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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黑白

    雾气渐浓,山间气温骤降,即便在初夏季节也让人觉得冷。

    闹钟响起的时候,可可一个翻身关掉了铃声。

    温郁香刚从第二个梦境醒来,恍恍惚惚地拉开帘子,借着夜灯的光,犹豫着向对面床上的人试问道:“不去了吗?”

    困倦的女孩埋在被窝里嘟囔:“我不去了哦郁香,抱歉,你们去吧……我下次一定。”

    帐篷重归于寂。

    温郁香也要躺下,这时,却听到外面路边传来停车的声音。

    她思索片刻,还是披了外套踮脚走到帐篷门口,掀开门帘去看。

    一辆红色跑车停在草坡之上的公路围栏内。灯光刺目,像森林里的一双深邃狼眼。

    车窗降下,一个人单手搭在窗沿上,朝下面稍微偏头:“上车。”

    温郁香环顾四周,万籁俱寂,连一点微弱的虫鸣都听不见。雾气浓得可怕,让所有杉树都浸泡在白幽幽的水汽间,视线一受阻,人便感觉到对未知环境的惊悚。

    她压低声音:“真的要去?”

    “你认为是假的?”

    “但是……可可又睡着了。而且现在雾太大了,山上一个游客也没有,你没看到吗?”

    “我只看到一个胆小鬼想去又不敢去。”利欧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起雾说明更可能看到日出,我已经查过天气。”

    “这里可是杉城,我不认为我有这样的运气。”温郁香留在原地,转着眼珠,语气稍有磕巴,“就算……就算是最厉害的气象学家站在这里,也不能向我们保证,早晨百分百能看到日出。而且,他连百分之五十的可能都不敢许诺……”

    温郁香瞧着他,同时被他盯着。

    雾气浮在彼此七米距离之间。

    驾驶座上的人眼角带笑,却有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如同黑压压的杉树林,又叫人联想到电影里的杀手——暗夜里单屈膝坐在叶影摇晃的窗台上。他想看,那就得看。温郁香以往阅太多动作片,总感觉“他会开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或是“如果不听他的就会在一个月黑风高夜被弄死”。

    “你……你等我几分钟。”温郁香立刻转身回了帐篷。

    匆匆洗漱后,她装了一把折叠水果刀在裙子口袋里防身,这才放心出门,走向那辆法拉利。

    到了车门边,她杵在那里,嘀咕道:“我……我只是平时很少在野外走动,也不认路,我担心到时候找……”

    “你又不是一个人。”利欧替她拉开车门,斜靠在门边,睨着她,语气带着点费解意味,“跟我一起,还担心什么?”

    温郁香:就是跟你一起才担心。

    -

    为了看这座「雨城」的日出,有人乘缆车,有人骑单车,有人攀岩,还有人徒步快累掉半条命,但没有人这样招摇地开跑车上山。

    车沿着盘山公路蜿蜒前行。

    闭合的顶棚让车内透不进冷风,然而山间气温太低,穿着毛衣加风衣的温郁香不断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只穿单衣——这类生活经验是妈妈教给她的,她本身没有机会获得。

    从天黑到天蒙蒙亮,道路两边偶有结伴而行的路人频频回头,投来各种注视。

    温郁香面对那些目光,觉得不自在。而那个驾车的人呢,什么也没注意到,在曲折蜿蜒的车道上得心应手地驾驭,一路都没跟她说过话。

    盘山公路在森林间划开一圈又一圈白色疤痕,螺旋向上。车穿过幽绿黑云杉林,一直来到最高处。山顶平地,树木稀疏但鲜花盛开,一间早餐店亮着金色灯牌。

    温郁香猜测早餐店生意该很惨淡,竟敢开在雨城的日出观赏点。

    在停车场停好车后,驾车的人才转头问了她一句:“要留在这里等吗?”

    这一角也能看日出,但视野稍被前方杉树遮掩,人如果沿着石阶走上旁边的观光台,就有无所遮挡的视野。

    温郁香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既然你非要上去的话,那我就陪你一起上去吧。”

    “……”

    -

    黎明前最冷,人们都穿了外套、戴了围巾和帽子,这下显得温郁香正常多了。

    大家在附近架相机、画速写,成排坐在石台上荡着腿聊天。利欧站在距温郁香一米之外的地方,临着石砌围栏,手肘懒懒撑在栏杆上,那件黑色夹克被路灯镀上一层金色柔光,比真实的日光更早抵达温郁香眼里。

    有个小孩一直在旁边跟他讲话,很活泼开朗的小男孩,父亲正在附近画画,把孩子晾在这里了。起初他过来是跟温郁香搭话的,没聊几句,不知怎的就转而去跟利欧讲话了,再也没有跟温郁香说一句。

    看来他跟利欧聊得更合拍,已经被这个哥哥吸引住了。

    温郁香闷着脸。

    她喜欢这小孩,笑个不停,真可爱啊。也许,当他过来问“你觉得人从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会死吗”,她不该立即表示肯定,这是多么千篇一律的已知答案,她一点也不懂聊天。

    利欧问,你为什么要跳下去。

    小孩双眼一亮,讲了关于一个物理实验的设想,他们就这样聊起来了。

    温郁香独自站在冷清的杉树下,望着远处,忘了还没回复宁檬半后夜发来的消息,因为最后那大段文字太长了,她还没来得及看。

    葱郁的杉林绵延起伏,一直延伸到最低的地方。城市建筑混杂其中,犹如星罗棋布的小岛,也的确有海,远处卷着煎盐叠雪的浪花,不知万丈光芒洒在浪花尖上是什么景象。

    “还有一分钟——”

    利欧转过脸来,对她说。

    温郁香回过神,见小男孩已经远远跑回父亲身边了。

    “怎么这么精确?”她用质疑的眼神看他,他则将视线从腕表上移开——“事先查过科学的预测,有疑问?”

    温郁香仰起脸,环顾四方天际,灰蒙蒙的薄云铺展在头顶,不见一丝朝霞踪迹。云呈铅色,永远暗无天日的感觉。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变化。

    又一秒。

    两秒……

    “我们回去吧。”温郁香犹豫着裹紧领口,做出一副感到冷的样子,“说不定马上就下雨了。”

    她说着就转身,谁料脚下青苔湿滑,险些摔倒,还好有只手掌稳稳抓住了她。

    刹那,一条光影分界线切割在彼此手掌交握处。

    异常灼目。

    她闭眼,又睁眼,反复适应几次,眼前浮起了金色水雾。在杉树叶细密的缝隙间,太阳斜照出许多条笔直光路,经由丁达尔效应,温郁香辨清了光的形状,在黑色夹克上看到了毛茸茸的光辉。

    金色,一切都是香槟金的颜色,金色的露珠,金色的空气,金色的柔光。

    她处于树干遮挡的阴影里。

    暖光斜打在对方的冷色调脸庞上,浓密睫毛下,深棕色眼眸竟呈现出琥珀色。叶影摇曳,在他脸上、鬈发上晃出飘渺的光斑。

    十七年来,温郁香不见天日的皮肤没被异性触碰过,除了医生,以及那位已经死掉的父亲。

    不是第一次,但第一次也是他。与初见那天相触的古怪、警戒、混乱体验不一样,温郁香这次有很明确的触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流经了整个身体,让她联想到在小提琴上揉弦的体验。

    “你现在不该看我。”

    ——直到对方提醒这一句,温郁香才乍然回神。

    她仓促站稳,转过脸,从帽檐与围巾之间恍恍惚惚朝天际看去,只瞬间,就永远记住了这景致。

    太阳真的出来了,灰云天空下,森林的城被半轮朝阳的光辉占据。那从云端斜射出来的阳光,穿过了密林与海,穿过了风,穿过了尘埃,仿佛还能穿梭到未来很远很远的地方——即便更远的天空还漂浮着数不清的乌云。

    太阳身边是粉色的、紫色的、黄色的……让人可以短暂相信,世上没有什么奇迹不能发生。

    几秒时间,皮肤还未来得及对紫外线世界产生反应,或是温郁香看得太入神而未发察觉到不适,忽地,眼前一黑。

    一件外套扔在了她头上。

    其实算是披,但温郁香很想判定为扔,这实在太没礼貌了:“……”

    “你干嘛!”

    “看太久了,”利欧瞥一眼手表,“我们该回去了。”

    什么人啊,温郁香皱着眉扯下半边外套,要看日出的人是他,急着带她走的人也是他。

    -

    下山不再需要打亮车灯,世界已经亮起来了,五彩缤纷的。

    温郁香通身繁琐服饰,不像身边那个人总是穿一身简约黑白色。隔了衣裙,她还感觉手腕处被什么东西硌着,低头,只见座位一侧放置着一本黑白封面的相册。

    正是梦里被她烧毁的那一本。

    封面的黑白音符图案有种诡异吸引力,她顿觉心被什么勾着,不禁伸手去触碰:“我能看……”

    “能。”

    ——回答速度太快,简直像是等在那里似的。温郁香略感迷惑地看他一眼,后者正在等前面堵起来的道路疏通,目不斜视。

    温郁香试探地拿出那本相册。

    沉甸甸的,皮面触感、细节做工极好,约有上百页,一翻开,她就接收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历史感”,尽管相册的主人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第一页,七岁,首次面对公众弹奏李斯特,也是人生首次进入音乐厅与维也纳的乐团合作——这段备注来自右侧空白页手写的中文,目测是他母亲记录的,后面还详细写了照片背后的故事,很有意思。

    这时,温郁香还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接着翻下一页。

    还在七岁。

    第一次参加XX欧洲钢琴大赛儿童组获金奖,在后台与某格莱美电影室内乐获奖作曲家合影。

    哦,温郁香懂了,炫耀。

    车刚开一段距离,在林荫路边停下了,正停在那间早餐店外面。

    这时间客人不算多,毕竟人们都还留在观景点拍照。温郁香将目光从利欧的侧脸转至店门口,疑问:“不是说要回去了?”

    后者不紧不慢地下车,给她打开车门、撑开伞:“四点起床,到现在还不饿?”

    这么一说,她是感觉到饿了。

    温郁香放下相册,对方却用理所应当的语气道:“你想继续看的话,可以带上,边吃早餐边看。”

    “……”

    炫耀还上瘾了是吧。

    温郁香从未享受过清晨,也从未与不熟的人一起吃过早餐。

    她坐在角落的桌位旁,左手握一杯燕麦牛奶,右手随意翻着相册。

    她确实没见过、也没拥有过相册里那样的人生,她承认,这个人十八岁活出了人家三十六岁的丰富经历,还单是指在音乐这一方面。

    当对方吃完早餐时,温郁香才吃到一半,赶快整理好相册,递还给他。

    对方不接:“你还没看完。”

    “啊,已经看了一半……”

    二楼露天桌位被大片浓密的绿篱、花枝环绕。两人坐在大型绿植的阴影里。

    “下次出来的时候再还给我。”

    “……下次?”

    怎么还强迫看上了呢。

    利欧靠着椅背,姿态懒散地思索:“应该是在我从欧洲决赛回来后。露水在她生日派对的邀请名单上写了你的名字,我以为她已经跟你提过了?”

    为什么每月都有人在过生日?温郁香难以想象他们那种经常社交的人,是否一年中要花数不清的时间在聚会上走动。虽然她的生日也在下个月,但一定会照旧很平淡地度过吧。

    她看了看利欧,又看了看相册,心想,他毕竟只是给她看看,炫耀一下而已,她又不可能像梦里那样故意去烧,应该没关系吧。

    她犹豫地收回相册:“露水没有跟我提起过……”

    说话间,有风吹来,楼梯口的木栅门吱吱呀呀敞开了,强烈而刺眼的阳光直射到桌上。与此同时,眼前人影一闪,迅速起身去关门了。那道门由檀木木板拼接而成,有意做旧,刷成松绿色,上面缠满了蔷薇花枝。门被带上的瞬间,由于关得快,几十根花枝被风带得跟着轻微颤动,簌簌扑下一大片粉红色来。

    利欧转身,坐回来,而避光的少女正巧侧过脸——

    脸颊擦过了他的腹部。

    两人一站一坐,都有片刻僵硬。细细密密的粉色小花瓣扑飞在彼此身上,落满了肩头、头发、白色衣衫。

    鼻尖就撞在小腹位置。

    温郁香甚至能感觉到小腹肌肉的坚硬。

    她反应过来,立即后仰,匆匆拨落身上花瓣,呼吸有点不均匀。

    -

    温郁香的生活环境如此单一,深入接触的人只有女性,比如妈妈、搬来杉城后认识的宁檬、小时候经常照顾她的外婆。

    女性的肚子普遍是更柔软的,触感舒服,幼年她最爱躺在妈妈的肚子上。

    刚才,是她生命里第一次触碰到男性的腹部,那种从未有过的对结实肌体的触感,硬、绷,有厚度,让她仿佛在瞬间被电击了一下。

    -

    从露营地收拾好东西下山,到家时,天暗得像要落下碳灰来。

    温郁香匆匆下车,雨丝密了,她头也不回地跟大家说了声“再见”,就飞快走上台阶回家去了。

    她心里急于见到妈妈,因为已经几十个小时没见了。

    但家中没有人。

    哎,妈妈又不在家,这段时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妈妈常常在外面,有时半夜才回来。

    她放下东西,连肩上的包包还未来得及取下,想起还未回宁檬的消息。她打开手机,顿时被铃声屏蔽后的十几个未接来电吓到。

    最新一条消息,就在一小时前:

    我想,哪怕有天我死在琴房里,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手上一抖,手机差点滑落。

    她赶紧回拨电话过去。

    宁檬没接电话,但跟着回了一条消息,报出医院的地址。

    雨下大了,温郁香赶出家门,慌忙撑一把阳伞打车赶去医院,身上还挎着沉甸甸的包。一路上,她不停回想宁檬从昨天开始表现的异常,想到那些不间断的打扰所呈现的不安,以及她还没来得及看的那条大段文字消息……

    医院消毒水味令人作呕,温郁香加快脚步,直接准确地跑进了病房。

    她对许多公共场所都不了解,除了医院,小时候没少来过。

    病房内毫无动静。

    这会,挂盐水的女孩独自躺在高枕上,侧着脸望窗外的天空。

    听到脚步声,苍白的脸转过来,把没有波澜的目光盯在她身上。

    温郁香看到她嘴角有冷笑,但暂时不敢仔细直视她,磨蹭着走过去:

    “还好吗?现在身体怎么样?我……电话,早上我……”

    “你竟然有空了。”

    病床上的人直勾勾盯着她,红肿的眼睛眨也不眨:“现在赶来干什么?”

    “医生怎么说?我马上去见医生……”

    “不用了。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温郁香坐到病床边,视线落在对方手腕处,低声问:“……你男朋友呢?”

    “他还在国外。”宁檬潦草一笑,牙齿咬紧,“我们现在应该谈谈友情这件事,你为什么跟我聊爱情?有了新的圈子,说话都变得厉害了吗?现在会反问了。”

    病服袖口处的手腕缠着绷带,身上别的地方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很明显,又是父亲为练琴的事打的,但前者更可怕,是本人今天亲自割的。

    以这副样子,无论说什么温郁香也不会在意,何况对方以前自尽过两次,以至于温郁香已经可以迅速从震惊中调整好思绪,伸手安抚:“他为什么又打你?我才看到你在短信里讲昨晚的事。”

    “原因你不清楚?我要是拉小提琴能像你那样,他讨好我都来不及,还会教训我?你问这种问题不觉得可笑?还是说,你在显露什么?”宁檬拔高音量,说话手势幅度过大,影响到了输液的针,鲜血在透明细管里回流了。

    温郁香惊得起身,正要按住她的手,后者下床,一下子拔掉血管,好几滴血溅在了温郁香的白裙裙角。

    “你要去哪里?”她拉住人。

    “我要离开医院!现在!”

    温郁香局促地看着她,试图以温声细语缓和气氛:“别这样……先坐下。你、你是不是前段时间练浪漫主义的曲子练多了,情绪比较激动?你现在需要冷静一点……”

    “这是笑话吗?你还有心思讲笑话?”

    温郁香急着摇头:“你这样的情况怎么能回去?先去我家吧。”

    -

    车外,滂沱大雨未停过,街边不见半个行人,整座城市冷清得可怕。

    下车时,温郁香包包里有东西掉落在后座了,她赶紧俯身去拿。

    眼尖的宁檬一眼看清那相册,分辨出相册里的主角是谁,随手翻了翻,冷笑道:“啊,怪不得那天在派对上他对我说话那么不客气,原来你们关系这么熟了。”

    “雨太大了,我们走快点。”温郁香没心思听她说话,慌乱地撑开伞。为了更快走入室内,她引着宁檬往自家后门方向去。伞被她倾在对方那侧,剩她半个肩膀都湿透。

    宁檬斜着眼瞧她,在花园门外等开门时,猛地推开伞:“不用假惺惺了!”

    雨水即刻将两人淋湿。

    “郁香,去跟你的新朋友待着吧,反正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以后,你也不用骗我了,我知道昨晚你跟那些人去露营了,你玩得很开心,陷在水深火热里的人只有我一个。上次去音乐厅你也没有叫上我,不是吗?结识利欧他们那群人很愉快吧?真叫人羡慕啊。温郁香,承认吧,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你没有真正把我当朋友,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成功把你约出去过。”

    云层中扑过一道闪电,让温郁香本就冷白的脸更加苍白了。

    温郁香的眼睫因雨水的冲击而不断扑闪:“不,不是,只是可可生日……”

    突然又哭又笑的女孩抬起手腕,将被雨水泡涨的手腕伤口展示给她看:“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进医院吗?在我最灰心,最绝望的时候,打了你那么多通电话,没有一次被接起。”

    “对不起!那时候我还在山上……你别生气,我没有交新朋友,以后也不会交别的朋友!”

    雨水将两人头发泡湿,每一缕都狼狈地贴在头上。

    温郁香匆忙去捡起伞,徒劳地撑在对方头顶,这时,面前的人凄冷地笑了,声音尖细。

    宁檬抹了眼角,从她包包里扯出那本相册:“你跟他们的关系可真不错,瞧,人家送这么诚意的东西给你呢。”

    “不,这不是送的……”

    红着眼的女孩缓缓抬起眼来,在幽暗的天色下盯紧温郁香。

    片刻,她沉声说:

    “郁香,你如果真的在意我的感受,视我为唯一的好朋友,你就从此跟利欧他们那一群人斩断联系。”

    “……”

    温郁香的脑子快被她搅糊涂了,匆匆点头:“好好,我们先进屋去,别站在这里淋雨,行不行?你不要想太多,我一直讨厌那个利欧,怎么可能跟他关系好……我发誓……快,进来。”

    对方抽回手,以死水一样的语气道:

    “随口发誓有什么用?如果,你是真的讨厌他……”

    目光锐利——

    “不如把这本相册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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