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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惊着姐了

    二人坐了大约有一刻,见家丁领引两个男子走进来,途经此处。

    薛清禾正对湖畔就坐,一抬眼就瞧见那两人,一人她认得是父亲的门生宋仕昭,另外一人是个胡子拉碴的陌生大汉。

    亭子离岸边不远,是以双方都能看到彼此,宋仕昭停下脚步,朝薛清禾微微施礼。

    薛清禾亦站起来回礼,沈令姜本是背对坐着,见状也起身转望向来人,宋仕昭她认得,至于旁边那人......

    她目光微凝,此人左脸有一条深深的刀疤,从额头延伸至眼下。这副面容不正是街上现在到处张贴的告示里画的,五城兵马司追捕已久的那个江洋大盗。

    她仅看一眼随即转回去,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对面的人也不欲多留,礼毕就快步离开。

    她们俩坐下继续喝茶吃点心,都对刚才那身不似常人打扮的大汉没有丝毫兴趣,倒是对宋仕昭,沈令姜有几分兴致。

    “阁老的学生当中就属宋仕昭最年轻有为,才三年就做了工科都给事中,位卑权重。”

    薛清禾亦点头赞同:“他确实有才干,为人也正直。”

    “可惜了。”沈令姜轻叹。

    薛清禾疑惑:“可惜什么?”

    宋仕昭一表人才,又举止谦和风度翩翩,比一些轻浮傲慢的二世祖不知强多少,更何况其前程似锦。

    “可惜你已与王家公子有婚约,不然倒是可以同他......”

    薛清禾立刻羞恼打断她:“你休要胡说,我同他,我同他能有什么!”

    沈令姜:“就是没有什么才觉得可惜。”

    薛清禾脸色羞红,那双眸子像清澈的泉水一样,水汪汪,动人得很,“我已有婚约……就算没有,男女缘分岂是这般随便?”

    沈令姜想说你那个襁褓里订下的婚约这才叫随便,刚生下来,奶都没喝几天就把未来夫婿选好了,再没有比这更随便的事。

    薛清禾与户部尚书次子王知节的婚约,是她亲生母亲和户部尚书的夫人定下,本欲在她及笄后成婚,岂料痼疾缠身多年的王夫人两年前病故,从而婚期延后。

    沈令姜见过王知节几面,人和人就是会比较,那王二公子虽说温柔敦厚,但资质平平,比起宋仕昭这般出类拔萃的男子,着实显得普通许多。

    “我说玩笑,好清禾别生气,我这厢给姐姐道歉了。”她含笑讨饶,倒上一盏茶双手端奉过去,可是手撤得早了,薛清禾还未端正她这边就松了手。

    杯子从二人手间脱落,茶杯磕到桌沿摔出去,茶水浸湿了薛清禾的衣裳,还有些许茶渍飞溅到胸前。

    沈令姜急忙起身凑过去,担忧问:“烫着了吗?”

    薛清禾抖了抖衣袖,摇头笑:“茶水温的,不烫。”

    伺候的丫鬟匆忙拿帕子为主子擦拭,她今日穿一身浅色的衣裳,湿了一片看着十分明显。

    薛清禾无奈只好起身,柔声说:“令姜你先坐会儿,我去更衣。”

    “不用我陪你?”

    “我自个儿家哪用得着劳烦你,你好好在此坐吧。”薛清禾再转头吩咐其余丫鬟:“香儿,再去给沈姑娘换壶热茶来,还有点心。”

    “是。”

    于是随侍的三个丫鬟一并退出去,亭内只剩下沈令姜主仆二人。

    目送所有人离开后,她静默片刻,回头对桃夭说:“你速去告知五城兵马司,他们要抓的江洋大盗在此出现。找北城兵马司指挥,就当回报他从前帮我的忙。”

    他们若是聪明,就会懂埋伏在薛府外面暗守。

    “明白。”桃夭点头,即刻出去。

    亭中就剩下她一人,换茶的丫鬟许久不见回来。

    又等待片刻,看见柳氏之子薛科从远处走来。沈令姜眉心皱起,她不想在薛府里惹是生非,当即起身离开打算去薛清禾的院子。

    可薛科分明是奔着她来,刚靠近内院她就被四个家丁堵住。

    沈令姜转身看着向她走来的薛科,“薛公子这是做什么?”

    薛科脚步不停,一脸嬉笑地走上跟前贴近她,举止轻佻无理,“沈姑娘走这么快,我来请姑娘回亭中再坐会儿,或者我们坐轻舟游湖去,你意下如何?”

    她退后两步,拉开距离,神色疏离语气淡漠:“我是来见大姑娘的,薛公子请自重。”

    薛科又继续往前,拦住她的去路,笑得十分油腻:“别拒绝呀,我对沈姑娘倾慕已久,一直未有机会单独与你相见,今天在我家里遇上甚是有缘,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聊会儿,你同我大姐要好,我们......”甚至伸手想要摸她的脸。

    薛科早就肖想眼前人许久,终于给他逮着机会,满脸淫邪丝毫不遮掩,他是料定沈令姜在这里无计可施。

    肥腻的手即将触摸到肌肤的那一刻,沈令姜眼神瞬间变得凌厉,立刻狠狠地一掌拍开。

    “我再说一次,薛公子,请自重。”

    “你!”薛科当即换成另一副嘴脸,阴狠地瞪着她,满脸狰狞:“不要忘了这里是薛府!”

    “你们在做什么?”这时薛清欢从身后出现,看到沈令姜后愣了一下,再看她哥哥那模样,心中了然。

    薛清欢转眼堆起笑容:“哟原来是沈姑娘,我以为我哥又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回来。”

    薛科:“清欢怎么说话的,沈姑娘怎么能和那些女人相比。”

    “呀抱歉,是我说错话。”嘴上道歉,脸可丝毫没有抱歉的样子,薛清欢笑得一脸得意:“原来我哥哥心悦沈姑娘,不如你嫁过来做我嫂嫂吧,虽然不是正室,可我哥那么喜欢你一定待你最好。”

    闻言,薛科那肥头大耳的脸油腻地笑起来:“那是自然,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令姜妹妹。”

    沈令姜眨了眨眼,朝二人轻轻一笑,笑容灿烂:“像二位的母亲一样吗?那是不错的。”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么?两位的母亲不就是妾室扶正。”她嘲讽道。

    “你算什么东西敢置喙我母亲!”薛清欢立刻扬手要打。

    恰好薛清禾此刻出来,见此顿时大声喝住:“住手!”

    薛清欢丝毫不听劝声,手继续挥下去。

    “啪!”

    极为响亮的一声,她的手被沈令姜一掌打下,兄妹两个一人痛麻一只手。

    “啊!”薛清欢痛叫,五官扭曲到一起,“你......来人!”

    话落,立刻又扑上来五六个家丁,一群人把沈令姜团团围住。

    薛科满脸阴笑,朝下人示意,命他们上前擒住人。

    “谁敢动手!”薛清禾冲过去,冷冷扫视一圈,淬了毒一样的目光停在俩兄妹身上。

    “沈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们要对客人动手吗?”

    薛清欢与薛科丝毫不把她这个长姐的威压放在眼里,“大姐你看你交的什么人,竟敢出口诋毁我母亲!”

    沈令姜微微扬眉,哼笑一声,像是在嘲讽:难道我说的不对?

    薛清欢指着她大喊:“给我掌她嘴!”

    “谁敢!”薛清禾了然,只有涉及到他们的母亲,薛清欢才会如此暴躁,“我没有看到她诋毁任何人,只看到你们兄妹二人要对她大打出手,难道这就是薛家公子小姐的待客之道?”

    “待客?毒妇一个,满口污言秽语!”薛清欢斜眼打量沈令姜,恼羞成怒了还要端着一副高门淑女的姿态,眼珠转了转,似乎知道怎么刺激她了,“不过是一个太监的养女,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呵呵。”

    薛科听了立即笑起来,一脸□□,目光邪恶地扫过她全身,“别的太监收徒弟、收养子,偏这位收养女......啧啧,这哪里是女儿。”

    薛清欢“哦”一声,也鄙夷地笑了:“那是什么?”

    “谁知道呢,其中奥妙咱们可猜不透,就是不知刘公公一个太监......”

    薛清禾气红了眼,怒喝:“薛科你闭嘴!”

    旁边的仆从也都忍不住低头发笑,兄妹俩相当得意,褪下气焰又变一副嘴脸,一样的难看,一样的令人作呕。

    “令姜......”薛清禾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沈令姜,顿时心惊,她脸色可怕急了。

    短短刹那间,沈令姜脑中的念头已是瞬息万变。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的手就已经捏断薛科的喉咙,垂在身侧的右手手指下意识抖动几下,硬生生遏制住了要喷涌而出的杀念。

    她遏制自己,稳下心绪。

    不急,来日方长。

    薛科莫名吞咽了一口唾沫,笑容逐渐消失,心头不知为何生出一丝胆寒,双脚忽然发软下意识后退,微微哆嗦地指挥:“快!给我拿、拿下她!”

    薛清禾立刻挡在沈令姜面前,盯着一群人,冷声呵斥:“想好了,谁敢动她一根汗毛后果自负。刘督公的手段,缉察司的手段没人不知道吧?今日动她,来日生不如死可没人救你们狗命!我父亲是不会为了一个下人的性命与缉察司交恶,更别想薛科有那个能耐保你们!”

    闻言,正要动手的家丁们顿时跟锁了双脚一样无法动弹,想到缉察司的手段,身体都忍不住开始颤抖。

    薛科见此情形,两眼瞪大,急匆匆催骂:“在我家动手有谁知道?你们都站着干什么?这个家该听谁的命令!”

    薛清禾从未有过地厉色怒骂:“都给我滚开!”

    性命攸关,该听谁的心里清都楚,家丁连带婢女们立刻作鸟兽散,退得无影无踪。

    留下满腔怒火无处可撒的薛科,还有薛清欢的呵斥:“废物。”

    薛清禾不管薛科,看着一旁的薛清欢,冷声嘲笑:“想要欺负人也得有那个能耐,督公追究下来,薛科是儿子父亲自然保他,至于你......你觉得你能好过么?。”

    薛清欢脸色乍变,这时候也感到害怕了,她看了哥哥一眼,又怒又怕,紧接着甩手离开。

    徒留薛科单独一人,他也不敢亲自动手,阴狠狠地瞪一眼沈令姜,也跟着跑走了。

    最后,薛清禾回头愧疚地道歉:“令姜,今日坏了你的兴致,我送你出去吧。“

    “嗯。”沈令姜答应,走出几步后再回头看一眼,深深的一眼像是要把某个人的背影刻入心骨。

    “对不起。”出府后,薛清禾再一次道歉,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话。

    “你道歉做什么。”

    薛清禾看她还会对自己笑,且笑容仍旧跟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心里放松了一点,愧疚不已地说:“都怪我,将你独自一人留在外面,你才会碰上薛科那个混蛋,是我不好。”

    沈令姜道:“和你有什么干系,就算你在我身边他也会照样放肆。”

    “我很害怕,怕你刚刚真的忍不住动手打他,幸好幸好。”薛清禾想起刚才那一幕尤为心悸。

    沈令姜不回答,她确实差点忍不住动手,不过不是动手打人,而是动手杀人。

    “ 他以后出府在外,你再找机会出今天的恶气。”

    “是啊,只要出了薛府。”沈令姜浅笑,温柔地跟薛清禾辞别,轻轻然然地提裙上马车。

    刚才的那一瞬罗刹相,似乎是另一个人。

    离开薛府不久,还未走出榆林巷便隐隐听见巷子前头传来打斗声,越靠近声音越嘈杂。

    沈令姜正要撩帘查看,马车忽然一阵颠簸,车夫似乎在外头跟人交手被打下了去,还没反应过来车内就蹿进一个人影,一把尖刀顷刻间抵到她喉咙边。

    “不许动!老子刀可不长眼。”

    一抬眼就看见那道深深的疤痕,竟然已经出来了。

    沈令姜安分地眨了眨眼,既不吭声也不动弹。

    “张万斗你跑不掉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她听出来大声呵斥的人正是北城兵马司的指挥庄屿,看来桃夭已经把消息送达,那么此刻,马车外边必定已经围得密不透风。

    “哈哈哈......未必!”张万斗猖狂大笑:“我手里有人质你们能奈我何!小娘子,你今日算倒霉落入我手中。”低头又看了一眼沈令姜的脸,看清她容貌后,张万斗顿时两眼放光,脸上露出一丝邪恶。

    沈令姜心中暗叹,今天不宜出门啊,不,似乎最近都不宜出门。

    她瞟了一眼匕首,镇定从容地回话:“你先想想如何保命吧。”

    “有你这个小娘子在老子怕什么!”

    外头官兵将马车围成一圈,抽刀紧盯车内的动静,已经做好准备,下一刻就要动手。

    桃夭赶到,见被围着的正是自家的马车,脸色乍变,立刻飞奔跑过去拦住他们:“庄指挥!马车内是我家姑娘!”

    庄屿闻言立刻收手,神情变得更为严肃,怒喝警告贼人:“张万斗!休要伤害人质!”

    张万斗听后越发得意猖狂,上下打量手中的人质,眼睛贼溜溜转,“想不到你还是官家小姐,老子赚到了!姓庄的,想要我不动她你就乖乖退后让老子离开!出城后我自会放了这小娘子,若有谁再往前一步,她的脸上可就要多出一刀了!”

    庄屿持刀寸步不离,“我凭什么相信你?”

    张万斗哈哈大笑:“这可由不得你,还不退老子的刀可就拿不稳了!”

    庄屿脸色沉了沉,咬牙切齿:“后退!”

    挑开帘子往外看,所有官兵果然都退开了,张万斗一时得意忘形,“给老子找一个车夫!”

    沈令姜瞥一眼外面,淡淡地开口:“你要脱身与其在里面躲着,看不到外边情形,还不如挟持我坐在外面亲自驾马。”

    他听了顿住,怀疑地看她一眼。

    “若是你想要他们给你安排车夫那也随你。”

    张万斗仔细盯着她面色,没有丝毫破绽,心想这个官家小姐估计是吓傻了还帮他出主意,确认此主意的确更为稳妥后,朝外面喊不用车夫了。

    他想马车疾行谅这女子也不敢动作,手持匕首微微挑起她下巴,邪笑:“小娘子倒真为我着想,放心,等我出了城立马放你走,出去吧。”

    随即推开车门,沈令姜在贼犯的威胁下慢慢出去,对方全神注意周围的官兵,单忽略了马车旁的一个丫鬟,以及手里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质。

    桃夭趁他低头之际,飞掷一块石子打在马身上,马儿嘶鸣发狂了,整个车身跟着剧烈摇晃。

    张万斗想把她扔回马车里,霎时间,沈令姜一把抓住握刀的那只手,用力掰拧往后折,将刀尖调转对象。

    对方这才得知上当了,左手想要拧住她的脑袋却被一脚踢回车轿内,沈令姜迅速翻身跳下马车。

    “姑娘!”

    趁这机会后面的官兵立刻围上来,暗器齐齐飞出打入马车内。

    “啊!”

    庄屿一个翻跟斗跳上马背去控制马,后又跳上来几个人挥刀猛刺进马车里一同擒拿贼犯,车上打斗激烈,庄屿策马连人带车一路颠簸摇晃走,其余的官兵立即追上去。

    “姑娘伤着没有?”桃夭担忧地询问。

    “没事。”刚才挣打时脱落的披帛被风吹,飘落到树底下,沈令姜过去捡起来团成一团握在手里,心思百转。

    悬赏缉拿的江洋大盗为何会出现在薛府?

    是宋仕昭带他进去的?

    若是其他犯人,或许其中还可能有些猜测能联想,一个盗贼跟朝中重臣能有什么干系?莫不是私人恩怨?

    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罢了,就算朝野内斗,此人牵扯不到缉察司,她管这些干什么。

    又一阵风吹起,地上落叶翻飞。她额间的碎发吹得凌乱,通身感到一股凉意,冬日快要来了啊。

    “走回去吧。”

    沈令姜抬头望见两侧的银杏树,此刻黄叶纷飞遍地金黄,一眼所望竟成就一幅美景。

    欠佳的心情似乎又稍稍冲淡了些。

    “巷子里也有美景。”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银杏树下的自己落入旁人眼里也同样成就了一幅胜景。

    苏克远远看着,满地金黄之中一抹竹色身影点缀,浑然成画,画面万般柔情。

    真奇怪,有的人第一眼看只觉得几分清秀,再看却是昳丽无双。随风纷飞的落叶,不知不觉就牵荡起了少年的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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