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扯

    “那你需要成婚吗?”凌芷问。

    北寰言认真道:“不需要。我不需要靠婚姻来稳固我现在的地位。”

    “言哥哥以后都不打算与许都的这些姑娘们成婚吗?”凌芷眨了一下眼睛。

    北寰言点头。

    “可,言哥哥,感情这事,是你能控制的吗?”凌芷道,“我最近看的书里,有‘情不自禁’这个词。老师跟我解释说,那是一种不能靠理智控制的。”

    北寰言笑:“最少现在我还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吧。”

    “对谁都是?”凌芷咬着唇。

    “对谁都是。”北寰言点头。

    凌芷明白了,她拉着北寰言往后院校场走:“我会跟四皇子保持距离的。虽然我觉得四皇子不是那样的人,但是言哥哥说不行,我就不会做。我还小,很多事情都不太懂。但是我终有一天会长大的。等我长大了,会慢慢明白的。”

    说着凌芷的眼睛就红了一圈,她忍住想要哭的欲望,喃喃道:“我总有一天会长大的。”

    北寰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凌芷说这话的时候,有莫名其妙地心酸。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了。她已经对四皇子有了好感了吗?

    她虽然没听懂他说的话,但是还是当做一个要求去完成。

    “小芷……”

    北寰言忽然觉得自己心口的痛更加了几分,看着凌芷不肯看他的样子,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有些自责,又有些懊悔。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当年一意孤行要来许都,是对是错。

    北寰舞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替他担心。

    凌信为了他,在全力查他手上的线索。

    而凌芷这么小,也要因为他,不得不去应付四皇子。

    他想保护所有的人,可最后,却是他们一直在默默地保护着他。

    “言哥哥要带我看什么?”

    凌芷岔开话题,这明显是不想跟北寰言继续说这个了。

    北寰言收了收神,带着凌芷转过门洞,带她到了一座屋子前面,轻轻地打开门,进去把屋里的烛火点亮。

    “这是新建的屋子?”

    凌芷小心翼翼地走着,烛火亮起来的一瞬间,她看清了这屋子里的摆设。

    这是北寰言与哥哥专门给她建的药庐。

    这屋子里四面墙摆满了药材,中间还摆了好多磨药、炼药的物什。

    “啊!”凌芷眼睛一亮。

    到底是孩子心性,有些悲伤的事,她记不了太久。看见新鲜的事物她就把先前的烦恼丢到一边去了。

    流云流风帮着把药庐里的烛火都点了起来,整个药庐变得更加明亮。

    凌芷扫了一眼,发觉师父经常用的毒物,这里都有。

    不仅如此,就连正统医师们用的药,这里也有。

    凌芷兴奋地跑了一圈,回来拉住北寰言的胳膊:“言哥哥你真的帮我建了一座药庐!”

    北寰言拉着凌芷往药庐外面走,借着屋里的光,他指给凌芷看:“你舞姐姐说,你想要一片地种草药,这个小药园也是你的了。我找人把地方开垦了出来,你种起来会方便很多。我还去求了太傅,让太傅帮忙找一些擅长草木的师傅来教你一些基础的种植课程。”

    “啊——”凌芷太高兴了,她高兴地在小药园里又蹦又跳。

    北寰言看小芷在小药园里跳来跳去,原本沉重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今日想的事太多,他没凌芷那么好精力。

    凌芷一眼就看出他的疲惫,连忙道:“言哥哥,你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会。”

    北寰言看了看月色,道:“你也别太晚休息。”

    凌芷把头点得跟拨浪鼓一样。

    北寰言交代卫昭看好凌芷,这才回自己院子。

    路过凌信的屋子,看见凌信还在屋里收拾东西。北寰言便转身往凌信屋里,在门口叩了一下门。

    凌信没抬头,手上继续忙东西,问:“池家二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北寰言走过去,学着凌信的样子,在他身边席地而坐:“没什么大问题。倒是跟郭学林聊了不少,有一些思路了。”

    凌信把自己常穿的衣服好,转头看北寰言:“什么时候出发?”

    北寰言想着应该就这几日的功夫。他出许都之前,要进宫去拜见陛下,告知这次去江南巡查。

    陛下肯定会给他一些身份上的方便。

    “等我进宫,陛下应允了,我们即刻出发。”北寰言说罢,拍了拍凌信的肩膀,“这一路凶险,我们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凌信点头:“我明天去一趟藏息阁,让方叔叔派点人跟着我们。”

    *

    次日一早,北寰言早起跟临太傅一起用早膳,跟太傅说了凌芷最近想种草药的事。

    临允捏着胡子说凌芷有自己想做的事,是件好事。

    临允本身也喜欢在院子里养一些花花草草,自然认识一些草木工匠。他跟北寰言说这事他记心上了,一定给凌芷找个好的草木师父来教她如何种植草药。

    北寰言没去上朝,在府里等着散朝。

    早膳刚用完,门房就来人说,郭府长孙郭学林来访。

    临允一听是郭学林,笑出声。

    北寰言连忙让门房把郭学林带去他院子,先奉茶好生招待。

    临允笑眯眯地望着北寰言:“郭家那长孙你看如何?”

    北寰言低头道:“养的很好。无论是策论还是民生亦或者兵法,中书令都请最好的老师教他了。学林他……很聪明,日后若是入朝为官,必有大作为。”

    “那孩子心思如何?”临允问。

    北寰言如实回答:“城府极深,但最后落脚在大事上,不拘小节。”

    临允点点头:“郭学林这人囊括了他的祖父与曾祖父的心思、手段,却比他们更聪明。这一朝有你们在,是能臣当道的一朝。你可要把他看好了,不能让他生出旁的心思。权力在手,难免会有迷失方向的时候。”

    “学生记下了。”北寰言起身,向临允一礼。

    *

    郭学林再来蔚兮堂,坐在廊下围木上等着北寰言。

    北寰言撩起前方暗绿繁枝,从石路尽头而来。

    郭学林坐围栏上喝着茶,一副少年人风光霁月的模样。

    北寰言也不把郭学林当外人,直直引着进自己屋子。自己则是去屏风后换衣裳。

    郭学林站在屏风外,透着屏风上北寰言换衣裳的影子问:“你这是要出去?”

    北寰言应了一声,道:“一会儿进宫去,跟陛下禀明巡查江南河道的事。顺便听听陛下还有什么交代的。”

    “进宫啊……”

    郭学林没身份跟北寰言进宫,只能撇撇嘴,趁着北寰言换衣服的时候,把昨天跟祖父郭睿明说的话,跟北寰言学了一遍。

    北寰言换好官服,从屏风后出来,掸了掸衣袖,抬眸看向郭学林:“西宁将军?”

    郭学林点头道:“祖父还说,现在西宁将军府已经被陛下改建成勤王府了。勤王府的小世子身子弱,这十几年了一直在徘徊在阎王殿。”

    北寰言蹙眉,负手缓缓踱步。

    他通读史书,对东陵国史更是了如指掌。

    如果凌芷在御医院找到的那副毒药,真的是太祖皇帝悄无声息抹杀掉西宁将军的手段……

    气味……

    那些毒药难道还留在西宁将军府,勤王府世子的病,是跟那毒药有关?!

    “阿言……阿言!”

    郭学林加重了呼声,吓了北寰言一怔:“嗯?”

    郭学林道:“你说勤王府世子的病,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北寰言摇头:“不知道。”

    “你说,陛下赐府的时候……”郭学林这个假设太恶毒,他不敢往下说。

    北寰言蹙眉。

    如果陛下知道西宁将军的事,又把那府邸赐给勤王,这用心可真是太歹毒了。

    北寰言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缓缓道:“我觉得陛下赐府应该是不知情的。”

    郭学林不言,等着北寰言继续说。

    北寰言道:“陛下如果忌惮西境姚蔚两家,就没必要在那次封赏直接把姚蔚两家封到头。完全可以小升,再派几个信得过将军去成为西境节度使,处处压他们一头。陛下这封赏再明显不过了,他就是想重用姚蔚两家,才把西境军权交给他们。咱们陛下性子,你还不知道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所以,你觉得赐宁西将军府给勤王这事,陛下本不知情?”郭学林问。

    北寰言点头:“但我也不觉得这件事,是个巧合。以我们陛下早些年的铺张浪费的程度,若是他想表示对臣子重用,完全可以再命人建一座勤王府给勤王。但是陛下没这么做,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这事要进宫问了才知道。”

    “你说,如果勤王府世子一直病重这事不是巧合,那会是什么呢?”郭学林深吸一口气。

    北寰言目光落在窗外那点绿上。

    其实这件事,才是悖论所在。

    如果那方子真的是给西宁将军的,而后面西宁将军府改成勤王府,勤王也应该有事才是。

    怎的是勤王府世子一直病重?而且那方子下了就没打算给活路,如果一切真如他们所想,勤王府世子蔚巡生活不到现在。

    北寰言缓缓道:“不是什么好事。最少对陛下来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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