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号笑了。

    与他们相比，五号更像一个地球人。

    她会同情失去亲人的地球人，渴望与离别多年的亲人、爱人再次相见的想法，也会可怜好不容易复活的地球人，可能会面临自己离世多年，亲朋好友都已经离世的悲苦。

    五号是人造人、是长翼星人。

    唯独不是一个地球人。

    但她却比任何的地球人都要像一个地球人。

    她有地球人的人情味也有他们不熟悉的同理心。

    “你笑什么？”金发的人造人少女张牙舞爪扑向他，凶巴巴地道：“我说了不想说的，你非要我说！可恶！拉彼斯不准笑了！我要生气了！”

    洁白宽大的羽翼扑腾扑腾，大力拍动扬起一阵清风。

    十七号伸手戳住我的额头，抵着道：“不是在笑你。”

    他只是觉得五号和他们相比，保留了更多的人性。

    这点很好。

    或许是因为五号是最早一批被改造的人造人，她的人性没有消失太多。

    “真的吗？”我半信半疑看着他。

    十七号抵住我额头的食指一屈，变成一个弹指打在额头，慢悠悠道：“要痛一点才知道是被人夸了吗？”

    我摸了摸额头，收拢翅膀得意洋洋，叉着腰：“一点都不痛！拉彼斯的攻击软绵绵的！”

    强大的长翼星人不会被一个小小的弹指打倒。

    他哼笑一声，双手交叠落在脑后，脚下一蹬地面转过椅子看向悬浮在飞船内部的宇宙星图，道：“5号，让他们自己选吧。”

    “什么？”

    我愣了一下，没跟上十七号跳跃的思维。

    “我说——”

    清俊的少年侧一下头，道：“不管集齐超级龙珠有多困难都告诉他们吧。”

    是否要集齐超级龙珠复活孙悟空。

    应该作出选择的人是留在地球的战士们。

    而不是他们这些迟早要回到过去世界的人造人。

    “把超级龙珠和超级神龙的存在都告诉他们，”十七号望着浩瀚美丽的星图，慢慢道：“要放弃还是要试一试都由他们自己决定。”

    地球的危机有地球人自己解决。

    未来的事也该让未来去做选择。

    “……超级神龙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我趴在椅背上，闷闷说道：“把事情告诉他们，不过是浪费十几年的时间。”

    等耗费十多年的时间都无法凑齐超级龙珠。

    他们会后悔知道这个消息。

    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还可以当做无事发生，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十七号平静道：“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不管是好是坏，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哼，”我闷声闷气说道：“拉彼斯光会说好听的话，最后当坏人的是我，你当然无所谓了。”

    柔顺的金发滑过肩头，擦过椅背落下搭在十七号身前。

    他抬头对上我的视线，似笑非笑哼着道：“你可以告诉他们，你原本不想说的，只是耐不过我的极力劝说，所以还是决定告诉他们有关超级神龙的事。”

    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

    就算将来，他们找不到超级龙珠，无法复活孙悟空，耽误十几年的时间。

    要怨恨，怨恨的人也是他。

    “唔……”

    我想了想，纠结道：“那他们不是会很感激你？”

    虽然可能会遭人怨恨，但也是十几年后的事。

    至少近几年之内，他们会很高兴知道这个消息。

    “那怎么办呢？”

    十七号饶有兴致，道：“5号想要得到他们的感谢，又不想以后遭人怨恨，要不还是什么都不说好了。”

    他昂着头，笑吟吟道：“什么都不说，不会收获感谢也不会遭人怨恨。”

    我一时陷入纠结。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擅自替特兰克斯他们作出选择，真的好吗？

    拉彼斯说的也很有道理。

    是否要集齐超级龙珠，该做出选择的人是未来世界的人，而不是我们。

    “想好了吗？”十七号捞起落在身前的金色长发，手指梳顺一下凌乱支出的发丝，施施然起身替我把长发整理好，重新披落在背后。

    他没有一句话逼着我。

    但正是这幅无所谓我选择哪一边的样子才更让人生气。

    我一开始都打定主意不说了。

    拉彼斯非要问，问了又让我告诉特兰克斯他们，让他们自己选择要不要复活孙悟空。

    把难题抛给我，自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狠狠地瞪着他，重重哼一声：“没有！”

    拉彼斯这个大混蛋。

    “老是凶巴巴地生气，”十七号抬手拍了一下我的脑袋，低头和我对视，道：“女孩子不是都担心自己长皱纹吗？5号不怕变成皱巴巴的老婆婆吗？”

    我得意地哼一声，拖长声音：“笨蛋拉彼斯，人造人是不会老的！”

    我才不会变成皱巴巴的老婆婆。

    别说十几岁的时候不会，就是几十岁、几百岁，我都不会长满皱纹。

    “是啊，我都忘了，人造人是不会变老的。”

    十七号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看着我越发得意，翅膀都快举起来扑腾扑腾展示自己的威风，突然表情一转惊讶道：“5号，你好像有白头发了！”

    我一下懵住，翅膀僵硬：“啊？”

    十七号托着下颌，故作思索道：“刚才帮你整理头发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一根白头发了……”

    “什、什么白头发？”

    我大惊失色，捞过自己的头发，不断扒拉：“哪里？在哪里？我才多少岁啊？怎么就长白头发了？”

    不应当啊！

    我的岁数不管是当人造人，还是当长翼星人都相当年轻。

    怎么可能长白头发呢？

    我满心都是怀疑和不敢置信，一抬头正好见着十七号托着下颌，笑吟吟看着我着急。

    “你也要帮忙找，”我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逼近他，道：“拉彼斯提出的问题，拉彼斯要负责解决！”

    他笑了一下，拍拍我的肩头：“转过去。”

    “你要好好找，不准敷衍我！”

    我气哼哼转过身，羽翼向前收拢，浅金色的长发尽数拨去背后。

    “不敢敷衍5号大人。”十七号轻笑一声，捧起一段长发，以指尖为梳细致理过金发的每一寸，轻微的牵拉感传递给我。

    拉彼斯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扯痛过我。

    但我却有点不自在了。

    我想悄悄回头看他一眼，又怕会被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