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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平仓

    待散了朝,人人面上愁云惨雾。

    流光刚出殿门,便见玄倾从远处过来,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出了什么事?”流光见他走近问。

    玄倾低声道:“流州送来密函,是暻王殿下亲笔。”

    北境军报今晨刚达圣听,暻王就有密函送至望舒宫,流光几乎在他话落后就变了脸色,两人匆匆赶回望舒宫。

    到了议政殿,才知道前来送信的人竟是平仓。

    流光抬手免了他的见礼。

    “你是暻王心腹,这个时候怎么会离开他左右?”

    “此事说来话长,殿下先看密函吧。”平安也神色严肃。

    他呈上贴身收藏的信函,一路快马加鞭,他风尘仆仆,却没让怀中书信有丝毫折损。

    流光抽出信中密函展开。

    暻王连客套话都没讲,直接言明了流州现今局势的厉害。

    玄倾见殿下脸色越来越不对,在她阖上书信后便问:“暻王殿下信中说了什么?”

    流光将手中书信递给了他。

    “暻王信中直言流州三城失的诡异,沈寒时中伏亦略有蹊跷,他觉得军中恐有奸细。”她道。

    平仓闻言看向殿下,却殿下神色虽冷却唯独没有惊讶。

    “殿下也觉得不对吗?”他问。

    流光沉默了一会儿。

    “自沈琼楼前赴北境,本宫便料到战事难打,何况两军对战,有胜有负是常事。是以今日早朝,即便有传令官报讯,本宫也并不觉得太惊讶,直到本宫特意问了丢失的是哪三座城池。”

    “堨阳、泫阳和濮阳。”平仓答。

    流光点头。

    玄倾在旁看完书信,闻言道:“泫阳、濮阳和堨阳皆是大魏极北之地,北境军败后,燕军南下克城,这三城自然最先遭难,从军报上来看并无不妥。”

    流光:“是啊,从军报上来看的确并无不妥。但一旦你真正了解过流州地势和兵防,你就会发现除了堨阳,泫阳和濮阳丢的太诡异了。”

    玄倾不是很明白。

    流光:“我大魏地处东南,横江滨海,河湖众多。堨阳在极北,因靠近黄沙漫布的北境,大部分都是黄土,打的自然是陆战,但泫阳和濮阳这两地特殊些,一条乌江横跨南北,燕军南下必要渡江,俩军打的却是水战。”她淡淡解释着,“而众所周知,燕军以铁骑见长,而短于水战,大魏则恰恰相反,以水师见长。泫阳、濮阳二地本就屯有水师,若说泫阳是因堨阳丢失来不及应对,濮阳也来不及便有点说不过去了。”

    即便燕军来势汹汹,但历经堨阳、泫阳之战必然疲惫非常,这个时候濮阳水师又有先天之利,却还是吃了败仗,丢了城池,未免太过蹊跷。

    平仓道:“王爷的意思也是如此。据泫阳、濮阳的暗探传信,敌军几乎对二地兵防了如指掌,一攻一个准,绝无失手,好似先前便见过两地的兵防图一般。若无人特意泄密,根本说不过去。”他面沉如水。

    “所以暻王怀疑军中有内应,致兵防图泄露,他不放心其他人送信,派了你过来。”流光问。

    平仓点点头。

    流光这时才察觉他身上隐约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路上遇了埋伏。”

    “对方是什么人?”她问。

    平仓摇摇头。

    “不清楚,都是些死士。好在属下多夜间行路,除了出流州时碰上过,之后便没有了。”

    “你回来的消息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流光又问。

    “除了王爷还有王爷的几个心腹,并无其他。”平仓答,又补充道:“殿下放心,那些心腹都是可信之人。”

    流光沉思片刻。

    “没有其他人知晓,说明埋伏并不是冲着你来的,对方可能只是早有防备。”

    “可若非此事有猫腻,他们又何必防备?”玄倾反问,他道:“在流州外布下死士,明显是想着将出城报讯的人灭口。这般防范,越加证实暻王殿下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玄倾说的不错。

    流光看向沉默下来的平仓,忽而开口问:“暻王既然暗中送来密函,说明他并不想让信中怀疑公之于众。那他想要本宫做什么?”

    平仓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即拱手回道:“殿下英明。王爷的确有所求。”

    “直言便是。”流光道。

    平仓便不再拐弯抹角。

    “北境兵败,朝廷必要追责。未免打草惊蛇,王爷希望殿下尽力拖延朝廷追责的时机,他需要时间将军中奸细挖出来。”

    延缓追责?这个倒也不是什么难题。

    流光:“沈寒时是圣上亲自调去北境的,明面上他是圣上的人,若认真追究起来,圣上面上也无光。是以今日早朝,圣上没有提起此话,内阁与六部也无人敢提。但朝上没有人追究,并不代表都察院不会,近日若有相关奏本本宫会尽力压下,也请暻王务必尽快查清内应,毕竟”她话语一顿,平仓的一颗心也跟着提起,却闻殿下语气冰冷,“毕竟勾连外敌,乱军叛国者,九族尽诛,杀无赦。”

    她眉目不动,杀意却已展露端倪。

    平仓扑通一声跪地,正色道:“殿下放心,平仓必然把话带到。”

    “你赶路多日,回去休息片刻吧,待修整好了,本宫会派人随护你赶回流州。记住,你唯一的任务,是保护好暻王。”最后一句话,她加重了语气。

    “是。”

    殿外侍候的芳蕤掐着时辰走了进来,将平仓引了出去。

    待殿中无人,玄倾看向殿下,

    “北境兵败,流州连失三城,军中还有内应,再加上沈琼楼背后筹谋,暻王此时势必腹背受敌,流州的形势并不乐观。”无人在旁,他对殿下便直言。

    流光在殿中一张贵妃榻上坐下,闻言揉了揉已经蹙了一个上午的眉心。

    “是啊,兵败便罢了,内应暻王自己便可解决,最重要的还是沈琼楼。只要他在军中,对战况的影响可不是一星半点,所以要想办法把他解决掉,最起码不能让他再留在北境了。”她喃喃道,闭着眼睛缓缓揉捏着有些发疼的眉心。

    玄倾沉默了一下,道:“他在大燕地位尊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对他动手并不容易。何况当日在燕宫”他话语微顿,接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流光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扶着额,只睁开了一只眼睛,笑了笑:“的确要感谢当日在燕宫他的襄助,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吧,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他是沈家的人吗?”她与他开口素来似知交,谈起这种隐秘之事无需多么隐晦。

    玄倾倏然抬眸。

    “殿下”他张了张口,却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流光睁开了另一只闭着的眼,目光柔和了几分,

    “不必否认。说起来那也是你的母族,倘若不是平和的一场动乱,你如今当是贵胄之身,再加上沈氏一族在朝中的声势,就是那个位子也未必就是他燕晏至的。”

    她的意思很鲜明。

    玄倾低眸,想起那在记忆中已很遥远的故国,温柔爱笑的母妃,儒雅随和的舅父,还有那个人......在那几乎已旧的发黄的记忆里,好多人的面目已逐渐模糊了。

    他苦笑:“自那个人决定放弃沈氏一族起,我便已经不算是他的儿子。这些年我先是误入天山,后辗转江南,又冥冥之中落脚金陵,早已远离了那些是是非非,如今那里便连故国都算不上了。”

    在外流落多年,他从总角稚童长成高大青年,那个国那个家那个身份早已是前尘往事了,若非殿下今日特意提起,他都不会再去想起这些旧日纷争。

    流光见他面上怅惘,突然问:

    “我好像从没有问过你,跟着我,甘心吗?”

    玄倾笑了,是那种很明朗又温柔的笑意。

    “没有甘不甘心的说法。我说过殿下是我的知交,也是我的家人,殿下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他声音低柔,目光坦然地注视着流光,流光红了眼睛。

    “多谢你,玄倾。不,应该是倾至。”她真心地笑了笑起来,眉眼弯弯。

    玄倾却道:“殿下不必唤我旧日称呼,我很喜欢如今的名字。还有金陵,我很喜欢这里的水土,皇宫虽多风雨,但殿下在这里,这里便让我很心安。”

    他的目光与流光相撞,两人相视片刻皆笑了起来。

    回到正事上,流光正色:“话虽如此,可沈氏一族毕竟是你的母族,在那些理不清的往事中也并未对不起你,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宫也不会取沈琼楼的性命,何况他还救过本宫。那便想办法把他从北境军中调开吧。”

    玄倾也正色起来,他皱眉:“如今北境失利,燕军正当得意,这个时候想要把沈琼楼调走,我们怕是无从下手。”

    流光却笑:“我们没有主意,但大燕的朝堂可不是一汪清水,沈琼楼位居高位,时刻想拉他下马的人自然也不会少,就是燕晏至,对他也并非全然信任。”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他沈琼楼既然可以坐镇军中运筹帷幄,她自然也可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殿下想做什么?”

    “替本宫传信青州白家吧,本宫要见白雁飞。”她支着额头,又闭了眼睛。

    玄倾有些犹豫。

    “江湖人讲规矩,禁令在前,未必愿意帮我们。”

    “帮或不帮总得一试,何况我们与他做的是一笔真金白银的生意,就看对方会不会动心了。”她低声喃喃,歪在榻上逐渐睡了过去。

    玄倾许久没有听见动静,抬眸一看,又瞥了一眼殿外天色。

    未及晌午,殿下竟又睡了过去。

    自回宫,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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