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不是有江月的消息。”

    “童总误会了，小蓝走的时候和刘文婷道别，所以我才知道这些。我来是想问童总，小蓝为什么离开。她连我和刘文婷都没有说，但我想童总一定知道吧。”

    童清正本来怀揣着满肚子的希望，结果向晚意却立刻给他浇了冷水，他哪里还有好心情。

    “她既然不告诉你，自然有不告诉你的理由。你又何必问我。”

    “我知道，小蓝是怕我担心。我来也并没有说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我只想知道，小蓝之所以离开是否和她的异常有关。童总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只要摇头或者点头就好。”

    童清正不说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向晚意仿佛是得到了暗示，看来是这个原因。那么难道，难道，向晚意站在那里，低着头。一个程序员的脑海在迅速转动着，忽然他抬起头有些惊奇的看着童清正。

    “难道….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灵魂之说。”

    童清正没想到向晚意的脑袋竟然转的如此之快，可是他依然什么都没有表示。向晚意却点了点头。

    “多谢童总，我想知道小蓝她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

    得到肯定答案的向晚意离开了童清正的办公室。然后就给蓝江月写了一封简短的邮件，是的，简短。

    小蓝，人生无常，但还是那句话，活着就好。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无论我们经历了什么，你经历了什么。你永远记住，你不只你自己，你还有我。任何时候，我都将会是你的依靠。

    蓝江月竟然连自己都没有告诉，那只能表示这件事很棘手，而且超出了常人的认知范围，但童清正又说没有生命危险。向晚意想到之前蓝江月一再说过，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朝男人扑过去，那么请向晚意阻止她。所以向晚意觉得也许这和男人有关。既然蓝江月不愿意说，那么自己就不需要再问。

    正在蓝江月流泪，沉浸在自己和向晚意的友情中时，顾正则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

    “向晚意的邮件。”

    蓝江月抬起头，有些生气的看着顾正则。

    “千年的老妖果然厉害，我觉得自己在你面前就是个透明人，一点秘密都没有。”

    “这不是很好猜吗？不可能是童清正和刘文婷，因为他们只有你的手机号码和微信。而你除了向晚意，并没有其他朋友，何况你们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是我厉害，而是你这个人实在没什秘密。你的那个微博，几乎是将你所有的秘密都说了出来。你说你哪里还有什么秘密。”

    “你还看微博？”

    蓝江月记得童清正说过，顾正则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只看了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蓝江月忽然觉得空气中都飘荡着暧昧的味道，也许顾正则说者无意，可是她就谈过那么一次恋爱，而且还是那般短暂，加上顾正则又实在太过好看。蓝江月看着顾正则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

    “顾正则，你会觉得我不是好女人吗？如果我爱上了你，并且和你…..”

    蓝江月看着顾正则，终究没有说出那两个字，而是低下了头。

    “不会。”

    顾正则并没有给蓝江月胡思乱想的机会，他几乎是立刻回答了蓝江月的问题，在蓝江月的头还没有低到自己怀里的时候。蓝江月抬起头有些迷茫的看着顾正则，她想看出顾正则说这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但顾正则仍旧没给她猜测的机会。

    “蓝小姐忘了我是什么？我是狐狸，是动物，在我们动物的世界，只有□□和繁衍，没有道德和约束。这是你们人类发展的基石，但也可以说是你们的约束。何况若是你像我一样活了一千多年，就该明白，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简直天方夜谭，我想不过百年两个人就会相看生厌。

    “可你却爱了你师妹那么多年。”

    “的确，但你该知道，我可以做什么，和我必须做什么是不一样的。如果我们动物也像你们人类一样，规定我必须要爱我师妹一辈子，也许还没开始我就已经退缩。蓝江月，虽然我已经幻化成人，但在我们动物的世界，没有那么多约束和规矩。当我们在野外奔跑的时候，向来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关于这一点，你不必有太重的思想负担。”

    不必有吗？可她不是动物，她是人类，千百年来人类的道德在约束着她，她如何能放得开，就像顾正则说的那样，我想做什么，和我可以做什么以及必须做什么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你上次说童清正不愿意你抹除他的记忆。”

    “是的。”

    在这一点上，两个人到是一样倔强。蓝江月有些期盼的看着顾正则。

    “他….他是爱我的吗？”

    虽然心底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那个男人是爱自己的。但总有一个声音在说：你有什么值得被爱。即使到了此刻，面对一个并不熟悉的顾正则，蓝江月仍旧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当然，蓝江月，清正爱你，这一点毋庸置疑。”

    蓝江月苦笑。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当你师妹从我身体离开之后，我只怕他连看也不愿看我一眼。”

    “你为何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我知道索瑶对你造成的伤害。但也请你相信，你是一个值得被爱，并被好好对待的人。”

    当初他提出可以抹除蓝江月现阶段的记忆，这样她就不会有太多的心里负担。但顾正则同时也指出，因为江夏在蓝江月身体里的这段日子至关重要，如果抹除蓝江月的这段记忆，可能会造成无法知道的后果，而且因为这段重要记忆被抹除，蓝江月也会是完全懵的状态，也许不利于江夏的幻化。所有的得失利弊顾正则都告诉了蓝江月，选择权在蓝江月手里。可是她有的选择吗？既然她已经决定要救江夏，既然已经做了好人，那就好人做到底。若是江夏有个万一，她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都失去，什么也没得到。所以蓝江月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不抹除自己的记忆。当时的顾正则甚至有些吃惊。

    “蓝小姐不在想想吗？我尊重蓝小姐的选择。”

    蓝江月只是轻轻摇头，既然注定要失去，那么她又何必在乎是失去了九十九还是一百。

    顾正则后来想这大约也是蓝江月能克制江夏的原因，她是一个坚定的行动派。

    蓝江月躺在床上，想着顾正则说的话，他是动物，所以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什么道德伦理。但她不同，她是人类。以前的她只需要思考两件事，攒钱，躲避索瑶。可是现在这两件对于以前的她最重要的事情她都不需要思考。但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她现在所要思考的事情比以前她面对的问题似乎难了千倍百倍。

    以前她从未考虑过恋爱这件事，从未考虑过男女关系这件事。所以对于这件事她所知甚少，她模糊的男女观念，无非是在学校看到的恋爱男女以及那套聊斋志异还有那本百年孤独。可偏偏这两本书所写爱情也都很模糊。她该如何，忠贞不二吗？可若当初她的父亲有离婚的勇气，也许她和姐姐的命运又不一样；可向晚意的父母一辈子就没红过脸。该如何选择？可笑她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但该如何去面对，面对这混乱的一切。曾经她以为命运不公，让她面对索瑶和那个家。可现在，命运又该何去何从，她又该何去何从。

    蓝江月翻了个身，努力在一片胡乱中理清思维。现在首先要解决的是江夏灵魂这件事，她要救她，那就没有退路，既然没有退路，就不要去想。至于之后的事情，还是等救出江夏再说。目前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救出江夏。大脑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但心却一直想到了天亮才沉沉睡去。

    蓝江月的生物钟完全被打乱了，以前的她每天过的说不上有多充实，但起码有事可做，是听着闹钟起床的，可是现在她的手机里连闹钟都没有。她不知道闹钟的意义在哪里，起床又该干什么。昨夜一夜辗转发侧，今早醒来一点精神也没有，她有些忐忑的走下了楼梯。可走到客厅的蓝江月却没有看到顾正则。

    蓝江月忽然之间有些慌乱起来，她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在这里，她只认识顾正则一个人，他….蓝江月正准备胡思乱想，忽然又笑了。笑自己真是愚蠢，顾正则又不可能死，他要救自己的师妹，就必须要待在这里，只是他去了哪里？蓝江月忽然想到昨天顾正则说的开垦菜园的事情。

    蓝江月找了一圈，才在远处找到了一块菜地。看到正挥舞着锄头辛勤劳作的顾正则。即使是此刻满身是泥的顾正则，仍旧是那么好看。这一点没有人可以否认。蓝江月轻声叫了一句顾正则。顾正则抬头，满脸的汗水。

    “你来啦，吃过早饭了吗？”

    蓝江月摇头，没看到他，她就一路找了过来，哪里还想着早饭。说到底还是担心，毕竟这里她只认识他。虽然心里知道他不会抛下她，但还是会担心。

    “我做了蛋炒饭，留在锅里，还想着你起来可以热了吃。饿了吗？要不先回去吃饭吧。”

    顾正则说完就准备扛起锄头回家。

    蓝江月连忙摇手。

    “不用，不用，我….我能试试吗？”

    一来是好奇，二来蓝江月想他们还不知道在这里住多久。总不能真像顾正则所说，以后这些事都他做吧。那她在这里岂不是无聊致死。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嫌脏。”

    脏，这算什么？小时候她干过比这更脏的。蓝江月看顾正则弄，本以为很简单，结果却将顾正则已经锄好的一垄地硬生生给弄乱了。

    “对….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我们也没事可做，正好我明天可以重做。”

    蓝江月叹息，顾正则还真是乐观。回去的路上，蓝江月忍不住问，难道昨天买的菜籽已经种好了吗？刚才也没看他种。

    “早就种下了，刚才弄的地是准备明天早上在种些其他的东西，或者想到什么在种。”

    蓝江月忍不住好奇。

    “顾正则，这一千多年，难道你从来没想过娶一个女人吗？”

    “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想着想着，时间就过去了。每当我想到我数十年如一日，而对方却会渐渐老去，总觉得很残忍。”

    这种感觉难道不该是那个老去之人的感受，可是顾正则竟然说觉得这很残忍。蓝江月忽然想到今天他们还买了一些东西。

    “你买的那些东西是送给村里的老人吗？”

    顾正则点头，他对这里总有感激之情。

    “那我们一起去送给他们？”

    顾正则却摇头。

    “我不想和这世上的人有太多的羁绊，你去送给他们吧。”

    “这也是你不愿意交朋友的原因吗？难道不会孤单吗？”

    孤单，当然孤单，但相比麻烦，他宁愿孤单。

    “自然会，只是以前可能还有几个朋友，但现在不是我不想，而是不敢。以前在这里交了朋友，时间久了以后还可以离开。可是现在不行。我很害怕，你能明白吗？”

    顾正则说的坦诚，眼神中都是焦虑和痛苦。明白，怎么能不明白，大数据时代几乎让一个人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何况顾正则还是个妖精，如果被图谋不轨的人知道，结果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就像江夏一样。

    “所以这也是你们在这千年的时间里练成了抹除人记忆的原因吗？”

    “抹除记忆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我曾经在一个人身上失败过。另外就是有时候你会碰到一种人，他只看了你一眼，你也没放在心上。可是几十年后，当他再次看到你，他却完全记得，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不过好在这么多年他也终于有了方法，只是他觉得这一切没必要让蓝江月知道。蓝江月知道的越多，也许就越担心，他并不想蓝江月担心。

    蓝江月终于明白为何之前童清正说顾正则一直在国外待着，这样是否会安全一些。

    “除了种菜我们还可以做什么？”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厨房，蓝江月正吃着顾正则做的蛋炒饭。顾正则环顾厨房。用手指了一圈厨房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