的事很顺利。

    “杜老板破费,您生辰时,我必有一份大礼。”言月说完,与杜望舒碰杯,相视而笑。

    哥舒玄神情一震,好戏开场了!

    他发现今日言月一直闷闷的,与她平时的娇俏完全不同,这第一个好脸色,第一个笑,第一杯酒都给了杜望舒。

    哥舒玄立刻去看商南己,发现商南己认真打量了一遍杜望舒,仿佛第一次见这个人。

    然后就是一脸嫌弃。

    哥舒玄瞬间乐了,商南己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力,倒退十年不止。

    “杜老板,怎么称呼?”言卫问。

    “我是一个小商人,言首领叫我望舒就行。”杜望舒答。

    “我听妹妹说过你,你是她朋友。”言卫举杯。

    这时旁边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望舒即月,杜老板这名字好,雅致,有缘。”

    说话的是王云卿,王家落败后,她被亲爹塞给了商南己。

    “有缘”,哥舒玄在心里给王云卿竖了个大拇指,这姑娘点火能力不弱。

    果然,商南己的目光更凉了一些,不过最先坐不住的却是蒙鸣。

    剑眉星目的少年将军,拂袖而起,“是那里来的野人,也配用‘月’字。”

    言月一把把人拽下,按回座位上,蒙鸣虽不情愿,但还是老实坐下,嚣张肆意的少年将军,在言月面前却如被拔了牙齿的老虎,很是乖顺。

    言月和蒙鸣低语了一番,蒙鸣不情不愿的对着杜望舒拱手说了句“得罪”,算是道歉。

    哥舒玄只觉商南己眼里寒意更甚,言月在商南己面前大多时候都很戒备,甚至有惧意,与和蒙鸣一起时的轻松自在完全不同。

    “蒙将军与言姑娘一同长大,这情谊真令人羡慕。”王云卿笑道。

    “那是自然。”蒙鸣并未觉得被人当枪使了,不停的给言月夹菜,言月挑挑拣拣,把不喜欢的都又夹回蒙鸣碗里。

    如若不是言月这几年一直在京城,按照言、蒙两家长辈的意思,他们的亲事早定了,所以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后面大了点,也没受到任何约束。

    小七直觉手背一寒,多年的经验告诉她,有危险?

    她扫视一圈,每个人都安稳的坐着,并没有什么不妥。

    哥舒玄碰了碰小七的胳膊,低声说:“一会打起来,你帮谁?”

    小七不语,只是更加谨慎的注意周边的变化。

    所以在第一片竹叶钉在蒙鸣筷子上时,不用看,小七都知道那是将军用手指弹出去的,叶子是餐盘里点缀餐食的装饰。

    蒙鸣的筷子被打落,立刻怒目而起,直视席上主位。

    商南己不看他,目光落在言月身上。

    言月并没有看商南己。

    哥舒玄这才发现玄机,自从宴席开始,言月别说是看一眼,就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商南己。

    这也是商南己如此反常的原因之一。

    言月去拉蒙鸣,蒙鸣倔强的看着她,满眼的委屈,言月也不好强制他坐下,毕竟不是蒙鸣的错。

    言月向言卫看去,言卫去看商南己,商南己看着言月,仿佛完全不在意刚打落了客人的筷子,也不打算给个说法。

    哥舒玄双眼放光,目光在几个人之间穿梭,时而以扇遮面,时而小声和小七嘀咕几句,一副很忙的样子。

    他一直在提醒自己,嘴角不能咧的太大,神情不能太高兴,看到精彩处,更不能从座位上蹦起来。

    忍得十分辛苦。

    焦灼之际,李青云款款朝众人见个礼,然后道,“只是喝酒吃饭,未免无趣了些,如果大家不介意,我愿弹一曲,一来赔礼,二来助兴,可好?”

    哥舒玄立刻在心里叫好,这李青云她爹脑子不好使,一手好牌打的稀烂,这个女儿还是聪明的,如此,既替商南己解了危,毕竟打落客人筷子太不礼貌,又借机展示了自己才艺,一举两得。

    商南己无视蒙鸣的怒火,对着李青云点了点头。

    言卫本想开口,言月却扯了言卫的衣袖,对他摇了摇头。

    她不想走之前闹的太难看,毕竟这几年在大将军府住得还不错。

    商南己头疼加剧,在她眼里,言卫蒙鸣、杜望舒都是自己人,只有他是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坏人。

    坏人连一个眼神都不配给。

    一曲柔和的“春江花月夜”缓缓流出,琴音婉转,沁人心脾,弹琴的人更是婉约动人。

    言月怔怔的看着李青云,李青云的琴艺高超,乃黎阳一绝。

    这琴说是弹给众人听的,但很明显,弹琴之人只在乎一个人的反应,眼波流转的方向都是同一人。

    这琴是弹给商南己听的,这人也是为了商南己来的。

    她昨日就知道,武英君带回了两个姑娘。可是真在宴席上看到两位美人,看到她们对商南己明晃晃的情谊,她心里却不舒服。

    生气,不想看见他!

    她不想看,却有人非逼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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