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的人造人少女跌坐在地上，低头捂住喉咙呛咳，长发垂落挡住她的神情，羽翼因着咳嗽一下一下颤抖。

    周围是孙悟空他们嘶吼的战斗声。

    一股一股的能量波疯狂砸向沙鲁，几乎要把他淹没，炸起大片遮蔽人眼的沙尘。

    孙悟饭拉着我远远飞离原地，侧头问道：“5号，你还好吗？”

    保持着赛亚人状态的小少年面容沉静，不住回头望向孙悟空他们的方向。

    眸中闪过几丝挣扎与气愤。

    他跨不过去自己的一关。

    不想战斗，不想再有人受伤的和平思想束缚住他的行动。

    无法彻底愤怒起来。

    更无法如孙悟空说的一般把愤怒化作战斗力打败沙鲁。

    “……孙悟饭，你有能力杀死沙鲁的吧？”

    他愣了一下，迷茫道：“我不知道……”

    爸爸相信他的潜力，认为只要他愤怒起来，就可以打败沙鲁。

    可孙悟饭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要怎样才能发挥出自身的全部力量。

    “沙鲁要是不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你不怕死吗？”

    人造人少女低头坐在岩石上，金发凌乱散落，她的声音很低很哑。

    孙悟饭自然说不出自己不怕死的话。

    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我也不介意。

    我甚至没有一定要他回答我的意思，只低头看向躲在岩石后的撒旦和电视台的人，低声平静说道：“沙鲁游戏输了，地球人的性命都在沙鲁的一念之间，我这么说你可能没有概念，更不会有什么实质的感觉。”

    毕竟普通人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过生活的交际，没有过情感的互动，普通的地球人死去，他们想的也是打败沙鲁以后，再用龙珠复活。

    但龙珠可以复活所有人吗？

    曾经死在比克手下的人、死在贝吉塔手上的人，死过一次的他们再被复活。

    已经不在龙珠可以复活的范围之内。

    他们的死去是真正的死去。

    不会再有第二次生命。

    “但如果我说，你妈妈琪琪会死呢？”我抬起脸看向孙悟饭，提拉着嘴角微笑道：“琪琪、牛魔王、布尔玛、龟仙人……他们都是无法反抗沙鲁的地球人，他们死了，你也不在乎吗？”

    与一般的地球人相比，龟仙人、牛魔王和琪琪自然不是半点武术都不会的人。

    但他们有的那点武术，在沙鲁面前相当于没有。

    “沙鲁可能会直接杀了他们也可能会选择吸收他们，”我已经不想管自己是不是伤害到一个孩子的心，钝痛的感觉折磨着我的心口，我只想让别人也开始痛起来。

    “但无论如何，你们输了以后，他都会先去找你们最亲近的人。”

    我慢慢吐出一口气，看着孙悟饭瞳孔几乎震颤，气势节节攀升，止不住脸上的笑意，继续说道：“为了玩弄你们、折磨你们，看见你们痛苦的表情，他会向你们最在乎的人下手。”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孙悟饭他们会为陌生的地球人死在沙鲁手上而气愤，但这样的情感不是悲痛与绝望。

    他们生气的是沙鲁对人命的践踏，而不是情感上真的因为沙鲁而受伤。

    唯有自身的利益受到损害。

    人才会真的感到疼痛。

    “你的善良会害死身边的人。”我扔下最后一句话，近乎畅快看着孙悟饭的愤怒一下被点燃到极致，人造人所感受不到的气攀升到极致，惹来沙鲁和特兰克斯他们惊诧的侧目。

    孙悟空脸上止不住喜色，与周围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早知道悟饭有怎么样的潜力。

    只要能发挥出这份潜力，他绝对可以打败沙鲁。

    愤怒到极致的赛亚人少年几乎是瞬息之间闪现到沙鲁面前给予他重重的一拳。

    “善良并不是错，更不是一种罪过。”余下一颗脑袋的十六号在我旁边开口道。

    他不久前才在胶囊公司修复过身体，不一会又被沙鲁打得只剩下一个头。

    我平静说道：“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善良不是罪过。

    善良的人是最没错的人。

    可每一次受伤的人都是善良的人。

    为什么呢？凭什么呢？

    拉彼斯和拉姿丽遭到无妄之灾，被盖罗博士手下的人造人绑走改造。

    是他们有错在先吗？是他们做了必须要遭报应的坏事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们明明是好人，却无端被盖罗博士抓走改造，好不容易醒过来又遇到沙鲁这样的怪物吸收他们。

    与肆无忌惮的坏人相比，好人似乎往往都不得善终。

    不是都说好人有好报，坏人不得善终吗？

    为什么拉彼斯和拉姿丽要死？为什么最该死的沙鲁还没死？

    “我太难受了。”

    “所以我也不想让其他人好过。”

    不知道算是平静亦或是痛苦，我的心脏浸泡在毒液里发出腐蚀的声音。

    我多么希望拥有打败沙鲁力量的人是自己。

    可是我不行啊。

    无论是十七号他们离开，亦或是现在的沙鲁游戏，我都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等待着结局的出现。

    “就算邪恶如盖罗博士也会有自己的私心，”我低头看向十六号，说道：“盖罗博士的儿子以前是红缎带军团的上级士兵，但是他死了。”

    “盖罗博士以他为原型创造出你，他这样的人也会怕再次失去自己的儿子，把你做得很强大却又性格温厚。”

    没有进攻性的人造人被盖罗博士视为失败品。

    盖罗博士的短暂温情只持续了一会，在知道十六号不听话以后，他很快再次把十六号封存起来，打算重新改造他。

    只是这个打算，一直到盖罗博士死去都没能成型。

    “你说善良没有错，那你可以回答我，好人为什么要死吗？”

    坏人可以肆无忌惮的破坏。

    好人却连生存下去都要拼命挣扎。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坏人的存在是没有道理的，他们不会有遵守秩序的想法，无法用道理说服他们的时候，只能用拳头去教育他们。”

    很显然十六号就是这样的拳头派。

    他当初也是因为刚苏醒，很快表达出与盖罗博士相悖的想法而被控制着沉睡。

    “5号，不要用坏人的残暴去折磨自己。”

    余下一个脑袋，看着很快会死的十六号神情是异常的平和。

    他不难过不可惜，看向孙悟饭的目光甚至带着欣赏。

    仿若那个赛亚人少年不是正在暴打沙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