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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陈衍

    青青脚步停下来,原本偏过头去和仆从说话的公子察觉到投来目光,又顺着她的视线往自己腰间看去,眉梢微微一动。

    青青踟躇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问:“这玉佩是你家传的吗?”

    公子神色冷淡,又拿先前的话来堵她,“与你何干?”

    瞧着他这般态度,青青纠结一阵,到底还是把自己背后的包袱解下来,从里头翻出那枚婆婆留下的玉佩。

    公子一见那玉佩,面色倏然一变,伸手就要去拿,青青眼疾手快撤回了手,瞪着他:“这是我的,与你何干?”

    旁边的仆从看清这两枚一模一样的玉佩后亦是脸色微变。

    锦衣公子盯着青青片刻,终于开口道,“这是我母亲遗物。”

    “原来是你?”

    青青愕然睁大眼睛,她自小由柳婆婆抚养长大,长大懂事后也曾好奇婆婆一个独身老妇哪里来这么多银钱。后来终于忍不住去问,婆婆说她从前是大户人家小姐的乳母,小姐嫁人后夫妻和睦美满,再不需要她看顾,她便告老还乡,寻了江南一处乡野养老。

    这玉佩就是小姐所赠,连带万贯银钱,好教婆婆安养晚年。

    彼时青青问婆婆,这位小姐如今嫁在何处,是哪位府上的夫人?婆婆却只是笑着不说话。

    没想到今时今日,在淮阴郡外的一间破落茶馆里,她竟遇到了那位小姐的儿子。

    “怪不得婆婆说天下其实也不算大......”她才不由感叹这么一句,公子眼神一闪,“我知道你是谁了。”

    咦?青青眨了眨眼,公子凝视着她手中婆婆留下的玉佩,神色复杂,半晌又问,“柳嬷嬷如今可好?”

    他果真知道婆婆!青青有些高兴,她与婆婆相依为命十几载,与村里人一向都不太亲厚,如今婆婆去了才觉孤单,没想到原来这世上还能有人和她一起想一想婆婆。

    “婆婆前些日子病故了。”

    提起这事,她又低落下来,“这两年她身子一直不好,也不肯好好诊治,五日前就......”

    公子闻言也沉默下来,抚一下腰间的玉佩。

    这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又抬眼打量一下青青,“柳嬷嬷去了,你孤身一人打算去哪?”

    这少女瞧着还算机灵,胆子也大,虽说言谈不似他平日常见的高门贵女那样娴静柔顺,但念在她是山野长大,又有柳嬷嬷的情面,安排人照拂一二也是应当。

    他这样想着,就听青青脆生生答,“我要去京城,寻我亲生父母。”

    京城?公子心底一动,不动声色地问她,“你怎么知道你父母在京城?”

    这会青青看他颇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且她自小就听婆婆讲那位小姐是如何心地善良品貌出众,对小姐的儿子自然也多了几分亲切,当下也不打算走了,一屁股坐回条登上,坦然讲起自己的身世:

    “婆婆说她是在京城郊外捡到我的,虽然没有什么表明身份的信物,但当时裹着我的锦缎料子极好,必然不是普通人家。嗐,原本我也不想去寻亲,可婆婆临终前怕我孤苦伶仃,嘱咐我还是往京城走一趟,说让我认祖归宗,以后也有亲眷依傍。”

    她倒没心眼,一股脑全交待了,公子听完,面上平静无波,忽然开口道,“我也要去京城。”

    “哎,这么巧?”青青眼神一亮,又燃起能和他同路而行的希望。

    刚才改了主意是刚才,此一时彼一时么,现在这公子也算是她半个故交,瞧着这么有钱又带着能打的仆从,何况婆婆曾经的小姐那么心善,想来她儿子也不会是个坏人。

    “我可以带你同行。”

    公子淡淡道,“但我有个要求,你要扮作我的贴身婢女。”

    “这......”青青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下来,“好吧,只是我不会伺候人。”

    “无妨,”公子微微颔首,“琐事自有林三去办。”

    想必林三就是旁边的仆从,青青冲他点一下头,又朝公子谢过,“如此便多谢你了。”

    这桩事终于谈妥,外间的天色也隐隐要黑透了,公子起身打算进城,仆从林三径自去和茶馆老板交谈,付茶钱与损坏桌凳的赔偿,青青跟上公子的脚步,忽听前面的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青青。”

    她不喜欢跟在人后,快走两步与公子并肩而行,偏过头冲他露出一个笑,“野草青青的青青。”

    “没有姓氏?”

    觉察到她凑上来,公子侧脸看她一眼,又转过头去。

    青青摇了摇头,“我想跟婆婆姓,婆婆不许,又说没有姓氏就没有根,让我自己想一个,可我无父无母,又何必非要个姓氏依傍呢?”

    天色昏昏,顷刻间就要彻底黑沉下去,淮阴城外水土丰美,暮色下仍可见遍地野草茂盛。

    她眺望着原处轮廓隐现的城池,咯咯笑了一声,“我亲生爹娘不要我,可我也无病无灾长到十六岁了,就像这路边青草,没人精心侍弄,照样年年发芽。”

    说着她又问公子,“你呢?婆婆说你娘饱读诗书,她给你起了什么名字?”

    身后的仆从林三默默跟上,三个人的身影被夕阳拉扯,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剪影。

    公子凝视着远方,不知想到什么,半晌,带着某种青青分辨不清的语气回答:

    “我叫陈衍,衍字,取百川归海之意。”

    这话像是还有未说完的一半,他却停住话头,再不言语了。

    *

    才上路三日,就遇到了婆婆故人之子,还搭了他的方便,没了独身一人的危险,青青心情大好,接连几日都哼着吴地歌谣。

    陈衍带着她进了淮阴郡,先找了客栈落脚。

    原本青青只打算寻家普通客栈,安全稳妥为重,可陈衍架子大,非得城内最上等的客栈里最上等的房间才行,她也就跟着沾了光,舒舒服服洗漱一番,换上仆从林三从成衣铺子买的女装,又将长发绞得半干,才到隔壁房间去寻人。

    一进门,陈衍正同林三说着什么,听到动静望向门口,见一个娇美少女披着半干的长发,站在外间探着头朝里望,颊上还带着热气蒸腾出的淡淡红晕,眼波顾盼间仿佛含着水一般。

    他不由一愣,旋即皱起眉头,“你就这样出来了?”

    青青莫名其妙看着他,又低头去理自己的衣角裙摆,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她没找出毛病,只能又去看陈衍,疑惑地问:“怎么了?”

    见陈衍目光落在自己的长发上,摸了摸湿漉漉的发尾,嘟囔道,“没干呀,这样披着才干得快些。”

    又盯她一眼,陈衍不再理她,转过头接着吩咐林三,“不必包船,太高调了些,就订两间一等舱房。”

    青青好奇地走过来,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问,“我们要坐船上京么?”

    “水路更快。”

    林三得了吩咐自去出门办事,陈衍取了本书坐在灯下,语气淡淡,“也更方便。”

    青青哦了一声,看看四周,又看看顾自低头看书的陈衍,无趣地撇了撇嘴。

    “你若无聊就回房间去,晾干头发早些休息。”陈衍又道,“就睡窗边那张小榻。”

    不许她睡床?青青一呆,旋即反应过来,眼睛睁大,“我和你睡一间?”

    她声音提得极高,陈衍被吵到似的又皱起眉头,不悦地看过来,“你是我的婢女,哪有婢女单独睡一间房的?”

    “那林三......”

    “你想和他一间?”陈衍又漠然低下头去,“也可以。”

    想到林三沉默寡言的性子和狠辣身手,青青有些发怵,相比之下还是陈衍叫她觉得亲近些,虽说这人看起来也一样不太好相处。

    只是两人才认识就同住一间房,她有些犹豫,半晌又小声问,“我能自己掏银子订间房吗?”

    啪,陈衍把书往桌上一放,盯了青青片刻,忽然露出一个笑,“可以。”

    青青一喜,却见他转眼又面无表情,冷冷道,“之后你也可以自己一个人上路。”

    “眼下是你有求于我,青青。”

    天已经黑了,房里点着昏黄烛火,所谓灯下看美人,青青又实在是个貌美的少女,一颦一笑都有股天然韵味,半干长发披在肩上,更显得楚楚可怜,陈衍却不为所动,只说:

    “我带着你唯一的要求就是扮好我的婢女,我们不妨讲清楚点,我这样的富家子带个贴身婢女出行,你以为就只是个婢女么?”

    青青愣住了,他又道,“今日你也瞧见了,那老汉比我和林三还早进茶馆,可见一路有人暗中窥视我行踪,他们一击未中,又知道你和我进了城,转头我身边多出个美貌婢女,你自己猜一猜,即使你明日独自离开,这一路又会不会平安?”

    房间里静了下来,青青怔怔坐在灯下,一旁的陈衍也无心再看书,就那么瞧着她灯烛下朦胧姣美的脸庞。

    过了一刻,青青忽然轻声问,“陈衍,是谁要杀你?”

    陈衍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天下想要我性命的人数不胜数。”

    “怪不得,”青青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忽然笑起来,抬手拢了拢已经快干透的发丝,以五指作梳,将乌发慢慢梳顺,语气轻轻,“我觉着你并不喜欢我,但你还是愿意带我一同上路,这其中五成是为了婆婆,还有五成是你需要我,是不是?”

    陈衍眸光一动,仿佛第一次看清这个美貌又不太懂礼数的少女。

    他没有回答,青青并不在意,唇边仍噙着笑,“不管是谁想杀你,你想让监视你的人以为你是个好色之徒,连这样危险的行程都要带个美貌婢女服侍。陈衍,我需要你带我同行护我周全,你也需要我这张脸这个人来帮你矫饰,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她站起身,将理顺的长发别在一边,又看了看陈衍沉默的面庞。

    “我只再提一个要求。”

    缱绻灯火下,青青冲他行了个礼,姿态标准娴雅,与他惯常见到的高门贵女无二,“我可以和你同寝同宿,但到了京城,你要帮我永远掩盖住此事,不能影响我闺誉。”

    她盈盈笑道,“婆婆说我亲生父母或许出身高贵,说不准我以后要嫁入和你差不多的人家呢,可不能损了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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