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鸢悠悠然出了门,上了马车,帘子因风吹飘起一点,露出帝鸢平静的半张白皙的脸。
栖梧:“哥哥,只有嫁人才能离开这个满地鸡毛的地方吗?”
凤饮清一顿,笃定道:“不是,哥哥另外开府,你随哥哥一起好不好?”
栖梧点头,默了一会儿,又说:“哥哥,你护不住我的,只要我是凤家的女儿,你就护不住,姨娘会向父亲吹耳边风,将我嫁给旁人,哥哥,你知道那间房今日出了什么事吗?”
此处离凤家的府门近,他们两个人慢慢走回去,一路上都没什么人,栖梧语气空茫,平静的陈述今日的事。
“凤青鸾让人用掺了迷药的手帕蒙住了我的口鼻,我被迷晕了,她们将我送进了那间房间,就是今日容策和青鸾苟且的那间房间。”
栖梧看向自家哥哥疑惑的眼神,直视他的眼睛,好看的脸上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哥哥,那张床上,本来躺的人应该是我和凤青鸾那个所谓的表哥,他们设计我,被我将了一军。”
凤饮清将人搂过来,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别怕,以后哥哥保护你,别怕。”
回了宫的帝鸢神色自若,路上碰见了正打算回东宫的李肃,李肃看到她,嘴角扬起一点笑容。
走到帝鸢面前,抬手制止了帝鸢要行礼的动作,笑问:“凤侍郎府发生了何事?”
帝鸢:“也没什么,殿下回东宫时候记得备待客的茶。”
李肃顿时了然,点了点头,信步离开,
帝鸢回了长宁宫,换了身舒适点的衣裳,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就安然休息了。
此时的东宫,李肃一身玄色云纹锦袍,面前人正是凤饮清,凤饮清一身青衫而立,李肃倒了茶,才道:“坐吧。”
凤饮清:“多谢殿下。”
李肃直接问:“出了何事?竟让你来东宫寻孤了。”
烛光闪过,让屋子里看起来很暖,凤饮清顿了一下,问:“殿下,臣想请问,宫中内廷女官是如何选拔的?”
内廷女官?
李肃心念一转,想起来御书房里让文宁帝头疼的折子,放下茶杯,“你想让你妹妹待在宫中以避姨娘妹妹祸害?”
凤饮清点头。
“这不难,孤同阿鸢说一声就好,她执掌凤印,内廷女官皆归她管,只是,内廷女官要走的流程有些长。”李肃想了想,道:“贤妃娘娘宫中安静,让她去贤妃的景和宫避一避?”
凤饮清:“也可。”
李肃:“不必担心,贤妃性子沉静如水,令妹不会有什么事的,内廷女官虽说婚嫁不由父母,但是也不得成婚,如此怕是会耽误了她。”
这一切都想好了,凤饮清就放心了。
李肃又道:“你如今是刑科给事中,阿鸢不日要同大理寺少卿一同前往豫州查豫州刺史贪墨腐败的案子,你跟着一起去吧。”
凤饮清想了下,想清楚了其中关节,语气平静:“按规定,我应回避。”
李肃:“在豫州回避总比京城受牵连的好,凤广一门心思要谋反,避嫌,才是你要做的。”
“是。”
李肃:“你回去吧,让凤栖梧收拾一下,贤妃的旨意明日就到。”
凤饮清起身跪下,感激道:“谢殿下。”
“你不打算提醒一下凤侍郎?”
凤饮清:“没什么好说的,我早便提醒过他,镇国公野心太大,能力不足,他不听,既然我护不了太多人,那留下我妹妹就好。”
左右凤家也只是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
李肃摆手,“你回去吧。”
他出宫的时候,李肃也让贴身侍卫去了长宁宫传话,正好帝鸢小憩醒了过来,她打着哈欠,看到过来的人,问:“怎么了?”
“见过大人,殿下想让凤大小姐去景和宫陪贤妃娘娘小住一段时间。”
帝鸢从躺椅上坐起来,“凤饮清去找过他了?”
“是。”
帝鸢点头,“行,我等会儿同贤妃说一声,明日就让素商去将人接过来。”
凤饮清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妹妹,为人清正,但也向来护短。
光影明灭,日落西山,帝鸢在院子里看了一下午的书,最后一寸日光从书上褪去时候,她将书搁在了一旁。
从躺椅上起来,看着天上的月亮,深秋时节夜里,吹来的风凉得很,素商拿了一件薄薄的浅绿色披风过来给她披上。
“着凉了不好受,姐姐穿得太单薄了,披着吧。”素商将她的头发捞出来,帝鸢闭了闭眼,感受着夜里的凉风,丝丝缕缕的凉意让人觉得舒适至极。
帝鸢:“我们快要出发豫州了。”
素商有些诧异:“这么快?”
“还好,这一日总是要来的,走吧,我们去趟景和宫,贤妃娘娘太孤独了,凤栖梧聪明,陪着她也好。”
帝鸢将披风的带子绑好,披风上雪白的山茶花开得纯洁美丽,玉安和素商两个人跟在她身后。
翌日。
帝鸢收拾好,跟着文宁帝一同去上朝,帝鸢跟着去上朝的同时,素商恰好从景和宫中出来,手里拿着一块令牌,身旁跟着景和宫的掌事太监,面色平静的出宫去往凤侍郎府。
凤家此时,凤广告假,镇国公也告假,众人齐聚一堂商议后面的婚事,宴席上出的事一晚上就查清楚了,催情香是凤青鸾派人买的。
查到这里,就不用往后了。
镇国公夫人向来溺爱容策,对于算计了自己儿子的凤青鸾,此时是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瞥了眼缩着脑袋穿得艳丽的人,这小家子气的模样她看了生厌。
栖梧端坐在末尾,没人想要吃饭,因而饭桌上的气氛很是沉静。
凤饮清浑然不觉,自顾自的盛了一碗汤放到栖梧的面前,栖梧含笑点头。
镇国公:“这婚事老夫想好了,既然如此,便让策儿娶了凤二小姐。”
秋姨娘母女两个松了口气。
镇国公夫人:“只能为妾。”
众人一怔。
栖梧捧着那碗汤,浅浅的喝,对容策看过来的落寞眼神丝毫不予理会。
镇国公此时开口:“策儿对栖梧一往情深,老夫想替我儿向凤兄求亲,求娶栖梧为正妻。”
这意思就是想将姐妹两个都娶进镇国公府。
凤饮清一摔筷子,怒道:“国公大人的意思是想让我妹妹与她共侍一夫?令郎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凭何要让我妹妹搭进去,昨日污蔑,镇国公府还没给我们一个交代。”
栖梧抬头,神色清冷高傲,语气平静且笃定道:“我不嫁。”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自己多言?”
栖梧将捧着的汤碗重重的一放,碗里的汤溅出来一点,她仍旧道:“那父亲将女儿自族谱除名就是,你们不要脸面,我还想要。”
这话一出,凤广生气的一拍桌子,镇国公夫妇更是气急,此时正好门外的管家来了,停在门口,道:“老爷,国公大人,宫里来人了。”
众人皆怔了怔。
管家说完,身后便来了两个人,一人是素商,素商昨日才来过凤家,他们见过,能认出来,而另一位是一个内侍,他们则并未见过。
“奴才在景和宫当值,娘娘昨日闲逛,瞧见了前些日子宫宴上凤大小姐的那幅墨梅,很是喜欢,想认识一下凤大小姐,便去请了皇上旨意,奴才同素商姑娘来请大小姐入宫,陪贤妃娘娘小住一段时日。”
凤广心里惊讶,那次宫宴贤妃也在,若是喜欢,早就将人扣着了,怎么会耗到这个时候。
贤妃请的是圣上旨意,若是不去,便是抗旨,可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卡着议婚的时候来。
栖梧当即就恭敬道:“臣女遵旨。”
素商:“大小姐去收拾东西随我等进宫吧,免得后面还得禀报大人走流程。”
“是。”
然后飞一样的溜了。
她走了之后,素商才看向面前的众人。
“大人说,既然容世子和凤二小姐两情相悦,那这婚成了就是,定亲宴风波尚未过去,凤家的名誉已经是无论如何都补不回来了,那就莫要再惹出事端来,大人既然管不好这内宅事务,那便不用管了。”
意思也简单,就是既然保不了……不要这个女儿了,那她会代劳的?
素商对上凤广愠怒的眼神,嘴角扬起一点弧度,冷淡道:“莫要逼大人亲自出手。”
凤广冷笑:“她待如何?”
素商想起来帝鸢交代的,不疾不徐道:“大人执掌大周凤印,代行皇后之责,内廷女官选拔将至,凤大小姐年纪正好适合入宫。”
想起来昨夜帝鸢哼哼唧唧说:“老娘好不容易有这么大权力,别的不说,抢个人还是可以的。”
“皇后?!”
镇国公气急,怒道:“太后淑妃皆在,何时轮到她来掌凤印?”
这一声将素商的思绪吼了回来,素商语气平淡,“国公大人不如去问陛下?”
栖梧没什么要收拾的,带着自己贴身的两个宫女离开就行了,凤饮清已经给她说了这件事,她东西昨夜就已经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