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和(三)

    裴靖和胡润华来的很快,赵敬梓见到他们的时候,二人还在微微喘气。

    裴靖脸色铁青地看了眼还在昏睡中的羡容,又对着坐在床边的胡润华嘱咐了两句,就将目光转向了隔着屏峰笔直地站立在外间的赵敬梓。

    他隔着雾蒙蒙的一层屏障注视着床榻上躺着的小小身影,方才的恐惧尚且还没完全褪去,心底又有无穷无尽的后怕。

    就差一点,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没有因为注意到她不在大殿之内,又或者是自己没有走那条路遇上她,结果会是怎样?

    “子霁,随孤来。”

    听到裴靖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冰凉的手脚渐渐开始回温,他才有了力气能行动。

    “可否看到行凶之人的样貌?”

    甫一离屋内远了些,裴靖就语气凝重地开口问道。

    当然,这也是赵敬梓早就预料到他会问自己的问题。

    “殿下容禀,臣救出徐娘子时虽未看清那人容貌,但从身形可以看出是个女子。”他的头脑此刻无比清晰,整个过程他在脑中走马灯般的过了数次,他无比确信那行凶之人定是女子。

    可只凭这条线索,并不足以让他能找出那个人。

    显然裴靖也是这样认为,蹙起的眉头更深了。他抬手拍了拍赵敬梓的肩,颇有些感慨:“多亏了你,不然那四下无人的环境,恐怕羡容凶多吉少。”

    闻此话,赵敬梓愣了片刻,目光落在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上,片刻又收回了目光,极快地掩饰住了自己面上的失态。

    “你派身边的人暗中向孤通传了这件事,此种情境不宜打草惊蛇,你做的很好。”裴靖继续赞赏道,可赵敬梓脸上却无任何被称赞的喜色。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有着极大的可能性,却没有能说得通的动机。

    羡容从巨大的痛苦中醒来,一睁眼便是熟悉的印着海棠花纹的帐顶,现在这里是她自己的房间,感受到身下柔软温暖的被褥,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还活着?

    这个疑问下一秒就被出现在眼前的胡润华的脸解答,她才长舒了一口气,原来自己没死啊!转念一想,又有些遗憾。

    “可是醒了!”胡润华看起来是完全放松下了紧张的心情,素手端过还冒着热气的白玉碗,轻轻吹了吹,舀了一勺递到她面前。

    羡容犹豫了一下,在胡润华的眼神下只好乖乖张口,可入口的却不是她所预料的苦涩的药汁,而是带着一股子清甜的参汤。

    她刚刚醒来,只觉嘴中发苦,这样的味道让她的眉头都舒展开来。

    “你睡了三日了,太医说你受了寒,之后一月定要好好养护。”胡润华一边喂着她参汤,一边语气平缓地絮絮叨叨,“这参是赵小公子送来的,比之其他少了些涩味,最是补你的身子了。”

    听着胡润华的话,羡容想开口问问自己当日落水之后的事,可一张口,便是嗓子剧烈的疼痛,紧接着就是止不住的咳嗽,能蹦出的几个字也沙哑的不成样子。

    胡润华见状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了顺气,急切道:“你呛了水,又染了风寒,这两日先不要多开口了,等下姐姐再叫人炖些梨汤来。”

    羡容咳出了眼泪,抚了抚胸口连忙点头,接着又被胡润华扶着躺下,侧眼看着忙前忙后照顾自己的胡润华,心底涌起一股感动之情。

    但也愈发想家了。

    四五日过去,羡容的身体好的迅速,嗓子只是有些许微微发痒,并不影响她平时说话。

    于是乎,她这才能从凤梨她们口中打探出外面发生的事情。但出乎她意料的,外面风平浪静,想来是因为裴靖不想打草惊蛇吧。

    不过每当她回想起那晚的遭遇,她就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她不知道是谁想要取她的性命。

    现在的女二剧情显然和她认知中的大相径庭,尤其是还有这样一个潜在的敌人潜伏在暗处。

    她不禁有些后怕,原本以为那人只是想要阻挠胡润华的太子妃之路,没成想却能对自己痛下杀手。

    而这样的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那人不取她性命是不会罢休的。

    但这次算是大难不死,谁又能保证下次也会像这般幸运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心中哀嚎抱怨,为什么别人穿书要么是爽文,要么是甜宠,偏偏轮到自己就是到处被陷害谋杀?明明自己现在才是个不到十二岁的小女孩!

    不知为何,羡容脑中闪过赵敬梓的身影,听闻这次来救她的便是他,记忆中也模模糊糊回想起那道环抱住自己的温暖的感觉。

    羡容的脸想着想着就开始渐渐变红,像一只熟透的苹果。

    荆桃正巧端着今日的药走了进来,一眼便瞧见自家主子倚在窗边双眼出神地想着什么,两颊泛着异样的红意。

    许是许久未见羡容有这样红润的面色,荆桃眉梢都是喜意,脚步轻快地靠近她,“娘子今日的脸色甚是红润!”

    这话一下将羡容从臆想中拉了回来,她连忙捂住发烫的脸颊,想用自己的双手给两个红扑扑的脸蛋降降温,却猛地想起赵敬梓曾对她提醒过一个人。

    赵敬寒。

    这个在原文中对女主痴情追随的男二号,此时此刻却与她的印象有所出入。

    那日在城墙上对上他的眼神,阴鸷又狠绝,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此刻回想起来依然让她抖出一身鸡皮疙瘩。

    可…赵敬寒又有何动机呢?

    羡容百思不得其解,却听到她身边的小黄门原闻急匆匆地小跑进来,略显稚嫩的声音挡不住他的焦急,“娘子,赵公子前来探视,就在正殿候着呢!”

    羡容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连忙从榻上跳下来,三两步就坐在梳妆台前,招呼荆桃快些给她上妆。

    眉眼中是她未曾察觉的欣喜,言语间也是她未曾注意的急切,甚至一路走向正殿的时间都显得尤为漫长。

    一踏进正殿的门槛,她正要开口,却见来人端坐于轮椅之上,听见脚步声于是回头,生生阻断了羡容要脱口而出的名字。

    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她心里纳闷,却不能在赵敬寒面前表现出来,只能维持着方才进门时飞扬的欣喜模样对他行礼。

    “寒哥哥!”她斟酌着开口,毕竟原文里徐羡容就是这么称呼他的。

    没错,徐羡容,胡润华,赵敬寒三个人是在襄州的老相识,尤其是胡润华和他,更是典型的青梅竹马,情谊深厚。

    正是因为如此,当原身坑害女主,暗害女主小产,杀害他的弟妹,原本的情谊有多深厚,在了解原身为人后就有多厌恶痛恨。

    “许久不见了,羡容。”

    赵敬寒和煦温和的声音如清凉的潺潺流水在羡容的耳边“叮咚”地淌过,眼前的他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清俊的面容和善又无害,让人心生喜爱,身上带着儒生的书卷气,一点也不像上过战场的将军,一言一句间就能轻易让人放下警惕。

    这就是她笔下的温柔男二,让她恍惚间不禁怀疑之前一闪而过的狠厉面孔是她的错觉。

    她略去自己心里片刻的失落,扬起笑容朝他靠近,闻得他身上若隐若现的松香味道,脑中一瞬间想起那天推自己入水的人的身上也有着类似的气味。

    这样的认知让羡容立刻重新提起了警惕。

    “寒哥哥大捷归来,羡容真是欣喜极了,还未跟哥哥道过贺。”

    闻言赵敬寒只是微微一笑,眼波中甚至笑意不明,“无妨。”

    “太子殿下特许我来看看你,听闻国公府突遭变故,还担心你会过度忧心。如今见到你没事,也算是放心了。”

    听见赵敬寒这嘘寒问暖的话,羡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转念一想自己觉得奇怪也是应该的。

    因为这话也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徐羡容说的啊!

    赵敬寒敏锐地察觉到她不同于从前的反应,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

    从前的徐羡容若是听着这种话,下一秒就会闪出眼泪来,娇滴滴地冲着他或是裴靖和胡润华卖可怜。

    她也感觉到了不对,立刻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可心里却直打鼓,这个赵敬寒倒是比其他人敏锐的多,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察觉。

    好在赵敬寒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停留不久就离开了。

    等送他出去,羡容才像送走了大神一样瘫在椅子上,心里不住的感叹,怎么跟这个赵敬寒说话这么累呢?总感觉他说话别有深意一样。

    还有他身上那可疑的松香味,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发生?但是说到底她纠结的依然是赵敬寒并没有动机。

    那个赵敬梓也和他一样,兄弟俩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

    不过这倒是提醒她了,赵敬梓一眼就看出她不是真正的徐羡容,那为什么不拆穿她?反而三番五次地相救,还有他对赵敬寒的态度也是很值得深思。

    若不是觉得穿书这种离谱的经历是小概率事件,她都要怀疑赵敬梓也是穿书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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