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了

    风白苏从昏迷中醒来,朦胧间看到一道青色的人影,应阿京的长袖搭在她的臂膀上,孩子的手指微微一动,扯了扯她的衣角。她偏过头看着倒在一旁的风任,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眼泪大粒大粒的往下落:“龙女大人,救救哥哥。”

    下一刻温热柔软的手掌放在她的额头,手指帮她捋到耳后,就像儿时母亲抚摸她的脸一样。应阿京:“你们都会好起来的。”

    她无法许诺他们一个看不到未来,只有力所能及地去挽回些什么。

    应阿京朝长瞻吩咐道:“凡是灾民由逍遥门救济,莫要大张旗鼓,就说是富硕之家为了积德而救济灾情。”

    长瞻:“这俩孩子?”

    “给些银两送回城里,这段时间外面不安全,这么大的孩子让人看着些。”应阿京起身一挥长袖,风家兄妹身上的衣裳崭新如初,两孩子的面颊也干净白洁,仿佛就是做了一个噩梦,醒来之后也只是虚惊一场。

    长瞻把两孩子带回了城里,却见大街小巷行人神情慌张,仔细看过去,那些人的面部都冒出黑鳞,不过都拿玄门的符咒掩盖住,一般人看不出来。

    他才把孩子安置在逍遥门下置的药草铺子里,刚想叮嘱医师照看,耳边就想起一声尖叫声。

    原来是来抓药看病的几个衙役发出的动静,为首的衙役头子颤巍巍指着躺病榻上的两个孩子:“风任?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长瞻转身死死盯着那几个衙役脸上的符咒:“这位官爷何出此言?”

    “这位小哥你还是离那个小子远些,他感染了疫病,别被传染了。今晨他码头做工时突然病发,浑身上下长满了黑鳞,还是哥几个把他赶走才及时避免他传给其他人。”

    长瞻低头笑了一声,看破不说破,“那你为何说他应该死了?他不只是被赶走你们简单吧?”

    “这位小哥可别平白无故诬陷人啊,官爷可是吃皇粮的人,岂会欺压一个孩子?得这病的一旦病发基本就药石无医,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别怪官爷”那几个衙役面露凶相,撸起袖子作势要给他一点教训。

    他们只不过是下手重了一点罢了,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死的早还免得疫病传播,他们只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风任这小子软硬不吃,让他孝敬他们几个几个铜板而已,跟要他命似的,扑上来就跟衙役扭打在一起。

    乳臭未干的小子与几个五大三粗的成年男子打架,起先仗着血气上头抢占上风,可还是孩子的风任哪里打的过那么多人,一旦落了下风就被拳打脚踢打成重伤。

    几个衙役从孩子手里抢回仅有的铜板,还嫌弃地往人身上啐一口痰,平日欺男霸女惯了,当然也不会对一个孩子有怜悯之心。

    要不是遇到应阿京出手相救,这孩子死后恐怕还要被这几个畜牲编排。长瞻眼底一沉:“在下略懂医术,路上遇到这孩子就救了,如今疫病全消,官爷多虑了。”

    一听到长瞻治好风任,都凑过去瞅病榻。衙役们眼冒金光,立马变了一副嘴脸,跪下抱着长瞻的大腿,热泪盈眶乞求道:“我们也是被那小子感染的。活神仙,你也救救我们哥几个吧。”

    这孩子分明是与他们接触时才染上的黑鳞,空口白牙,颠倒黑白。长瞻意味深长地冲他们叹息:“几位官爷看起来得病多时,早已无力回天,在下也无能为力。”

    “臭小子给脸不要脸是吧?”几个衙役听到他的话暴跳如雷,又变了嘴脸起身揪着他的衣襟,“你瞧都没瞧怎么就知道我们无力回天?那臭小子半死不活都给医好了,你说我们医不好?”

    长瞻一把扭住他的手,把他踹跪在地上,其余几个衙役都被一股力量拍倒下:“你们早就毒入肺腑,黑心黑肝,只有挖出来拿沸水煮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漂白。”

    其余人见状纷纷跑出店铺,药店老板亦是逍遥门弟子,眼疾手快把门关上,随后衙役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黑血溢出铺子腐蚀门槛的木料。

    白蝶闻声而来落在黑血上,瞬间起了一股青烟。

    再次打开药铺时,老板推开门朝着应阿京行礼,不出一言。

    应阿京眼神忽视老板,直勾勾看着正拿布巾擦手的长瞻,修长的指节宛若上好的白瓷,布条一点点擦拭上面沾染的人血,他猛地抬眸与应阿京的目光对上,眼中的慌乱清晰可见。

    边峘。那秧对那个杀人后擦手的动作太过熟悉,狠戾又凄美。他从不当着她的面处决俘虏,只会先斩后奏,再编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去解释,看似诚恳却是隐藏内心,一点点的得寸进尺。

    应阿京:“好,好,好。”她连说几个好字,眼底却无半分笑意,长瞻做得很好,对于这种人就该处决。

    “师尊。”长瞻疾步走到她跟前,眼看就要下跪,应阿京拽住他的手臂,制止了他。

    应阿京:“我要去南海寻找拾语木,这段时间你就暂时代替我,抑制螭女城的疫病。对于无生还可能之人,直接杀了不要心慈手软。”

    长瞻无法判断她究竟是默许还是嘲讽,只能心惊胆战地应承下来:“弟子听命。”

    这一去就是十几年,长瞻本就是长生种,在世人眼里也该到了百岁老人的年纪,顺其自然的成为了逍遥门的长老。

    应阿京再次回来时依旧是换了一个身份,再次以无言掌门的身份示人,与之前不同的是她收了不少徒弟.

    .

    阿悦带着他们一行人回到了逍遥门,好巧不巧佘玄清就守在山门口,脸上挂着欠揍的笑容。

    “好久不见。”佘玄清语调像是在和久别重逢的老友打招呼。

    沈杳没太大反应,边子遮倒是手放在了佩刀上,站在他们身后的泷乐之眼里浮现不可思议,只可惜他这位至交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沈杳身上。

    阿悦上前小声与他说道:“大师兄,这是师傅。”

    “我知道。冥灵院这会缺人手,你先去帮忙,这里有我来招待。”佘玄清清了清嗓子,见周边弟子走完,才与他们交谈,“泷二,你我还真是有缘呢。”

    沈杳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你坑我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了结了此事。免得你反复诈尸碍我的眼。”

    佘玄清甩了甩拂尘,笑容灿烂,换了称呼阴阳怪气:“师傅您这不是欺负徒儿吗?徒儿哪里打得您。”

    沈杳真被他的厚脸皮给气笑了。

    边子遮听他这般说道,心里冒气无名火,什么徒儿不徒儿,这几年才不见,当初那个仙风道骨的佘道长是死在过去了吗?

    “佘道长别来无恙。”

    边子遮要是不出声,佘玄清还真想不起沈杳身边这人是谁,定睛一看:“这不是长瞻长老吗?您老腿脚真利索,缩地成寸都没您老快。”

    “佘道长,你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佘玄清又抬眼往后瞥,见两个生面孔,又见两个熟面孔,泷小爷那眼神巴不得要上前来弄死他,秦笑尘似乎也认出来他,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惊讶。

    佘玄清对边子遮说道:“边统领可冤枉我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恰似故人归’,你与泷二同我师傅长老,确实是一个模子了刻出来的,贫道只是有感而发,莫要怪罪。”

    佘玄清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沈杳点点头笑而不语地盯着他。

    “这太阳快下山了,逍遥门夜寒风凉,还请各位移步客堂,修整些时日再启程,边走边聊。”他俨然一副东道主的模样,倒让真正的逍遥门弟子二人感到有些微妙。

    沈杳跟他并行,语调极其克制。

    “看来佘道长心愿已了,启旻祀还真是神通广大,人化龙当真玄妙无比。”

    沈杳的鼻子向来灵敏,佘玄清与龙族的气味一模一样,一股子海水的咸味,更何况佘玄清对化龙颇为得意,随便糊弄凡人也不加以掩盖。

    佘玄清:“说起来这还得多谢你把我打个半死,不然我此生都参悟不了化龙之法。”

    “不客气,能祝佘道长成龙是我沈某人的荣幸。”沈杳皮笑肉不笑道没,她开始复盘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阴差阳错地让佘玄清摸到了门道,眼珠子转悠一圈都没想明白。

    佘玄清轻笑一声又说道:“看来这些年启旻祀没少找你麻烦。也是,他如此执着于夺舍应阿京又怎会放过你。”

    “幸灾乐祸还没到时候,谁不放过谁还另说。不过之前我还是小瞧你了,这才几年未见都当上应阿京的座下大弟子了,佩服佩服。”

    “泷二,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师祖首徒另有其人,我可不敢与长瞻长老抢这位置。”

    沈杳想起在怀里的长生石,心里五味杂陈。她笑道:“说的也对,你师傅是无言,不是应阿京。”

    这一路上他二人言语交锋,听得后面跟着的人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边子遮阴沉着一张脸,从两个人的话中猜出来了一些东西。

    沈杳似乎与那位名叫长瞻的逍遥门长老关系匪浅,最重要的是那人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这就让他不得不胡思乱想。

    难怪以前她总是旁敲侧击问他,是否有与他长得相像的亲族,原来她早就见过了他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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