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触

    “封羽澄,去参加竞赛吧。”他似乎并没有在等待她的回答。

    “为什么?”

    “我知道你会去,只是想让你的想法更坚定一些。”

    她不懂他为什么这样说,虽然口头答应是朋友的关系,但他们之间实际并没有那么深刻的联结。如果不是她想太多,那分明就是余钦越界了。

    “想什么呢?”余钦低着头,抿着笑意,“而且可以顺便在那边玩一玩……就当秋游了。”

    他们初中唯一一次游学,余钦因为做阑尾炎手术没去,而封羽澄当时最好的朋友也生病了。

    说来就是这么巧,她朋友的病房就挨在余钦旁边,封羽澄经过时总有意无意地往他那间瞟。所以,这两人都没体验过学校组织的出游。

    第二天她就赶在截止日期前跟老师提了,英语老师说这段时间可以和梁近安一起学习突击一下。

    “咱班还有谁报名啊?”封羽澄问梁近安。

    “班长去的,还有孙一扬。”

    “哦他也去……怎么没有女同学吗?”

    “没注意,不过应该有。”

    “两天一夜豪华多人游,不用上课,想想就开心。”

    路年年在后边哀嚎:“你是开心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独守空房。”

    “别伤心,我指定陆昊陪你解闷。”

    “指望他?”路年年白了一眼旁边睡得跟死猪似的陆昊,“不如指望我自己自娱自乐。不想!考试!”

    “我们也是去考试呀!”

    “你们只考一门,能比吗?”路年年扭头跟梁近安说话,“小羽同桌,她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把她安全带回来!”

    “OKK,使命必达。”梁近安难得陪两位发神经。

    下节课老师们开会去了,连着三节课上自习,李川在上面管纪律。大部分人都还坐得住,毕竟要考试了。当然还有少部分人在旁若无人地讲小话,更有甚者,如陈正刚,居然吃起了泡面。姚娟娟直接开怼:“要吃能不能去外面,当你一个人的教室?”

    “哦哟,姚娟娟,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教室,你管得着吗?”

    “你鼻子失灵啦,不知道味很大?”

    “你嫌味大,你自己出去啊。你太吵了,影响别人学习。”陈正刚一脸赖皮相。

    大家都瞅着看笑话。姚娟娟向李川抱怨:“班长,你管管他。神经病样。”

    李川人太好说话,明显是管不起来,只说让他赶紧吃完,小心被老师发现自己倒霉。一些人见班长都不怎么管,更肆无忌惮了。

    封羽澄一开始在那做题呢,后来嫌烦,干脆下巴支在手上,闭目养神。良久,她脑袋向左转,观察着梁近安的动作。

    他做题很少打草稿,基本上心算的多,如果非要展开下计算步骤,也是很整齐地在草稿纸上排布着。只见他微微蹙着眉,抿着唇,左手按住试卷左下角,眼睛看着题干,微微转动,右手时不时在试卷上勾画一下。

    封羽澄知道他入了神,懒得打扰他,便扭过头准备小憩一下。

    “有话说?”梁近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她只是摇了摇头。过会,她又忍不住转过来说:“昨天你后来走了?”

    “嗯。”

    “怎么没看到你。”

    “我看到你在和别人说话。”

    “那你今天作业写完了吗?还要留下来吗?”

    他瞟了一眼全部打了勾的事项表,云淡风轻地说:“还有点东西没弄好。还有一个语法问题你可以给我讲讲?”

    “那有什么,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讲了。”

    “呃……不是一个小点,恐怕要系统地讲我才能明白呢。”

    “噢,那好。不是我一个人在打扫卫生就好。”

    “没说要帮你搞卫生。”

    “那你昨天还不是帮我扔垃圾了?”

    “心血来潮而已,你不能习以为常。”

    “说话一套一套的,谁说你作文不好来着!”

    “还不是你在旁边,耳濡目染算是。”

    封羽澄咬着指甲笑开,真会恭维人。

    “今天的翻译句子呢?”她在他桌子上翻找着,嘴里念叨着,“我帮你看看。”

    “喏,在这。”梁近安抽出垫在数学试卷下的本子。

    封羽澄无语:“你是有备而来啊。”她打开他的本子像看自己的一样自然,上面最后一个字的墨迹还是湿润的,刚写完不久。

    “你看啊,这个句子你套的词组是对的,但你忽略了时态……”

    “哪里?”梁近安看过去,身体自然地往□□。他思考的时候,偶尔会用食指和中指摩挲着下巴。

    “噢,就是这嘛,过去的过去,过去完成时啊。嗯?”

    梁近安的脸离得好近,她能看清楚他眼下的泪痣,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忽然又对上了她的目光:“对哦,那我待会改。你看看还有什么错误吗?”

    封羽澄坐直了腰,默念着:“嗯,感觉翻译比做选择题要仔细,一不小心就有很多小错误哦。”

    刚刚那一瞬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划过心间,但她并没有费时间去思索。

    路年年用一只手撑着脑袋在纸上涂鸦,陆昊呢在看前面两位,便和路年年八卦起来:“路年年,你有没有觉得前面这俩货很不纯洁?”

    “我看不纯洁的人是你。人小羽心有所属了。”

    “那你告诉我是谁?”

    “又来,变着法打听啊。又被我看穿了。”她眯眼笑着。

    “得,我不问就是了。”

    “哼,难道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吗?别用你那狭隘的思想瞎揣测了。”

    “别人之间有,他俩嘛,我看悬。”

    “我看你找打!是不是又偷吃我辣条,一个课间少半包?还有我刚买的麦丽素,也给你霍霍了。陆昊我恨你!!!”路年年气得牙痒痒。

    封羽澄感觉耳边嗡嗡响,中午没睡着,现在好困哪。她打个哈欠就趴下来。她梦见了自己以第三视角看小说里的主角吵架。

    她正看得起劲呢,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做梦。努力睁开眼睛一看表,才过了十分钟。十分钟就能过完这么精彩的剧情,不亏。

    她不自觉叹了一口气,对梁近安说:“你说顾时夜和林慕星为啥不能在一起呢,明明生活在现代,真的想不通有什么难以逾越的障碍。”

    梁近安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林慕星之前喜欢的是陈放,顾时夜有点怀疑女主对他的感情,而女主也感受不到对方的信任。”

    “感情里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吗?”封羽澄不解。

    “对于有些人来说是这样。大概光凭喜欢还不足以能一直走下去吧。”

    “要我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人的性格是流动的,感情也是。过去的经历重要,当下的喜欢难道就不珍贵了吗?干嘛要因为已经不能改变的荒废了现在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作为读者知道主角最终会破镜重圆,但是当局者的怀疑和困惑是实实在在的,他们不知道每个人心里的想法,必然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也就很容易受伤。”

    “确认别人的心意难,至少明白自己的心容易点。”

    “其实也不一定。人类大脑的成熟比我们以为的要晚,可是有些重大的决定却需要在我们还不成熟的时候就要做出。很多人都是在迷迷糊糊中走上了一条路,为了让自己不后悔,就假装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也就是说,人很容易自我欺骗,认识自己、认识自己的心意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突然明白了你为啥数理化那么好了。”

    “怎么?”

    “比起现实生活没那么多确定的答案,那种只要依据一定的规则和定理就能推导出唯一确定答案的事,更让人安心……有一种可以掌控的秩序感?”

    “虽然我没想过这回事,不过你说的有道理。眼前就有东西可以把握。”他的意思是让她好好学习。

    天气忽地就转凉了,大家纷纷穿上了外套长裤,有几个同学还感冒了,教室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连一向自诩身体好的路年年也鼻塞了,每天热水不断的。

    竞赛带队的老师提前就跟参加的学生嘱咐过,要看好天气预报,多带两件衣服,最好再带把伞,据说南城天气阴晴不定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雨。

    幸好出发当天的暴雨被收住了,诡异的艳阳高照,不过封羽澄却觉得老天爷在憋着个大的。

    大家都欢欢喜喜地提着行李坐上长途汽车。虽然这离南城不远,但少不得也得绕一个半小时。

    封羽澄往车后面走,却见梁近安已经占定一个后方的靠窗户的座位。见她过来,梁近安把放在旁边的书包拎起来给她腾个地。

    “你会晕车吗?”封羽澄从书包里挑挑拣拣,拿了个橘子给他,“给你。”

    “不晕车。”

    “没事,那也能吃。”她的目光落在他耳畔的耳机线上,“你听什么呢?”

    梁近安局促起来:“相声,你要听吗?”

    他居然一脸漠然地在听相声,她觉得好笑:“嗯,旅途无聊。”

    梁近安取下戴在右耳的耳机想帮她戴上,她同时去摸耳机,两只手便碰触到了一起。不知怎的,她感觉到另一只手在自己的指尖上停了停。

    “谢谢,我自己来。”她正了正耳机的位置,是熟悉的相声演员的声音。梁近安在旁边剥橘子。汽车颠簸着,大家都有点困倦了,默默无声。

    下车的时候,他们学校租的另一辆车也到了。封羽澄见余钦从上面下来,他冲她挥挥手,在阳光下笑着,她也招招手。

    她住的房间还有一个学生,叫周可臻。

    还没到中午,封羽澄就饥肠辘辘的。她奇怪平常正常上课还不至于这么饿,今天也没消耗什么体力呀。点开外卖软件,五花八门的餐食,她又都没什么胃口。考试前不能乱吃,寻思就点一份粥吧。

    周可臻回来了,见她吃的实在寒碜,便分了一半披萨给她:“放心吧,我经常吃这家,还算是比较干净卫生的。”

    封羽澄道了声谢问她也是高二的么。

    “是啊,我是容川的。来这边估计比你们远。你们待会要出去逛逛吗?难得来一趟。”

    “应该是。幸好今天没下雨,不然只能待酒店了。”

    这时有人敲门。周可臻去开门。

    “你好我找一下封羽澄。”

    封羽澄在洗手间听见是梁近安的声音,便转出来问他有什么事。

    “出去走走?考试之前应该放松下。班长也一起。”

    她有点为难,因为前天晚上余钦跟她约好了一起走。

    这时,余钦也正好过来。她把梁近安介绍给余钦,又说:“要是方便的话,我们一起呗。人多热闹。”这两人不约而同地都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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