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言继续开口，“所以我只能活着，不管如何，都要活着。”
哪怕活的不像个人，哪怕活的恶心又肮脏。
谢瑾言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曦宸，“其实只要想活着，活着也不难的。”
“谨言。”
谢瑾言弯着眼睛，在曦宸怀里蹭了蹭，“我没事的，将军，谢谢您听我说了这么多废话。”
曦宸理了理谢瑾言弄乱的头发，摇头，“将心里话说出来，心情会好一些。”
谢瑾言笑着点头，将册子小心合上还给曦宸，“嗯，谢谢将军，这个给您。”
曦宸将册子又推给谢瑾言。
谢瑾言一愣，“将军，您这是？”
“给你的，你——”
“将军。”荣姨的声音突然传来。
曦宸蹙了蹙眉，将谢瑾言抱回椅子上。
谢瑾言笑着晃了晃曦宸的手，“我真没事。”
曦宸又看了一会，点头，“菜凉了，让人热一下，慢点吃，我一会就回来。”
“好。”
曦宸又看了眼谢瑾言，抬脚离开。
“将军，羌……”
“去书房再说，小翠，菜凉了，温一下去。”
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
谢瑾言抿了抿唇，看着手边的册子，半响，挥退想要热菜的小翠，他垂下眸子自己动手。
“将军，羌国那边有异动。”
曦宸接过荣姨递来的纸条，上面的内容很简短，曦宸走到书房一角。
这里摆放着边境那边的沙盘。
曦宸望着黑水一带，荣姝就是在这里中的埋伏，却也在这里反将了羌国一把，将羌国大军困在黑水河附近的峡谷中。
“呵，看来有人等不急了。”
荣姨一愣，“将军的意思是？”
“当初的布置没有问题，羌国那边不会这么快出来。”
荣姨瞪大眼睛，转瞬间眸子中寒光一闪，“真是找死，将军……”
曦宸指尖轻点，“荣姨，你说要如何让开口的人闭嘴。”
荣姨困惑，“啊？”
曦宸笑了笑，拿起沙盘中的一杆旗插在黑水一带的一角，“让她们不敢开口就好了。”
她要让所有人再不敢说谢瑾言一句不好。
荣姨看着曦宸挪动着沙盘上的布局，眼中的光越来越亮。
曦宸放下最后一杆旗帜，转身离开。
鹰隼腾空而起，向着西北飞去。
曦宸望着鹰隼，直到鹰隼的身影消失，曦宸才慢慢走回主院。
谢瑾言正坐在梳妆台前怔怔的发着呆。
“谨言，怎么了？”曦宸上前。
谢瑾言回过神来，看向曦宸，笑了起来，“煜儿说我气色不好，我想打扮一下的，可将军您看。”
谢瑾言指着镜中的人，那人貌如寒梅冷霜透着清傲贵气，轻轻一笑，却霜雪融化，寒梅绽放。
他唇色很白，面色也很白，可那眸子却闪烁着星河一般。
谢瑾言笑弯了眼睛，看着镜中的人同样笑弯眼睛，谢瑾言的笑意更大，“明明已经是好多年没见过的好气色了。”
曦宸一顿，将人轻轻搂在怀里，“嗯。”
谢瑾言在曦宸怀里蹭了蹭，依旧看着镜中人的笑容，他以前并不爱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笑容就多了起来。
谢瑾言拿过胭脂，轻轻在脸上涂抹起来，“以前我要涂上很多，如今倒是省了。”
谢瑾言打开唇脂盒，指尖轻轻沾上一点，慢慢在唇瓣上晕染开。
苍白的少年瞬间变得艳丽起来。
“将军，谨言好看么？”
“嗯。”
谢瑾言笑了笑，握住曦宸的手放在他的小腹处，“将军，这里不疼了，我能……我能为您孕育子嗣吗？”
曦宸抿了下唇，摇头，“你孕囊受伤太重，那里也……我只能做到如今这种程度了。”
谢瑾言睫毛微颤，露出笑容，“这样啊，这样也很好。”
那下垂的睫毛遮住了所有情绪，曦宸抬起谢瑾言的下巴，轻轻擦掉他眼角其实并不存在的泪痕。
“谨言，我不在乎这些的。”
“嗯……”谢瑾言的睫毛再次下垂，“我知道。”
知道的。
小人的情绪明显低落很多，曦宸半蹲在谢瑾言身前，握住谢瑾言垂在身侧的小手。
“将，将军，您——”
“谨言，今儿上元节，我们去看花灯如何？”
谢瑾言一愣，看向曦宸，连曦宸不顾身份的蹲在他身前都忘了反应，“和，和我？”
“嗯，想去吗？”
谢瑾言眸子亮了一瞬，最终摇头，“不，不可以的。”
“哦，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去看花灯。”
谢瑾言呆住，“将，将军，我没——”
“谨言，你想穿哪件？唔，晚上凉，要穿厚一点的。”曦宸挑挑选选拎出来几件，“这几件，谨言喜欢哪一件？”
“将军！”
“嗯？怎么了？没有喜欢的吗，那我让人再做一套出来。”
“将军，我只是个小倌，不能和您出去的。”
曦宸放下衣服，看着谢瑾言，那眸子平静如水。
谢瑾言睫毛颤了颤，却固执的看着曦宸，“将军，真的不能，上元节那么重要，您和我出去会被说闲话的，对您将来的夫郎也不好。”
“是吗？”曦宸从那几件衣服中拿出一件，“就这件吧。”
“将军！”
谢瑾言的脑袋被拍了拍，曦宸摇头，“我就这么不能让你相信吗？”
谢瑾言愣住。
曦宸轻叹口气，整个人都露出一种伤心颓废，“不想去便罢了，我们在府上布置一番吧。”
“对，对不起将军，我，我去，我和您去！”谢瑾言快速接过曦宸手中就要放下的衣服，将自己扒光了就往身上套。
衣服突然消失，谢瑾言被一层柔软的毯子盖住，曦宸好笑的摇头，“这才晌午，着什么急。”
“我，我……我没有不信您。”谢瑾言抓着毯子，人有些慌乱。
曦宸看着，轻叹口气，“嗯，我知道，是我说错话了。”
“没，没有。”
曦宸又揉了揉谢瑾言的脑袋，将人拥入怀中。
上元节在历朝历代都算是一年中极为重要的节日之一，朝廷大摆筵席，迎接四方来客，百姓欢聚在家，共享团圆。
夜晚来临时，家家户户挂上彩灯，热闹的街道锣鼓喧天，人人都洋溢着笑脸。
曦宸跳下马车，伸出手接住紧随而下的谢瑾言。
喧嚣的人群在见到将军府马车时安静了一瞬。
谢瑾言抿了下唇，有些不安的垂下头。
只是很快，谢瑾言就被曦宸抱着跃到了半空中。