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

    白色的，放在阳光下，蛋壳都会变成半透明的蛋。

    我蹲在树屋外，双手捧着一枚不到掌心大的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5号？”十七号捧着七八个果子，身体轻盈地飞上树道：“你蹲在外面干什么？”

    他低头看我一眼，清透的蓝眸落在我手心拢着的蛋上，扬眉道：“这是今早出去捡的蛋？为什么只捡了一个？”

    “！！”

    我回过神，眼睛都睁圆一圈，狠狠瞪他一眼道：“你还想要几个啊！”

    一个还不够吗？

    “嗯？”他轻眨一下眼睛，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我，道：“你今早要吃这个吗？”

    “我不吃！”

    我一下跳起来，羽翼都张开快要炸毛，高声尖叫道：“你也不准吃！”

    这不是可以吃的！

    这个、这个……

    反正就是绝对不能吃的！

    “……”十七号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道：“好，我不吃。”

    他答应得干脆，转身回屋放下怀里抱着的水果。

    我狐疑地盯着他的背影。

    “5号？”他转头看向我，喊道：“不过来吃早饭吗？”

    我慢吞吞地应一声，双手合拢，藏起手心里的蛋，侧身背对着他，横向挪移到桌前。

    他有点哭笑不得，道：“5号，你这是干什么？”

    有必要这么防备他吗？

    他又不是什么嘴馋的人。

    “……我不是要防着拉彼斯，”金发的人造人少女手不离蛋，慢慢坐下，碧翠的眼眸抬起看他一眼，慎之又慎道：“我是希望你能知道——”

    “手给我。”

    十七号挑一下眉，伸出戴着厚厚防护手套的手。

    “手套摘了！”

    他轻笑一声，摘下手套，再次伸出手。

    五号小心翼翼护在手心的蛋，郑重地交托给他。

    “这是……很重要的宝物！”我十分严肃地告诉他，道：“拉彼斯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我飞快地看一眼落入十七号手心的蛋。

    蛋壳没破。

    暂时不清楚他的性别。

    “要比对待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都要小心地对待他！”

    我再次强调道。

    十七号垂下眼睫，再抬眸，语气十分冷静道：“这是什么蛋？协会最新宣布的珍稀鸟种后裔？”

    “不是！”

    我想也不想地反驳道。

    “那是什么？”十七号转一转手心里的蛋，只看外表看不出这枚“蛋”与别的蛋有什么不同。

    倒是对着光去观察，隐约能看见蛋壳的表面有羽翼一样的简陋花纹。

    “那是……那是……”

    我支吾一下，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好清了清嗓子道：“地球每年都会有几十上百种的珍稀鸟类灭绝，这个拉彼斯是知道的吧？”

    他低应一声，扬起眉头看着我。

    正等着我的后话。

    “咳……为了应对这个，协会每年都会发布新的珍稀鸟种保护条例，拉彼斯还记得吧？”

    他点一下头，道：“我记得。”

    我悄悄地松一口气。

    “但是这和5号要说的有什么关联呢？”十七号轻侧一下头，耳边的黑发扫过脸颊，眸光沉静地落下。

    他安静地看着我。

    什么都不说。

    又好像是什么都猜到了。

    我抿一下唇，有点底气不足道：“你……猜到了？”

    “猜到什么？”他反问我。

    我拽了拽头发，耳朵隐隐发烫，侧头错开与他对视，道：“猜到这是我们的……”

    后代？子嗣？

    更准确一点的说法，应该是孩子。

    但我总觉得很别扭。

    因为我还没做好准备，更不知道要如何去照顾一个新生命。

    我们真的能照顾好他吗？

    他会不会突然死掉？

    “5号。”

    十七号清冽的声音，唤回我出走的思绪。

    我恍惚一下，应道：“什么？”

    拉彼斯刚刚是不是对我说什么了？

    “你在害怕什么吗？”他用手帕把蛋包起来，清空身侧腰包里的东西，把蛋稳稳地放进去。

    我的视线跟着他走，忍不住开口道：“不要放进包里。”

    “嗯？”他讶异地扬一下眉，半开玩笑道：“他需要见光透气吗？”

    “……不是。”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放松紧绷的身体，低声道：“他不需要透气，但是他需要感受人的体温。”

    长翼星人的蛋壳和翅膀一样都有着超强的防御力。

    轻易不会有东西能打破它们。

    “是需要我们的体温孵化吗？”十七号打开腰包，重新取出蛋，有点奇怪道：“用孵化器去孵化不是更好？”

    孵化器可以自由调节想要的温度和湿度，模拟出自然的孵化环境。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比人手孵化要好的多吧？

    “不是温度的问题。”

    我犹豫一下，神色复杂开口道：“要是用孵化器孵化，他破壳以后，可能就不认识拉彼斯了。”

    他少见地露出一丝疑惑又讶异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

    我迷惑地看他一眼，不确定十七号是明白还是不明白，道：“长翼星人的破壳期，需要父母陪伴在身边。”

    十七号慢慢眨一下眼。

    他的大脑似乎正在进行，名为“理解”与“处理”的工作。

    眼睫缓缓落下，目光凝聚在手心的蛋上，久久没有挪移开视线。

    “噗。”

    我忍不住笑了。

    十七号表面冷静，大脑放空的样子，真是少见的一幕。

    我还以为他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用“人造人”的脑子去处理问题。

    “这是我们的孩子？”

    十七号的脑子处理完了。

    他冷静开口道：“需要我们的体温去直接孵化？”

    “唔……这个过程其实不能算是孵化，”我挠了挠脸颊，眸光落在蛋的表面，道：“虽然还不到破壳的时候，但……”

    我伸手轻轻一戳，道：“这里面已经有微弱的意识了。”

    十七号有点惊讶。

    看着还不到他手心大的蛋，居然已经有意识了？

    “他破壳的时候也会是这么小一个吗？”

    他低声问道。

    我沉默一下，道：“一般来说，长翼星人的蛋会长到手臂那么长，大概地球人小婴儿的大小再破壳。”

    但是……

    我看看十七号，有点犹豫道：“他不是纯粹的长翼星人，可能会提前破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