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了没有啊……”

    金发的人造人少女站立不安，羽翼轻颤着想要扇动一下。

    十七号抬一下眼皮，握住上端覆着薄薄一层羽毛的翼骨捏一下，不轻不重地警告道：“翅膀别乱动。”

    少年扣握住翼骨的掌心不是很烫。

    温温热热带着人造人常态不变的体温。

    但这样的温度相较长翼星人，已经算是热烫。

    触及皮肤都会生出一种热烫的错觉，仿若羽翼和羽毛的根部都要染上同样的温度。

    我闭了闭眼睛，低声道：“拉彼斯，不准捏我的翅膀……”

    太烫了。

    不管是地球人，还是地球人改造而来的人造人。

    温度都太烫了。

    长翼星人的翅膀不是能直接触碰的存在。

    我们的羽翼能抵御强大的攻击。

    但并不是毫无弱点。

    长翼星人的羽翼根本很难抵御直接触碰带来的温度。

    同族人之间还好。

    彼此的温度都不会提高。

    而且我们都知道羽翼根部是长翼星人的弱点，彼此之间都不会贸然去触碰对方的翼骨。

    这是伴侣才可以摸的地方。

    但拉彼斯不知道。

    我也不好意思在他碰了之后说这样的话。

    太奇怪了。

    我们是朋友也是同伴，说这样的话肯定会让气氛变得很尴尬。

    “找不到就算了……”

    撩起长发的修长手指，再一次擦过敏感的羽翼根部。

    我都不用看自己的脸，肯定红得很厉害。

    又痒又烫。

    我忍不住了。

    “不找了不找了！”我一抖羽翼迈出两步，拍拍翅膀飞起身，落在上方悬空固定的单杠支架，捧着脸用力揉了揉，大声道：“美少女肯定没有白头发！一定是拉彼斯看错了！”

    别追过来。

    别看我的脸。

    要是拉彼斯发现我的脸红成这样，还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

    绝对！绝对！

    不能让拉彼斯发现！

    “不找了吗？”十七号站在下方，昂头看着我。

    他一手握成拳攥着什么东西，扬着眉看我：“你猜这是什么？”

    “嗯？”我停下揉脸的动作，手背悄悄蹭了一下，确认就算脸红也不会被十七号看出异常，放下些许心道：“什么东西？你偷偷拔了我的毛？”

    十七号轻笑一声，视线扫过飞船内落下的羽毛。

    少说也有十几根，根本用不着他费心从我翅膀上拔。

    我重重哼一声，道：“掉毛有什么奇怪的？地球人不一样会掉头发？猫不一样会掉毛？”

    地球人会掉头发。

    猫会掉毛。

    由此可得，长翼星人掉一两根羽毛算什么。

    又不是长不回来。

    “5号，你的头发之前不是被沙鲁弄短了一截吗？”

    十七号摊开手心，露出一段浅金色的头发，昂头道：“我帮你修了一下头发，现在看着整齐多了。”

    “？！”

    我顿时脸色大变，忙不迭摸了摸头发。

    后面的一截真的变短了。

    原本层次不齐的发尾，摸着少了好一截。

    我一下懵了，尖叫道：“拉彼斯！！！”

    他怎么能偷偷把我头发剪了！

    就算已经少了一截，那也是我的头发！

    女孩子最珍贵的头发！！拉彼斯这个混蛋！

    “不要这么生气，”十七号接住气急扑过来的人造人少女，无奈道：“你的头发总要处理的。”

    人造人的身体代谢与正常的地球人不同。

    不管是头发亦或是别的什么都会长得很慢。

    十七号在飞船上呆了十八天，不管是头发亦或是胡子什么都没有长。

    他们的身体经过改造，不仅寿命变长了。

    身体的代谢也变慢了。

    即便平时活动锻炼都会出汗，身体也需要摄入食物和营养，但终归是和普通的地球人不一样。

    五号的头发一直没有长长，其他人也没有提醒她修剪一下头发。

    十七号才想着趁这机会弄一下。

    与其让五号一下犹犹豫豫，不如果断一点直接下手。

    “那你也、也……不能直接偷偷剪了啊，”我扒拉着长发挽到身前，视线模糊含着一包眼泪，泪水不停在眼眶打转打转：“拉彼斯！你这个大笨蛋！”

    女孩子的小心思，他一点都不懂。

    我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偷偷剪了我的头发。

    拉彼斯这个大笨蛋！

    我绝对不要原谅他！

    “有这么难受吗？”十七号蹲下身，捧起人造人少女的脸，碧玺般的绿眸盈着泪水一圈圈打转，紧紧抿着嘴倔强不肯落下泪。

    他低低叹一口气，道：“我就猜到你会生气。”

    我一点都不想理这个人。

    我要跟他绝交了。

    但是绝交之前，他说我的坏话，我一定要反驳一下：“你明知道我会生气还要……”

    摊开在面前的另一只手心上——

    放着一小束黑发。

    我愣愣看着十七号，小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头发剪了？”

    这架飞船只上过几个人。

    除去制造宇宙飞船的布尔玛和布里夫博士，他们一个是蓝发一个是紫发，剩下的人是我和十七号。

    再没有别的人。

    这束黑发也不可能出自别人。

    十七号原本及肩的半长发看着短了一截，以人造人的生长速度怕是好几年都不一定能长出来。

    “要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剪，不是肯定会闹脾气吗？”

    十七号从口袋翻出一条红绳。

    浅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头发合在一起，摆弄整齐再以红绳绑好，系上一个绳结。

    幽幽的绿色防护罩从他掌心浮现，包裹住绑好的发束，慢慢缩小变成一颗比弹珠大不了多少的防护罩。

    他把装着我们两个头发的小防护罩放入我的手心，扬眉笑道：“这样还要生气吗？”

    捆绑在一起的发束，因着防护罩缩小压着发丝卷起。

    浅金色的头发混入黑发，两种不同颜色的发丝混在一起。

    “……绳子是哪里来的？”

    我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小防护罩，耳根隐隐发烫，眨一下眼睛压抑许久的泪水顺着眼睫扑簌簌落下。

    可恶，有什么好哭的。

    眼泪太碍事了。

    我都看不清拉彼斯递过来的东西了。

    “希利亚尔星上卖水的瓶子都会绑着这样一根红绳，”十七号抬手抹去我的眼泪，不紧不慢回答：“莫奈特他们没用，我就要过来了。”

    正好给五号绑一下头发。

    “啊……那美克星人不吃普通的东西，他们只要干净的水源……”

    我脸上燥得厉害，不敢看十七号，嘴上开始胡说八道：“什么奸商，水都要装瓶子里卖！花里胡哨！过度包装！”

    小小一颗的防护罩却有着相当强硬的防御力。

    我悄悄攥紧手心，宝贝一般把它压在心口。

    我不是稀罕拉彼斯送的小东西。

    我只是、只是……

    看在拉彼斯也剪了自己的头发份上，决定暂时不和他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