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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

    在今天的碰面之前,夏舒窈觉得自己已经被疗愈的足够好。

    经过漫长的几年治疗之后,她已经很少再想起幼时那段屈辱不堪的记忆。

    她换了生活的城市,改了名字。

    如果不是她主动提起,没有人会把她和当年那个怯懦的小女生联系到一起。

    她以为她开始了新生活。

    像妈妈说的那样,这世界没那么好,有人做错事后可以通过权势手段得到庇护,可那又怎样呢。

    世界很大,总有让她扎根生长的地方。

    但此刻,看着叶扬那张尖酸刻薄、趾高气昂的脸,全身细胞几不可察的开始发颤。

    他怎么敢,光明正大的再出现在她面前!

    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又蜷,夏舒窈吞咽一口虚无,强撑着无视他的存在说:“你认错人了。”

    队伍前后有人听见动静,朝他俩投来看热闹的目光,夏舒窈不想在人群中再和他说什么,语毕动作很快的转身退出队伍往外走。

    错身而过的下一秒,她再也撑不下去,久违的梦魇冲破堤坝,狂风巨浪般朝她席卷而来,明明处在宽阔的安检大厅内,她却感觉到氧气稀薄、呼吸困难,身体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她没法忍受再见到他。

    脑海里一点点涌现出不堪受辱的画面,叶颖无所顾忌的对她拳打脚踢,叶秋见缝插针的对她冷嘲热讽,再后来,她大了点,出落的越来越漂亮,某个深夜,家里只有她和叶扬在,他闯入她的房间……

    痛苦回忆仿若潮水漫灌的吞噬她。

    夏舒窈指甲狠狠掐着手心嫩肉保持清醒,才控制自己绷住神经没有吼叫出声。

    那一晚,她喉咙几乎喊破……

    安检的时候图轻松选择托运了随身背包,若非如此,身边还能有一件用得上的东西,只要他追上来,她会不顾一切地把背包砸向他。

    可她没有,身边什么都没有。

    像小时候一样,只能任他欺辱。

    片刻功夫后,叶扬大步跟上她,拽着她的肩膀笑道:“这么久不见,不和哥哥叙叙旧,跑什么跑。”

    他用了大力气拉着她,夏舒窈动弹不得。

    之后,叶扬一个跨步站定在夏舒窈面前,用空着的那只手挑起她的下巴,漫不经心的和身边的女伴评价道:“我这个妹妹出落的怎么样,一点不比你差吧。”

    夏舒窈忍着心中的颤栗和恶心,强硬回道:“别乱认亲,我妈只有我一个女儿。”

    叶扬对她冷淡的态度毫不在意,俯下身,轻轻拍了下她的脸。

    看到她脖颈上寒毛竖起,变态的兴奋裹挟着他所有感官,他大笑一声:“进过一家门,就是一家人,我可一直当你是我的好妹妹呢。”

    接着,叶扬靠近她耳侧,说出那句击垮她最后一丝防线的噩梦:“小时候被我压着还会喊哥哥,现在越长大越回去了。”

    夏舒窈再也忍不住,不计后果地用尽全力给了他一巴掌。

    “你闭嘴!”

    “操!”叶扬更暴躁的吼叫一声,抬脚要踢夏舒窈,却被机场巡逻的警务人员及时拦下。

    穿着天蓝色辅警工装的大哥隔开夏舒窈的视线,厉声责问叶扬在干嘛,跟在他身边的女伴瞧出叶扬马上脾气就上来了,好声上前解释道:“他们是兄妹,闹了点小矛盾,不好意思警察叔叔,我们自己处理就好。”

    余光瞧见身后女生还在止不住的发抖,他侧身询问夏舒窈情况是否属实。

    夏舒窈很艰难、很艰难地告诉警察:“我不认识他,更不是什么兄妹,您能不能带我去警务中心坐一下,我想联系一下我家人。”

    一边是脸上写满不满,拽的像个土皇帝的嚣张男,一边是可怜兮兮眼里雾气升腾的小姑娘,心里很轻易的做出决断,警务大哥警告地瞪了眼叶扬,带着受惊的夏舒窈回去办公室。

    ……

    机场警务办公室。

    有值班的姐姐看到同事带回来一个要哭不哭的女孩,上前询问情况,夏舒窈在紧绷的状态下走进一个安全的空间,腿上力气马上就要消散殆尽,她兀自找地方坐下,脸埋在手心上,努力平复心情。

    可真的太难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很用力很用力,才忍着没有掉出来。

    她没有做错什么,该哭的人从来都不该是她。

    劝说自己很容易,但做不做得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的往外跑,她坐在警务室靠墙边的椅子上,脸埋在手心,手虚虚放在大腿上,身体一颤一颤地安静哭泣。

    一旁的值班姐姐本听了同事的话打算过来再深入了解一下情况,也因为夏舒窈的状态搁置了,她回去工位,给夏舒窈留足空间,让她释放情绪。

    许久,椅子上的身影停止颤动。

    值班姐姐拿上纸巾,又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温水端着,走去夏舒窈身边坐下。

    “喝点水吧。”

    她的声音很温柔,把悬在半空中尚未完全惊醒的夏舒窈拉回现实,她坐直身接过来纸巾和温水,朝姐姐道了声谢。

    喝过水,擦掉脸上的泪痕。

    夏舒窈也不想耽误值班姐姐的工作,声音里多多少少还带着点哽意,她速度很慢地说道:“我没事了,您不用管我,稍等我再休息一下就离开。”

    姐姐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温声说道:“如果刚刚那个男生做了什么侵害你的事情,不要怕,你可以告诉我。”

    夏舒窈整个人被她眼神中的善意包裹,只差一点就要讲出来,但一想到叶扬母亲家只手通天的能力……

    曾经妈妈做了那么多努力,也只是让他进去走了个过场,她不想害了这位姐姐。

    半晌,她说:“没事,刚刚那位叔叔已经帮我赶走他了。”

    说话的人眉心微蹙,言不对心。

    值班姐姐看在眼里,知道她没有给她百分百的信任,又无可奈何。

    她在心里叹口气,笑一笑:“刚才我同事说,你不是要和家人联系一下,我会监督你的,对了,航班是什么时间的,还赶得上吗。”

    夏舒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估计是赶不上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已经过了起飞的时间,收回眼神,她说:“您忙吧,我和我妈妈联系一下就离开。”

    值班姐姐拍拍她的肩,弯着唇说好。

    ……

    方寸空间内,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脑袋里忍不住又回放小时候的事情,父母离婚,她被判给了周志全,妈妈离开的第二周,叶颖带着叶扬和叶秋住进她原本的家。

    她的噩梦,从她们三人入住第一天开始,因为小小年纪的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叶颖,被叶女士勒令不许吃饭。

    第二天她把情况告诉周志全,却被周志全批评说以后这个家叶颖说了算,找他没用。

    就这样,她为了能吃饱饭,忍受着她们母女三人无尽的折磨,前面那段时间她还会异想天开,妈妈说不定哪天会回来看她。

    但接连一个月,她没有妈妈的任何消息。

    再后来,叶颖告诉她妈妈去了国外工作,如今刚刚收拾妥当,要和她通电话,电话接通,她想把在家里受的所有委屈告诉妈妈,可想到叶颖再三的警告,以及身边站着不停抢话的人。

    “你放心,窈窈被我照顾的很好,老周还不是舍不得女儿才非要把她留在家里,你安心工作,不用总想着回来看她。”

    “她今天还有学校的作业没写完,你又忙了一天,还有时差,不早了,改天你们再聊,你想联系女儿随时打我电话就是了。”

    听到叶颖说要挂电话,夏舒窈止不住的哭泣,她想说妈妈不要挂,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国外,我不想再留在这个家了,她们对我都不好。

    但叶颖扬声喊来阿姨把她抱走,独自和魏女士聊了两句又把电话挂断。

    结束通话,叶颖叫阿姨离开,立马对她展开了新一轮的暴揍,她蜷缩在墙角,身体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和妈妈通电话的时候面对叶颖的冰冷眼神还敢哭出声的她此刻却一滴眼泪也不敢掉。

    哭,会换来叶颖更狠厉的回击,她说她最讨厌掉眼泪的人。

    就这样,她所有的天真和美好在叶颖的驯服下渐渐消散,变得怯懦、胆小,受了威胁又被打怕了的她在之后的通话中再也不敢和妈妈提起一点。

    魏女士问她最近怎么样。

    她要回答:叶阿姨很好,她周末会带我吃好吃的,给我买漂亮裙子。

    事实上,家里餐桌上吃不下的残羹剩饭都是被她解决的,阿姨看不下去偶尔尚且偷偷塞点吃的给她。

    她的亲生父亲,在叶颖的家族庇护步步高升下,却对她受到的所有虐待充耳不闻。

    直到十三岁那年的有一天,家里只有她和叶扬在家的一晚。

    她锁好门,蜷缩在杂物间的小床上。

    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不用担心会忽然被叶颖拽起来抽打,明早也不用战战兢兢。

    再睁眼却是在叶扬身下,穿在身上的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掉,叶扬浑身酒气的趴在她身上胡作非为。

    嘴里念叨着那时她完全听不懂的话。

    他说:“视频里就是对着这里进去的,怎么不行。”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本能的害怕哭喊,却被叶扬毫不客气的堵住唇舌,“不说话的时候脸还行,哭起来真他妈倒胃口,再哭老子就不客气了,蹭着还没进去呢,哭个毛。”

    她挣扎、哭喊。

    全都无济于事。

    家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最后叶扬被她搞烦了,放弃尝试,握着她的手摩擦好久才停下,再之后,在一阵重重喘气声后,叶扬睡着了。

    但她依旧在他身下动弹不得。

    直到第二天他酒醒出门,阿姨来收拾房间发现全然呆滞失去生机的她。

    ……

    再后面的事情就比较模糊了。

    魏女士回国带走了她,把她送去熟识的家庭心理医生家里接受治疗,因为那件事对她的刺激太大,往后的一段记忆完全是空白的。

    她所知道的过程,很多都是在治疗结束后魏女士和他讲述的。

    妈妈掏空所有积蓄帮她打官司,告叶家人虐待、告叶扬侵害。

    过程不详,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妈妈哭着和她说对不起。并告诉她她不会放弃。

    半梦半醒的那段时间,偶尔看着魏女士深陷的眼窝,她也会自责,是她不够勇敢,她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妈妈身上,把自己一个人困在封闭盒子里。

    现在想来过去有很多次机会寻求帮助,但她被叶颖打怕了,学校老师看到她身上的伤疤问她怎么了,她只会说不小心摔了,和妹妹闹着玩的。

    她被驯服的不知道该怎么讲真话。

    心有灵犀似的,魏女士的电话就在这时打进来。

    夏舒窈发红的眼眶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秒钟控制不住的又开始落泪。

    她拿纸巾擦掉,很快又有新的跟着落下来。

    好久,她接通电话,若无其事地和妈妈说了声喂。

    魏女士说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她现在在哪。

    “山城,本来打算今天回去的,临时又嘴馋了,想多呆一天再走。”

    脸上表情很难看,电话那头魏女士听见的却是女儿笑着的说话声。

    她是因为心无端的钝痛才打这通电话的,自从几年前知道真相后,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

    听到女儿的回话,悬着的心总算落了落。

    魏女士又关心了几句,夏舒窈听见背景音里有机场播报的声音,询问她现在在哪,得知魏女士在机场等着赶飞机出差,她主动挂断电话,趁着警务室的大家都在忙,独自溜了出去。

    妈妈已经很努力了,没有人比她更自责没能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魏女士什么都不说,可她知道,她拼命的工作是为了什么。

    她也该勇敢起来,至少在再见到叶扬的时候,能够毫不畏惧的反击。

    她要变得更勇敢点才行。

    可她的恐惧是藏在骨子里的,纵使很多年没见也是下意识的行为,她真没用。

    无力的再次蹲下.身,脸埋在手臂上,眼泪抑制不住的又开始往外涌。

    她以为自己刚刚确立新阶段目标,生活会越来越好,却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会再遇到叶扬。

    老天为什么这么会给她开玩笑。

    她好想妈妈现在就在她身边,可以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没关系,不用怕,都过去了,都会过去的。

    但不会了,妈妈在大洋彼岸努力赚钱。

    季词安不真实的声音就是在这时落下的。

    一件好闻的衣服轻缓地盖在她背上,他蹲在她身边,声音很轻很轻的安慰她:“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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